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軍營中,吳雄醉醺醺地從營帳裏走出來,找了條四處沒人的水溝開始小解。


    朦朦朧朧間放水到一半,他突然聽到了背後傳來一陣風聲!常年馳騁沙場的本能令他下意識地往前一撲,一柄劍從他頭頂劃過,切斷了他頭盔上的紅纓。


    “他乃乃的,誰敢偷襲本將軍!”吳雄酒意瞬間被驚醒大半,右手抽刀而出,轉過身來,卻見麵前站著好幾個黑衣蒙麵人。


    “你們……”


    他反應過來,連忙高唿:“來人啊!有人想逃——”


    話音未落,幾把長劍同時從鎧甲的縫隙處透體而過!


    “呃啊!”吳雄被痛苦激發了怒意,大唿道:“兄弟!白家有人溜出來了!”


    “大膽!”一聲暴喝響起,不遠處的軍帳被一下掀開,張揚手握長刀從中躍出,麵上尚帶著飲酒的潮紅,朝著吳雄和眾黑衣人的方向疾奔而來。四周的不少士兵也被驚動,紛紛圍了過來。


    “該死!”白浪暗罵一句。他見吳雄身著精良的鎧甲,應該是個官職不低的將軍,此時又醉醺醺的,自己隻要悄無聲息地殺了他,到時候這些士兵群龍無首,不僅自己能更輕易地逃走,山上的白家眾人也更有可能逃下山去,因此才動了殺念。


    但他卻沒想到這吳雄也是真正在戰場上拚殺過的猛將,即使喝醉了酒也能極快地反應過來。見事態危急,他轉頭對著身後眾人道:“你們先走!”


    “好!”白家弟子們也不敢直接與軍隊硬碰硬,紛紛將劍收迴,一齊施展輕功,朝著大路遠處逃跑。


    張揚眨眼間便趕到了白浪身前,舉刀便砍。白浪怡然不懼,抬劍格擋,兩人瞬息之間便交手了數迴合。


    張揚此時酒意尚未清醒,出刀不免失了水準,很快被白浪抓住機會,猛地一腳踹在了胸口,倒飛而出,而白浪也借著這股力道,輕鬆遁走,而那些普通士卒如何追得上這些習武之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逃掉。


    “吳大哥!”張揚匆忙爬起身來,奔到吳雄身邊,卻見他緩緩倒下,口鼻湧血,已是沒了聲息。


    ……


    與此同時,白蛇山上,白江四兄弟正嚴陣以待地坐在大堂之中,四周的弟子們劍拔弩張,臉上都掛著不安的表情。


    白蛇山莊的幾名長老年事已高,但此時也站在旁邊,同樣一副如臨大敵之色。


    “報——”


    一名白蛇山莊的弟子急匆匆地跑入了大堂中:“稟莊主,那朱雀使殺上來了!”


    眾人聞言皆是一顫。


    “終於來了嗎?”白江喃喃道。


    他拔出寶劍,站起身來:“白蛇山莊眾弟子聽令!皇城司乃是朝廷鷹犬,即使我等是江湖正道,除惡揚善,他們也仍視我們為肉中刺、眼中釘,無時無刻想要滅了我們!七絕穀的隕落尚在眼前,眾弟子可願與我同心協力?”


    “我等願隨!”眾弟子舉劍高唿。


    “好!”白江滿意地環視一圈,道:“隨我來!”接著一馬當先,大步流星地踏出了大堂,眾弟子緊隨其後。


    白家幾兄弟和長老們也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一起走了出去。


    大雪仍在不斷飄落著,將整座山莊染得如在仙境。在這美好祥和的景色中,整片夜空仿佛都安靜了下來,隻見莊園前的山路上,一道朱紅色的身影正踏雪而來,看似腳步緩慢,然而幾個眨眼間便已來到了大門處。


    看護大門的幾名白家弟子紛紛拔劍上前,卻被那道身影以幾乎肉眼難見的速度在身上輕點了幾下,旋即就跌倒在地暈了過去。


    “眾弟子聽令,列陣!”白江喝道。


    白蛇山莊的弟子們齊齊上前,在別墅前的空地上結成了一個極為嚴密的劍陣,劍尖指向了大門處那道血紅色的影子。


    “踏、踏、踏……”寂靜中的腳步聲踩在每一個白蛇山莊弟子的心頭,似在宣告死神的到來。


    夏冬進入了大門,來到空地中站定,冷漠的眼神看向麵前結出劍陣的眾白家弟子,微微蹙眉。


    “白蛇山莊多行不義,以白江為首的白家兄弟私通北遼,行刺大夏商人祝遠,致使祝家夫婦與蘇家鏢局夫婦身亡。”麵具之下,清冷的聲音響徹山腰:“爾等白家旁係弟子,念在不知真相,為歹人利用的份上,現在放下武器就地解散,本座可饒爾等性命。若是執迷不悟,休怪本座出劍無情!”


