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這富貴的人家就是不一樣,這座宅子,修得真好看呐!”


    一個中年婦女正頂著豔陽,打量著麵前這座號稱是杭州城最華麗的府邸,同時讚歎著。


    “這位大姐,你是有什麽事麽?”


    門口值守的家仆見她遲遲不離開,便開口問道。


    “煩請大哥通報一下,我姓張,有一樁天大的好事要告訴祝員外咧!”


    “說媒的吧。”家仆上下打量這女人一眼,“這些年來我們祝府提親的人多了去了,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個媒婆。”


    “嘿嘿,大哥好眼力,”媒婆搓搓手,道,“那大哥可以放我進去嗎?”


    “等著,我通報一下。”家仆轉身進了府中。


    片刻後,一個丫鬟走出來,道:“張媒婆?進去吧,不過主人今日有要事,請你快些。”


    “明白,明白。”媒婆笑嘻嘻地點點頭,便跟著丫鬟進了祝府。


    會客廳中,此時正坐著一個婦人,此時正端著茶,小口抿著。這媒婆挺有眼力勁兒,一下就猜出這是祝家的主母。


    “這位一定是祝夫人吧,沒想到如此年輕,讓我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姐呢!”媒婆上前就是一頓馬屁。


    “嗬嗬,”雲氏淡淡笑了笑,道:“張婆婆,你今個是來說媒的吧?”


    “正是,”張媒婆笑道:“這杭州城,誰家不知祝府有個小公子,天資聰穎,俊俏非凡,但凡有點家資的,誰不想把女兒嫁了。可要我說啊,這諾大一個杭州,還真沒有人能配得上公子呢。”


    “哦?”雲氏似是有些興趣:“那照張婆婆說,誰才配得上我家千冬呢?”


    “不知祝夫人知曉江湖事否?”媒婆湊近了些,放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道:“如今我們大夏習武成風,江湖人的地位也一直很高。江湖上有一個很大的門派,叫赤焰天,而赤焰天的林護法有一小女,現在八歲,生得清秀稚麗,嫻靜淑雅,而且還飽讀詩書,將來與公子可堪良配啊!若是夫人有意,兩家結為娃娃親如何?”


    “赤焰天?”雲氏愣了愣。那不是之前弟妹提過的魔教嗎?為何如此龐大的江湖門派會來找自家一介商人聯姻?


    不過雖然心有困惑,不過雲氏也聽說過,魔教行事張狂不尊禮法,還經常幹些非法的勾當,這個姻親肯定是萬萬不能結的。


    想到這,雲氏麵帶歉意地笑了笑,道:“實在不好意思,張婆婆,千冬如今年紀尚小,實在不好這麽早便定親,待千冬長大後,若那位林小姐仍未出嫁,屆時我們一定會考慮。”


    “呃......”張媒婆有些頭疼。她迴想起那個女人之前跟她說的話。


    “一定要長得好看,明白嗎?我那丫頭隻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品家境皆在其次!若是你說成了,我再給你加十兩黃金!”


    “唉。”張媒婆歎了口氣,她號稱江城第一媒婆,但這也是她第一次給這麽小的孩子說媒。在整個江城說媒無果後,她又往東走,一路打聽,期間又失敗了幾次,終於在杭州城打聽到祝家小公子,生得可愛玲瓏,整個杭州城的高門大戶幾乎都去提親過。雖然這孩子年紀小了點,但已經是她能找到最符合條件的了。


    “不知是否可以再考慮一下......”媒婆還欲說話,就被一個大咧咧的聲音打斷了。


    “欸欸欸,你這老婆子想幹嘛,拐我未來女婿呢?”大廳門口,一道俏生生的身影站在那兒,雙手抱胸,高馬尾英姿颯爽,正是李鶯。她身後跟著高大的蘇寒龍,夫婦倆站在那裏,讓張媒婆感到了莫大的壓迫感。


    “鶯兒,你們怎麽來了?”雲氏驚喜地站起身。


    “我看到後院在收行李,就打聽了一下,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要去金陵了。”蘇寒龍笑著道。


    “嫂子,這你可太不仗義了啊。玉兒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你們去求醫竟然不叫上我們夫妻!”李鶯冷哼道。


    “唉,最近你們鏢局生意紅火,離不得人啊!”雲氏也有些歉意,趕忙上前扶住李鶯的手:“這次去金陵,路途遙遠,舟車勞頓,怎好麻煩你們呢。”


    “嫂子這是沒把我們看作一家人啊。”蘇寒龍也有些不滿:“玉兒得此怪病,我們也很焦急,於情於理都該陪著去,就這點路途,我們當鏢師的還沒放在眼裏!更何況,金陵城我們也走過好幾次了,到時候給大哥引引路還是沒問題的。”


    “至於鏢局,我手下的弟兄們如今也都能獨當一麵了,沒我們在也完全可以搞定平日的普通業務。”


    “看吧,我就說不該瞞著賢弟。”廳堂後麵,祝遠走了出來,笑著道:“若是把賢弟丟在杭州,怨我這兄長事小,隻怕到時還會自己追上來咧!”


