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弘晝不相信,浸月更是憤怒。雪瓔見弘晝不以為意,便言:


    “王爺若是不信,去看看便知。若是嫡福晉派我們來騙您,您看了就迴來,奴才二人甘願受罰。”


    “好,我就跟你們看看,我倒要看看她還要耍什麽花樣!以前裝病騙我過去,現在還編個偷情的玩笑來騙我,看我不拆穿她!”弘晝道。


    接著,雪瓔和浸月就帶著弘晝去往韞襲苑。玫瑰知曉浸月的想法,快步來到沁古齋,隻聽見裏麵依舊鶯歌燕舞,也聽出來是弘晳在裏麵。她焦急得欲火焚身,想著弘晝馬上就要來,隻好敲門喊道:


    “王爺駕到——”


    聽到這個聲音,纖嫋驚慌失措,弘晳也大驚失色。纖嫋連忙將弘晳藏在大衣箱中,又把弘晳的衣物藏起來。此時她不斷迴想方才的聲音,知是玫瑰,更是擔憂浸月也在外麵。打開窗戶,卻隻見玫瑰在外麵,遠處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纖嫋雖不知玫瑰為何幫自己,但是還是很快睡到床上。猜想到方才的動靜一定被浸月聽全,於是躺在床上,捂住肚子,假裝腹痛。弘晝來到沁古齋門口,聽見聲音,以為浸月雪瓔所言是真,勒令纖嫋開門。纖嫋便捂著肚子,打開門,弘晝闖進來,正好將纖嫋撞到,隻見纖嫋捂著肚子呻吟喘氣。弘晝又巡視一圈,並沒有看到什麽男人。弘晳躲在悶熱的衣箱裏,不敢出聲。


    “我腹痛……”纖嫋呻吟道。


    弘晝馬上將纖嫋扶起來,黑夜中看不清纖嫋臉色潮紅,卻摸到纖嫋雙手發冷,原是纖嫋聽說弘晝來了嚇冷的。


    “怎麽這麽涼啊?”弘晝關切問,“先躺下,我去請崔太醫來。”


    浸月雪瓔見這樣一幕,不敢相信。雪瓔輕問:


    “姐姐,莫不是你聽錯了?”


    “怎麽流這麽多汗啊!”弘晝摸了摸纖嫋的額頭。


    “腹痛,冒虛汗。”纖嫋道。


    “衣服都被汗打濕了。”弘晝歎氣,“浸月,幫福晉換一件衣服。”


    浸月心裏頭本來就不高興,弘晝又讓她去給纖嫋換衣服。眼見著浸月走近衣箱,纖嫋汗如雨下,啞聲道:


    “不用了,我就脫了衣服睡一夜,也就好了。”


    浸月忽然對衣箱起疑,是呀,看不到人,就這兒一會兒能逃嗎?隻能躲起來啊!便笑道:


    “換件幹爽的衣服睡,福晉既然腹痛,脫了衣服睡容易受涼。玫瑰,跟我一起來找幾件。”


    “哪勞您親自動手,奴才來就好。”玫瑰笑道。


    浸月轉身便去向弘晝認罪,心裏頭等著玫瑰發現什麽。玫瑰打開箱子,見弘晳正躲在裏麵,故用身子擋住,若無其事地挑了幾件衣服,便關上箱子,將衣服呈上。浸月不敢相信箱子裏麵沒人,悄聲詢問玫瑰,玫瑰亦迴答無人。


    “迴頭我再收拾你們兩個!”弘晝狠狠看了一眼浸月和雪瓔,然後拉著纖嫋上床。纖嫋擔心衣箱裏麵的弘晳,外麵有冰盆,故不怎麽熱,衣箱悶熱,更何況裏麵那麽多衣服!弘晝將手放在纖嫋肚子上,生怕纖嫋再腹痛。纖嫋很是感動,至少弘晝並沒有厭棄自己。


    “是不是又亂吃東西了?”弘晝關切問,“早跟你說了,縱使天熱,也不準貪涼,肯定是你貪涼了!就你一天到晚不讓我省心!明日朝堂上有大事,隻要成了,我就可以永享富貴榮華!”


