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地之事敲定後,林妙萱又在這村莊中尋了一匹馬,帶著小璃興衝衝地朝洛陽城的知府而去。


    一路上人潮紛紛,四周的茶館、青樓和商鋪中,無數人都在談論著白家這支撐著洛陽地下世界的支柱倒塌的事件,聽得林妙萱心裏大感快意。畢竟她從小在魔教長大,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十分痛恨正道的那些偽君子。


    很快,知府便出現在了眼前。二女跳下馬,卻發現門口的守衛們此時都不見了蹤影。


    林妙萱心下略感奇怪,也沒通報,便急匆匆地往裏麵奔了進去。


    此時的知府中,劉遷正跪坐在台下,渾身顫抖著,臉上汗如雨下。


    他的麵前,張揚正大馬金刀地坐著,臉上掛著冷冷的笑容,身邊幾名高大的紫衣秘衛正按著刀柄,似乎隨時準備拔刀。


    四周的官員們擠在一處,瞪大了眼睛,大氣不敢出一口,緊張地觀望著。


    林妙萱剛從知府門口奔進來,便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得好奇地望向了張揚。一旁的小璃見到張揚,頓時臉色羞紅,躲到了小姐的身後。


    張揚卻沒有同她們問候,隻是朝著她們略點了點頭,接著便看向劉遷,道:“劉知府,我姑且再叫你一聲知府,最後問你一次,白蛇山莊的餘孽,也就是白浪他們到底被你送到了哪兒?”


    “在下……在下實是不知啊!”劉知府聲音顫抖著拜倒在地:“下官隻是負責為他們開辟一條下山的道路,他們下山後何去何從,下官真的一概不知啊!”


    “哼,好一個一概不知。”張揚冷笑道,“暗自在酒中下蒙汗藥、放倒山下守衛的士兵,偷偷為白家弟子引路,不僅放跑了他們,還害死了一城的守備都司!憑這些罪就已經足以砍下你的腦袋了!白家如此信任你,而你也甘願冒著砍頭的風險幫助他們,如何會不知道他們的去處?”


    劉遷隻是哭道;“在下確實不知啊!下官是官,他們是賊,豈會將所有事都告訴下官的?”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張揚冷哼一聲,道:“動手!”


    幾名秘衛立即踏步上前,一人抓著劉遷的一隻胳膊和大腿,將他朝著知府外拖了出去。


    “既然執迷不悟,便叫你嚐嚐我皇城司的手段。”張揚望著劉遷一邊叫冤一邊被拖出去的身影,不屑地嘖了一聲,又補充道:“若是不招或者提供假信息,那就將砍頭改為淩遲!”


    “是!”秘衛們應道。


    接著,張揚又轉向四周的官員,道:“我知道你們這些家夥也不幹淨,但此次來我隻誅首惡,你們但凡還和白蛇山莊有所牽連的,盡快把罪證送到皇城司,可以饒爾等死罪!”


    “是是是!”周圍的官員連忙如蒙大赦般躬腰道謝。


    張揚不再看他們,衝林妙萱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往知府外走去。


    “林姑娘來是為了接小不點兒的?”張揚笑著道:“他現在仍在昏迷之中,需要繼續在大夫的醫館裏養傷,可不能現在就搬到你那裏。”


    “我……我沒想今天就接走他。”林妙萱略顯扭捏:“我隻是作為一個朋友,想去探望探望他罷了。”


    天可憐見,要是林妙萱的母親或者其他魔教的弟子在這兒,見到這平日裏我行我素、刁蠻任性的新任聖女會露出這樣一副小女兒的神態,隻怕都會被嚇得大跌眼鏡。


    “嗬。”張揚看她一副不敢承認的樣子,輕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隨我來吧。”


    林妙萱和小璃跟著張揚,很快便來到了城裏一家極為出名的醫館裏。


    醫館的後堂有著好幾個病房,裏麵布置得如同那些豪華客棧的上等客房一般,是專門用來給身份尊貴的病人居住的。


    此時的病房內藥香陣陣、暖意融融。夏冬正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隻露出一張小臉兒,如同一塊潔白的璞玉,上麵還有細細的絨毛和汗珠,看得林妙萱又呆住了。


    見她這副癡樣,張揚嘿嘿一笑,說了句:“該喝藥了,我去找大夫拿藥。”便退出了房間。


    林妙萱壓根兒沒注意到張揚退了出去。她來到床邊輕輕坐下,不由自主地將手輕輕伸向了夏冬的臉龐。


    哪知她的手剛才在外麵凍得冰涼,此時一觸碰到夏冬的小臉兒,冰冷的感覺瞬間刺激得少年輕哼了一聲。


    林妙萱如夢初醒般趕忙伸迴了手,將兩隻手並在一起用力地揉搓。


    旁邊的小璃聽到這聲輕哼,更是羞得滿臉通紅,道了一句:“小姐,我……我也出去一下。”說著便風一般地跑出了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林妙萱此時也極為害羞,但見張揚和小璃都出去了,夏冬又昏迷著,心情頓時平靜了下來,覺得坐在床邊不方便,就從旁邊搬來一張小椅子坐下,雙手撐在床榻上,支著腦袋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隻覺得越看越喜歡。