    “莊主他私通北遼?”


    “不可能吧。”


    聽到夏冬這番話,本來已經嚴陣以待的弟子們麵麵相覷,有的已經開始低聲詢問。


    “都別聽他的!”


    身後,白江的聲音傳來:“那祝遠為富不仁、欺男霸女、勾結官府、侵占良田,我們兄弟刺殺他乃是替天行道,絕非私通北遼!”


    白江冷聲喝道:“皇城司隻是在找一個借口來滅掉我們,別跟他囉嗦,上!”


    聽到自家莊主出麵解釋,眾弟子紛紛心下大定,再次舉起長劍,怒喝一聲:“殺!”便一起衝向了夏冬。


    “哼,死到臨頭,還敢詆毀我父親!”夏冬心下冷哼一聲,腰間摘星劍飛速出鞘,毫不畏懼地迎了上去。


    隻見眾弟子將夏冬圍在了中間。結成劍陣之後,幾乎沒有破綻的精妙劍招同時攻向他。


    然而夏冬速度極快,整個人在眾人包圍下化成了一團紅色的殘影,在無數長劍中閃轉騰挪,輕鬆地便躲開了四周弟子的進攻,接著長劍橫掃,下一秒,包圍夏冬的幾名弟子胸口皆是噴出一團紅霧,痛唿著往後倒下。


    後麵的幾名弟子連忙再次包圍上來,但夏冬手裏的劍去勢未盡,隻見他長劍輕揮,形成了一片劍舞,幾下劈斬便如同割草般將四周的幾十名白家弟子盡皆斬傷,有的甚至直接被削下了一條手臂,頓時血流如注,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唉。”夏冬掃視周圍,歎了一口氣道:“白蛇山莊好歹也是正道六大宗門之一,當年是如何的繁榮昌盛?如今卻落得隻剩下這麽不到兩百個弟子的局麵……難怪你們竟膽大包天,敢去私通北遼,可惜多行不義必自斃。”


    他劍尖斜指地麵,緩步上前,四周的雪地已經被染成一片血紅色,白家弟子們痛苦地倒在地上,不斷地呻吟掙紮著。


    “你這小兒,休得猖狂!”一道怒喝聲傳來,隻見幾名須發皆白的長老舉劍走上前來,為首的一名老者生得虎背熊腰,絲毫不遜色於其他的青壯年男性。


    他怒目直視夏冬,恨道:“朝廷鷹犬,傷我白家弟子,看老夫教訓教訓你!”說罷,幾名老者一起衝上前來,竟是也結成了一個劍陣,再次將夏冬包在中間。


    “哼,白家的六大長老,一群老不死的也敢大言不慚。”夏冬冷冷一笑。這六名長老乃是與白江父親同輩的白家人,是上一代莊主的左膀右臂,他們的武功自然也不是那些弟子可比。


    “上!”隻見那老者怒吼一聲,幾名長老紛紛出劍,同時刺向夏冬。


    夏冬身形閃動,同時施展流雲步和移形幻影,以無與倫比的速度和極其飄逸的身法躲過長劍,還不時出劍還擊。幾個迴合下來,這幾名長老竟然也奈他不何。


    夏冬一邊躲避對方的劍陣,一邊心中暗暗觀察,尋找他們的破綻。


    白蛇山莊的白蛇劍陣在江湖上極其出名。白家的劍法本就十分精妙,再配上這劍陣後可以說是如魚得水,能發揮出超常的殺傷力。據說當今天下,能正麵擊潰白蛇劍陣的人,不會超過三個人。


    但正如邢無意所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劍陣再嚴密,劍法再精妙,隻要你的速度夠快,那麽那些劍刺不中你又該拿你如何呢?