    “果真?什麽大事?”纖嫋問。


    “彈劾理親王及其黨羽!”弘晝輕笑,“身邊多出兩個來曆不明的姑娘,當我是眼瞎嗎!我不管是誰安插進來的,我隻知道要好好寵愛她們。半夜的時候,這兩個丫頭總是偷翻我桌子上的東西。她們看到什麽,自然會讓人告訴她們的主子。可惜我留了一手,我從來不會在桌子上留下有用的東西!我會馬上上書,然後讓楚桂兒送到宮裏頭。除非我盯著,否則那些東西不會留在我的書桌上,特別是有外人的時候。皇上早有預見,猜測理親王會在我這裏安插人手。這兩個丫頭看到的東西,是皇上命我杜撰的。”


    “果真?”纖嫋震驚,“若是那花氏姐妹將那些假消息告訴理親王,理親王得到假消息,探知裏麵的底細,實際上你們也掌握了他的底細,便可以借此彈劾他?”


    “對,又不完全對!”弘晝撫摸著纖嫋的臉,“朝堂上的事情你不懂,我也不過多贅述。反正理親王得到了假消息,必然會根據裏麵的內容做出相應行動,我們就可以借此彈劾!理親王聰明一世,可惜他還是讀不透皇上的心思!”


    弘晳本來燥熱難耐,聽到弘晝這樣一說,更是怒火中燒。想著自己花了好大的功夫攻入和親王府,刺探的消息竟然都是假的。明日又要受到彈劾,心裏頭更是惱火。奈何弘晝在外麵,他也無法出去。


    “皇上首先要解決的就是理親王,接下來就會是怡親王和莊親王。至於我和平郡王,他要與平郡王一起來對付我,又要與我一起來對付平郡王。”弘晝歎氣,“理親王是對皇位最大的威脅,我雖厭惡他,但是也當真可憐他。怡親王弘曉年幼世襲王爵,皇上又想要架空怡親王一族的威望權力,必然要對他開刀,更何況他的嫡兄寧郡王呢?然後就是莊親王,整個宗室中威望最高,皇上不得不提防。平郡王身為皇上伴讀,卻一直得不到重用,心裏頭一直苦悶;我也多想在朝堂上發表自己的看法,可是我不能——從血緣上看,我便是他皇位最大的威脅!因此,平日裏我對政事不得過問,皇上交代的事情我卻要盡力辦好。王權富貴縱使重要,但是什麽能有性命重要?如今的理親王,之後的怡親王、莊親王,很快就輪到我和平郡王,等到弘曕長大,他也會經曆我如今經曆的事情——弘曕才多大,跟永璧一樣,現在不懂,將來也很快會明白什麽叫作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不說了,明日還得早起,睡了。”


    “自己的身子最為要緊,可不要一直費心費神。”纖嫋安慰道。


    “我知道。”弘晝輕輕撫摸著纖嫋的肚子,“還疼嗎?跟你說了,以後不準亂吃東西。等這陣子忙完,我就帶你出去放鬆放鬆!”


    “倒不怎麽疼了。”纖嫋道,“你在朝堂上也不要太緊張。每次上朝都是‘跪受筆錄’,明兒我給你多做幾副護膝,保證跪上大半日也不疼!”


    “那我可等著了,你要做快點兒!不過有一件事我一直等著……”弘晝輕輕將手放在纖嫋小腹上,一邊輕輕問:“這裏麵好久沒有動靜了,等這陣子忙完,你再給我添一個,就是喜上加喜了!”


    “那是當然。”纖嫋笑道,在他耳邊輕聲道:“喜上加喜,還喜不死你!那你可得好好忙你的事情,不要人在朝堂,心還在我這裏呢!”


    “我自然把我的心交給你保管了小嫋兒!”弘晝笑道,忽然想起什麽就要去更衣:“我現在就進宮。”


    “宮門早就下鑰了,明早再去吧。”纖嫋勸道。


    “我現在有急事去找皇上。”弘晝道,“暫且不陪你了,我現在就進宮。”


    “這還沒睡呢!”纖嫋急了,“整夜不睡,身子怎麽受得了?”


    “喝點兒濃茶就好了。”弘晝道,“按照計劃,隻需要一次上朝,就可以將理親王製服!晚上我迴來的時候給我加餐,一定要豐盛,這可是慶功宴!”


    “那是當然。”纖嫋笑道,“快去吧,我等你。”


    纖嫋送弘晝離開韞襲苑,連忙請弘晳從箱子裏麵出來。弘晳喘著粗氣,不知道是熱還是生氣,迴到床上,靠近冰盆想要冷靜一下。


    “你都聽到了?”纖嫋問。


    “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有這一手!”弘晳怒道,“我便要看看還有什麽花招沒有使出來!我做了充足的準備,結果一切都是白費心思了!”