    又迴想起在白蛇山莊的地下迷宮中,他雖然口上說著不會保護自己,但危機時刻仍然護著她,心下頓時越發柔軟,兩眼癡癡地凝望著少年,不知在想些什麽。


    此時的房間外,小璃滿臉通紅地跑了出來,來到了醫館後堂的庭院中。寒意一下撲麵而來,凍得她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噴嚏。


    “阿嚏!”


    “嗬嗬,”旁邊傳來了一陣輕笑聲。


    小璃抬眼望去,卻見庭院對麵的一棵枯樹下,正站著一名青年公子,身著淡黃色袍子,頭上戴著官帽,留著短須,手裏拿著一柄折扇,淡笑著看向她。縱然小璃的江湖經驗並不算豐厚,但見到這中年人的打扮,也是一下就推測出此人很可能有官在身。


    小璃身為魔教中人,自然不敢和他套近乎,隻微微行了個福禮,便趕緊往醫館前堂跑了過去。


    “哼,有意思。”這青年公子望著小璃急匆匆的背影:“方才從那間病房裏走出來的秘衛戴著鑲金襆頭,應該就是副指揮使了,是誰勞動他親自來此照料?難道朱雀使真如消息所說在白蛇山上受了重傷?這個滿臉通紅的丫頭又是誰?總覺得她有點眼熟……”


    小璃跑到前堂,卻看到張揚正在醫館的門口台階上靜靜地坐著,望著天空,怔怔出神。


    “這……這位大人。”她壯著膽子走上前,小聲地問道:“您不是要為那位大人拿藥嗎?”


    “嗬,”看見是林妙萱的那個貼身小侍女,張揚收迴心中對好友的愁思,微微一笑:“藥還沒煎好呢,留點兒時間給你家小姐不也挺好的。”


    “哦。”小璃慢慢地來到張揚身邊,在跟他隔了半個身位的地方坐下。


    “還不知道大人叫什麽名字呢?”她滿臉通紅,鼓起勇氣問道。


    “嗯,我姓張,叫張揚!怎麽樣,這個名字不錯吧?”


    “嗯,是不錯,真好聽。”小璃羞澀地道。


    “小不點兒……我家大人姓夏名冬,你也別這位大人那位大人地叫了。”張揚笑著補充道。


    “嗯……夏大人的名字也很好聽呢。”


    “還未請教姑娘閨名呢。”張揚有些好奇地道。


    “呃,婢子隻是小姐身邊的一個丫鬟罷了,沒有名字。主母和小姐都喚我小璃,琉璃的璃。”


    “小璃……也挺好聽。”張揚笑著道。


    聽他說自己名字好聽,小璃臉色更通紅幾分,將頭埋進了膝蓋間。


    “說起來,你家小姐真的是魔教聖女嗎?”張揚問道:“若是真的魔教聖女,不至於連鄭昊都打不過吧。”


    聽到這話,小璃不禁嬌嗔了一句:“什麽呀!我家小姐可是貨真價實的赤焰天聖女。那天隻是因為先打了車輪戰的緣故才輸給了鄭昊的。”


    “那也不至於呀,”張揚有些奇怪地道:“小不點兒曾跟我說過,他當年遇到的那位葉……葉什麽來著?啊,對,葉思綺。小不點兒說,那個女人才厲害呢,不僅成功暗算了他,後來還接連與好幾個正道高手作戰,即使是白虎使也沒能拿下她。若非小不點兒出手偷襲,隻怕不知要拖多久才能降服那個女人。”張揚道。


    “是嗎?”小璃仍然將頭埋在膝蓋間,聲音悶悶地道:“那倒也正常。葉思綺是我們魔教赤焰天大長老的孫女,乃是百年難遇的練武奇才,別說我家小姐了,就算整個魔教能勝過她的都沒幾個,即使是聖子都不是她的對手。”


    “嗯,看來傳言果然不假。不過跟著小不點兒,遲早有一日我也會跟她對上的。”張揚站起身道:“藥應該煮好了,我去端藥。你要不要一起來?”


    “哦,好的。”小璃連忙也站起來。


    兩人進到醫館內,張揚從櫃前的一個大夫手中接過一碗冒著熱氣的藥碗。兩人旋即朝著後堂走去。


    穿過庭院時,小璃好奇地往四處看了看,卻發現方才那青年公子已經不見了蹤影。不過她沒有多想,跟在張揚身後進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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