何宏深等了許久,沒有等到迴複。


    電話那頭傳來一些雜亂的聲音。


    他譏誚的笑容消失不見,神色陡然間變得嚴肅起來。


    該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等我。”何宏深不敢掛斷電話,披了件外套,就離開酒店。


    打上車後,他報完地址,始終留意著電話中的動靜。


    心中難免有些焦急起來。


    此刻他甚至希望陸燦霜在跟自己開玩笑,他寧願成為那個小醜,也不想陸燦霜出事。


    倒他不是還念著之前的情誼,隻是害怕陸燦霜出事後,獎金拿不到手,等離職後,難免與公司繼續掰扯。


    他可沒有這麽多閑暇時間!


    夜晚的道路上車輛很多,奈何司機駕駛技術好,不停超車,還是快速送到。


    何宏深付了錢後,連找零都沒要,奔到曾經的住處,找到地毯下放置的備用鑰匙,打開房門,一路小跑到臥室。


    看著麵容扭曲的陸燦霜,一隻手垂在床邊,手機落在地上,仍舊是通話狀態。


    對方並不像睡了過去,更像疼痛過度,難以忍受帶來的昏迷。


    “之前好像也有過類似情況。”何宏深喃喃著,走過去將電話掛斷,把陸燦霜背在身上,跑到屋外,迎麵撞見走來的司機。


    “師傅,去最近的醫院。”不等司機開口,何宏深說出訴求。


    “小夥子,你女朋友病了,不應該和她住在一起照顧她嘛,為什麽還要住酒店,難道是鬧了別扭,愛情其實就是這樣……”司機喋喋不休的打開了話匣子,仍舊穩定的超車,沒有發生磕碰。


    聽著連珠串般的話語,何宏深沒有去反駁。


    不是不想,而是他壓根找不到開口的機會。


    司機師傅的話很密,導致他很難從中找到插話的時機。


    好在,醫院沒多久就到了。


    何宏深終於結束了耳根子的折磨,付費過後,背著陸燦霜跑進了醫院,找來了急診醫生,為其找好病房,做著診斷。


    “你是患者家屬嗎?”當醫生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上多了份診斷結果。


    “是。”何宏深無奈認下這個身份,他打算先了解下情況,不嚴重的話,他會通知周玄過來。


    要不是事發突然,擔心陸燦霜遇到生命危險,他才懶得多此一舉呢。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行為,他是一點都不想去做。


    “患者是突發性急性闌尾炎,目前解決方案有兩種,一是打點滴,二是動手術,前者存在複發隱患,後者一勞永逸,您能做決定嗎,還是通知她的父母?”白大褂投來目光,說出一連串的話語。


    急性闌尾炎?


    陸燦霜怎麽會得這個病?


    關於這個病狀,他還是有些了解的。


    主要是作息和飲食不規律這些因素構成的。


    陸燦霜之前在他的照料下,基本上三餐不缺,按道理來說不應該會這樣才對?


    算了,管它呢,對方是死是活與他有什麽關係?


    等到周玄一來,恐怕他又會淪為陪襯。


    “等她醒來,讓她做決定吧。”何宏深沒有去做出決定,省的最後好心又被反咬一口,他雖然不怕麻煩,但是突然被狗咬了一口,還是有些煩人的。


    最起碼,在法律社會,他不能把那條咬人的狗打死。


    “既然這樣,那就等患者做出決定。”醫生幹脆的遞過來檢查報告,轉身離開。


    病房門再次閉合,何宏深拉過一張椅子,坐在病床邊,守著點滴瓶,避免瓶裏藥水空了,沒有及時更換。


    他撐著下巴,目光落在病床上。


    之前,陸燦霜也曾有過不舒服,是他四處奔波,為其買藥,並且謹記醫囑,煮清粥,照顧周到。


    他記得有次,刮起大風,下著暴雨,陸燦霜突感不適,家裏的藥恰好用光了,他穿著雨衣,雙腿上綁著磚頭,愣是在風雨中行走數個小時,找到一家醫院,好說歹說,才讓醫生開了處方單,抓到了藥。


    隨後放在胸口,又頂著風雨迴去。


    陸燦霜的病在吃完藥後,有所好轉,而他因為長時間淋雨,加上狂風的侵襲,染了風寒,一病不起。


    期間,陸燦霜買了一些藥,就嫌棄的離開。


    沒有再迴來過,他頂著灌鉛般的沉重,加上劇烈的頭痛,去接水燒開,然後吃藥,期間不小心摔倒,摔壞了幾個杯子……


    等到他病情好轉,去公司上班。


    得知被扣工資的那一刻,心跌落穀底。


    他去找過陸燦霜,問過這件事,得到的迴答是,不想讓公司發現他們的關係,在他無法自主申請的情況下,沒辦法代為請假。


    他表示理解。


    如今想來,他理解個屁啊。


    陸燦霜身為公司總裁一句話的事,而且他之所以生病,還不是為了她。


    可她呢,並沒有放在心上,還扣了全勤獎和缺勤的工資。


    “之前的我,怎麽就沒看出來呢。”何宏深嘴角掀起一抹苦笑,發覺自己的過往像極了小醜傳奇。


    他感覺馬戲團應該更適合他,畢竟馬戲團缺少逗笑觀眾的小醜,而他不管戴不戴上紅鼻子,有沒有滑稽的裝扮,幾乎都與小醜無異。


    何宏深守到深夜,直到起針,他才坐在椅子上,趴在床沿,眯了一會兒。


    “起來了。”迷糊中,何宏深感覺有人在拍打他的臉。


    他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了最不想見到的周玄。


    對方叉著腰,一副問責的姿態:“你要是不想過來,完全可以不過來,就不能再堅持堅持,等我過來再睡?”


    何宏深這才想起來,昨天用陸燦霜的手機通知了周玄。


    想來是周玄昨晚睡得死沉,現在才看到信息。


    “怎麽,陸燦霜昨晚沒第一時間想到你,讓你有些失落?”何宏深投去審視的目光,毫不掩飾嘴角的揶揄。


    周玄被盯得有些不舒服,總覺得何宏深將他看成了舞台上表演的小醜,當即不耐煩道:“明明你才是她的男朋友,想到你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嘖。”何宏深發出哂笑:“那是之前,現在已經不是了。”


    “你要退出嗎?”周玄有些意外,隨後得意道:“沒想到你還是做了愛情的懦夫。”


    “隨你吧,我迴去補覺了。”何宏深擺擺手,不以為意。


    有周玄在,他注定成為過去式,這是無法更改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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