    很快,夏冬便觀察到,這個劍陣雖說極為精妙,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弱點。他抓住時機,趁著為首的老者出劍的一瞬間,摘星劍後發先至,極速穿透了他的胸膛。


    “嗚哇!”那老者咳出一大口血,想用手臂去抓住摘星劍,但這天下神兵豈是尋常刀劍可比?隻見夏冬握著劍微微一震,那老者的半個手掌就被削了下來,劇烈的疼痛讓他慘叫出聲,瞬間喪失了戰意,連連後退。


    這樣一來,劍陣瞬間潰散,夏冬繼續躲過其他幾名長老刺過來的長劍,摘星劍再度起舞,眨眼間便將幾名長老也刺倒在地。


    “大哥,這家夥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強。”白海咽了口唾沫。他的武藝是兄弟四人中最弱的,比那些年邁的長老高不了多少,此時不免心生懼意。


    “我們已經走不了迴頭路了。”白江沉聲說罷,便大步向前,橫劍指向夏冬。


    “指揮使大人,當真要與我們過不去麽?侵占的田地,我們可以盡數歸還;兵器鋪,我們也可以關了;祝家的後人,我們也會找到他們,給予他們賠償。大人就不能高抬貴手嗎?”


    “嗬,”夏冬淒笑一聲,摘星劍斜指地麵,劍尖還滴著鮮血:“若是真有心悔過,何必等到今日?你們不是在認錯,你們隻是知道自己大難臨頭了。”


    “那些無辜的弟子,還有老弱婦孺,我可以不殺,但你們四人的命,我要定了!”


    大雪飄得越來越急,夏冬身後的鮮血很快便被厚厚的積雪所掩蓋。颯颯寒風將朱紅色的衣袍吹得如同旗幟般烈烈飛舞。


    ……


    此時的白蛇山下,又遠遠馳來一騎。


    張揚正紅著眼睛,站在吳雄的屍首旁與眾士兵一起默哀,聽到馬蹄聲,眾人齊齊轉過頭去。


    入目是一匹黃色駿馬,馬上騎士竟是一名女子,容貌秀美,一襲綠色長袍,腰間橫挎寶劍,很快便來到了上山的入口處。


    “站住,你是什麽人?”皇城司的秘衛們拔出長刀,喝問道。


    “流雲宗宗主崔明娥,來助白蛇山莊一臂之力!”那女子嬌聲喝道,麵對這些煞氣衝天的秘衛竟絲毫沒有怯場。


    “白蛇山莊罔顧律法,謀財害命,欺壓百姓,剛剛還刺殺了朝廷官員。現在白家即將伏法,你若膽敢幫助他們,那便是同黨!”說罷,幾名秘衛擺好了戰鬥的架勢。


    “就憑你們這些朝廷鷹犬?”崔明娥冷笑一聲,腰間長劍出鞘三分。


    就在這時,張揚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先別動手!”


    幾名秘衛見他出聲,紛紛收起架勢,隻見張揚嘿嘿冷笑著來到了崔明娥的麵前。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流雲宗宗主?”


    “正是本尊!”崔明娥冷眼看向這名秘衛,見他雖然也是身著紫袍,但頭上戴的黑襆頭比普通秘衛多了些金飾,顯然官職要略高一籌。


    “在下皇城司副指揮使,張揚。”


    張揚道:“閣下確定要幫助白蛇山莊?上了這山,你便會被我們視作白家同黨,到時候就是皇城司的天字要犯,不僅是你,連帶著你門下的弟子都會因此遭殃。”


    “不錯,”崔明娥毫不相讓地道:“你們不過是想尋一個借口滅掉白蛇山莊罷了,作為武林同道,本尊絕不袖手旁觀!懲惡揚善更是本宗弟子的道義所在,何懼之有?”


    “嗬,懲惡揚善?”張揚冷笑一聲:“看來當年崔宗主一個人從七絕穀逃出來,定然不是因為怯戰吧。”


    “你說什麽?”崔明娥聞言眼中噴出怒火,唰地一下拔出了長劍。


    “哼,”張揚冷哼一聲。剛結交的好友喪命於白家之手,他此時也沒心情去跟她對質,擺了擺手道:“讓道!”


    幾名秘衛這才紛紛讓開。崔明娥眼帶怒色地看著麵前這人,但當下支援白蛇山莊更為重要,也沒跟他糾纏,跳下馬來,便急急地施開輕功,往山上奔去。


    “那娘們兒可是正道大宗之一的宗主啊,就這樣將她放上山去,夏大人不會有危險嗎?”一名秘衛擔憂地問道。


    “就憑她?”


    張揚冷笑一聲,望著崔明娥的背影:“說是正道宗主,隻怕內心裏也隱藏著什麽汙濁不堪的秘密吧。這樣的人別說一個,就算來十個,大人也絕不畏懼。況且既然大人說了可以放這些人上山,那我也不好擾了大人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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