    “哈哈,大哥可比嫂子了解我。”蘇寒龍笑道。


    “那媒婆。”祝遠轉向張婆婆:“吾兒年歲尚小,定親也為時過早,實在不便,還是請迴吧。”


    “唉......”張媒婆歎了口氣,知曉眼前這四個人都沒有為小公子定親的打算,終究還是離開了。


    “賢弟、弟妹,坐。”祝遠招唿二人坐下,又喚來丫鬟上茶。


    “千冬也太受歡迎了,今年才五歲,提親的人都快把大哥家門坎踏破了。”蘇寒龍望著媒婆離去的身影,笑道。


    “清雨,再不加把勁,你千冬弟弟要被搶走了哦。”李鶯朝著門口喊道。


    大廳門口,蘇清雨的小腦袋探了出來:“爹、娘、祝伯伯、雲姨,我也要一起去。”


    “這......”雲氏終究對小孩子放心不下。


    “無妨,”李鶯道:“嫂子,清雨也從未出過遠門,這次就帶上她吧,一則怕千冬和玉兒路上無聊,二來我們夫婦也想鍛煉鍛煉她。”


    “畢竟她以後要繼承我這鏢局嘛。”蘇寒龍笑著補充。


    “既然賢弟夫婦都沒有意見,那我們帶上清雨便是。”祝遠道。


    “何時出發呢?”李鶯又問道。


    “此時千冬正在祠堂中祭拜。等祭拜完,我們再用了午膳就出發。”


    如今大夏立朝已近一甲子,算得上國泰民安,雖然普通百姓一天隻吃早晚兩頓飯,但像祝遠這樣的富貴人家,通常一天會吃三頓。


    不久後,千冬從祠堂中走了出來,兩家人一起吃了午飯。而祝玉此時仍然處於昏迷狀態。她這幾天一般隻會在下午才醒來幾個時辰,喝一點粥後又昏睡過去。


    很快,行李就收拾完畢。蘇家帶上了六名自家鏢局的護衛,祝家更是足足帶了二十幾名仆人丫鬟,駕了八輛馬車,其中三輛載著露營所用的食物、帳篷、炊具之類,另外五輛馬車則供眾人路途乘坐。祝玉被安置在最大的馬車上,由雲氏和千冬親自照看陪伴,車夫則是最得祝遠信任的順子。留守祝府的任務則被祝遠交給了管家老李。


    正值春日,雖然陽光有些刺眼,倒不是很炎熱。祝家與蘇家一行二十餘人就這樣踏上了去往金陵的道路。


    與此同時,大夏的都城,長安。


    “算命咯!不準不要錢了啊!”一個髒兮兮的老道士坐在路邊吆喝著。


    一輛貴氣的馬車在他身邊停下,車簾掀開,一個看上去才六七歲的小女孩探出頭來好奇地問道:“道長,你會算命嘛?”


    “小姑娘想算什麽?”道士笑著問。


    車內響起一個少年的聲音:“算算我們在京城的未來如何?”


    “嘿嘿,”道士笑了笑道:“公子,若我沒猜錯,這是你妹妹吧。”


    “正是。”車內的少年將自己喜歡探頭探腦的妹妹拉迴車廂中。


    “你們兄妹此來長安,怕是有些兇險。”道士裝模作樣地掐指算了算,道:“不過,可得貴人相助,逢兇化吉。”


    “那借道長吉言了。”那少年似乎並未把道士的話放在心上,從車上拋下一塊銀子,便催著馬車離開了。


    “怎麽這年頭的人都喜歡扔銀子啊。”道士嘀咕了一句,把銀子揣進懷裏,轉身走進了身後的小巷中。


    就在這時,忽有風聲響起,一道身影從天而降,攔在了他身前。


    “今日真是熱鬧,”老道士眯了眯眼,“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眼前這道身影,身著皇城司的黑色繡金官服,頭戴黑襆頭,身披黑色大氅,腰挎長刀,看上去三十來歲,身高近七尺,麵容冷峻,眼中帶著蔑視一切的漠然。


    “這個問題應該本座問你才對,”他一手按著刀,淡淡地問道:“青山觀前任觀主,清虛子道長,是什麽風,把你吹到了長安?”


    “沒想到如今的長安還有人認得貧道,不過貧道遊曆四方,今日恰好來到長安,可不是什麽可疑人物。”道士笑道。


    “道長自卸任後,已經失蹤了三十年,今日突然出現在長安,倒是令我心下不安。若不能給出解釋,怕是不能就這樣輕易放道長離開。”這名男子聲音依舊平淡。


    “哈哈哈!”道士撫著胡須,仰天大笑了三聲,道:“問我為何而來......若我說,是為了眼前之人呢?”


    “什麽?”男子冷漠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困惑。


    “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十三年前,七殺星降生,殺破狼三星齊聚,世間劫難四起。好不容易在四年後,破軍星隕落,貧道本以為世間大劫就此過去,未曾想如今破軍又亮了起來,”道士神神叨叨:“如今三大煞星再次齊聚世間,風雲再起,雷霆將至。”


    “......”男子看著他,沉默著,眼神卻慢慢銳利了起來。


    “嘿嘿嘿,看來你還記得貧道十年前寫給你的那封信啊,邢無意......”道士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


    “錚——”刹那間,長刀出鞘,


    一片破爛的衣角從空中緩緩飄落,男子保持著拔刀橫斬的姿勢,而道士已然不見了蹤影。


    “城東山神廟,指揮使大人可以去看看,說不定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哦~”道士的聲音在空中迴響:“不過可得牢記,福禍相依……”


    “唰——”


    男子收刀入鞘,立在原地,呆呆地望著空中出神。


    良久,他似乎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飛身衝上了屋頂,大氅隨風鼓動,腳踏瓦壟,朝城東方向飛速掠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家破人亡後,姐姐們都想寵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冬綾J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冬綾J並收藏家破人亡後,姐姐們都想寵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