    “你也先別生氣。”纖嫋坐到他旁邊道,“至少現在知道真相了,也不算太晚。”


    “是啊,所幸我今日來了,否則明日就搬家到宗人府了!”弘晳摟住纖嫋,“若沒有你,也許我還蒙在鼓裏。你放心,我不會出事的。你幫我備馬,我現在去寧郡王府。”


    “好,跟我來。”


    纖嫋帶著弘晳來到馬房,浸月本來就懷疑纖嫋,故一直跟著。她眼見著纖嫋牽著馬兒來到一個男人身旁,兩個人還戀戀不舍。她雖然聽不清二人在說什麽,但是纖嫋手上一盞宮燈,讓她看清楚了那個男人的相貌,更看清楚了他腰上的黃帶子。


    “竟然還是一位宗室。”浸月心想,“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搞出什麽花樣來。”


    “王爺,真的不會出事嗎?”纖嫋擔憂問。


    “不會的。”弘晳道,“我方才在箱子裏聽到一個聲音,想必是一位格格。她心裏麵想必早就看不慣你,一直在找機會害你,你要提防。但是她性格急躁,難成大器。另外一個,聲音我聽過,我記得你身邊有一個叫雪什麽的丫鬟。她性格沉穩,我雖不知她平常是怎樣的人,但是她必定會是你最大的威脅。我見過她和你一起去一家酒樓,似乎挺忠誠的,但是今日她來了,必定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千防萬防,也要防你身邊那個通房丫鬟!”


    “好。”纖嫋道,“您快去吧,這匹馬快。”


    弘晳方要上馬,又忽然轉過身抱住纖嫋,吻住她的唇:


    “我真真舍不得你!等我大事既成,必定不讓你吃虧。”


    “王爺……”


    這一幕被浸月盡收眼底,她冷冷一笑,道:


    “玫瑰,你看到了,嫡福晉跟一個宗室有私情,這是天理不容的事情啊!你說,我現在就叫人來,抓個現行,再稟告給側福晉,你看如何?”


    “主子,犯不著如此。”玫瑰道,“說他們有私情,奴才自然相信。這樣的確可以抓個現行,嫡福晉肯定有罪,但是我們是在她還是嫡福晉的時候抓了她,就是以下犯上,等料理完嫡福晉的事情後,王爺就會料理我們了。”


    “也對。”浸月道,“走吧,我們去雪瓔那裏。”


    雪瓔還未入寢,她心裏明鏡兒似的,她知道肯定有貓膩。恰巧浸月來了,她連忙將她請進來。


    “我看清楚了,方才嫡福晉送她的情人離開,拿著宮燈,我看清楚她的情人是一位宗室。”浸月道,“兩個人還戀戀不舍,在那裏摟抱吻別,我看著實在是惡心!”


    “姐姐,那怎麽辦?”雪瓔問。


    “接下來嫡福晉自然會找我們算賬,我也不知怎麽辦。”浸月歎氣,“你看怎麽辦?”


    “姐姐,你聽我說……”雪瓔在浸月耳畔邊悄悄道。


    聽後,浸月笑應。


    纖嫋徹夜難眠,一邊祝願弘晝彈劾成功,一邊擔心弘晳被彈劾成功,一邊又擔心自己偷情的事情會被發現。如此,纖嫋一大早起來,難得開一個請安會。


    “那花氏姐妹,雖然還沒有被納妾,但是也是王爺的女人,竟不來請安,怕是恃寵而驕了吧?”纖嫋冷冷道,“來曆不明,如今又以下犯上,實在該死。以我來看,就該現在提上來!”


    “嫡福晉所言甚是。”杏雨道,“奴才這就讓人將她們提上來。”


    “王府的事情,果真麻煩姐姐了。”纖嫋輕輕一笑,“有勞姐姐。”


    “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遠處傳來唱戲之聲。


    “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雨晴喃喃念道,“這是葉紹翁的《遊園不值》。”


    “葉紹翁自然遊園不值,杜麗娘遊園是否值我也不知道,我們是一些野花,哪裏比得上百花羞呢?”浸月笑道,“若說花園,自然不知我們這些野花當得的,自然要嫡福晉才是,王爺遊園驚夢,也是在值得!”


    聽到這樣一說,纖嫋冷汗直流。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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