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晈幫著弘晳準備很多禮物,就要去拜訪允禵。纖嫋迴到生活多年的家,感到十分溫馨,這就是她的第二個娘家啊!弘晝知曉纖嫋去了允禵那裏,不太樂意,但是嘴上也沒說什麽,依舊與香玉一塊兒遊玩。弘晳準備無數厚禮,請見允禵。要表示誠意,必須親自上門拜訪。而他又擔心纖嫋在允禵麵前進“讒言”,因此也準備了纖嫋的禮物。允禵聽聞當年廢太子的兒子理親王要來,自然也是要款待。畢竟別人現在封了王爺,地位比自己要高。因為允禵輩分高,弘晳也十分欣賞,於是也對他行禮,倒把他唬了一大跳。


    “理親王何必行如此大禮!”允禵連忙將他扶起來。


    “前幾月就聽聞十四皇叔被皇上開恩釋放,如今才來請安,實屬侄兒的過失。”弘晳忙向這個隻比他大六歲的皇叔請罪,“我小時候也是受過囚禁,知道這其中的苦,您這一出來啊,我也樂嗬著。瞧,我給您帶了些補品,您也多補補身子!”


    “你的好意我收下了。”允禵輕輕一笑,“聖祖爺可是最疼愛你這個皇孫啊!”


    “侄兒哪比得上您啊,您才是聖祖爺最鍾愛的皇子!您這立下的赫赫戰功,讓侄兒好生敬仰!”弘晳道。


    “我那算是最鍾愛,比不上你阿瑪的十萬分之一啊!”允禵歎氣,“你阿瑪是聖祖爺唯一的嫡子,他一出生,孝誠仁皇後便離世。聖祖爺最疼愛他,自然最疼愛你了!”


    “您過獎了。”弘晳謙虛道,“您這剛剛出來,先好好養著身子。皇上大度,說不定過些日子就複您王爵。我聽說,皇上對先帝推行的很多政策不滿,十皇叔還關著,說不定過兩年也放出來了。”


    “你說皇上不滿先帝推行的政策?”允禵驚訝。


    “您這是不理朝政多年了不清楚,皇上很多事情都與先帝反著幹,這樣下去,我怕這江山不保啊!”弘晳道。


    “先帝的政策我也大約了解,他雖害我至深,但是畢竟與我一母同胞,政策也並無過錯。”允禵道,“皇上這樣,豈不是亂來?先帝好不容易推行的政策,怎能說廢就廢?”


    “我也是這樣想,可是皇上的決策是我們能改變的嗎?每次上朝,皇上就坐在龍椅上,讓王公大臣自己討論。討論出來,他給一個肯定,我們便迴答‘皇上英明’,若是推行下去不好,就是奸臣誤導。”弘晳歎氣,“他隻需要和自己的親信配合,便可以按照他的意思做。”


    “照你這樣說,皇上豈不是昏君?”允禵驚訝。


    “這個我可不敢說,帝王權術我不甚了解。可是皇上畢竟是汗瑪法鍾愛,既然汗瑪法都看重,想必也壞不到哪裏去吧?”弘晳道,“您這遠離朝政多年,還不了解這朝中局勢啊!以張廷玉為代表的漢臣與以鄂爾泰為首的滿臣分庭抗禮,明爭暗鬥,爾虞我詐。二位大人都是皇上的親信,而這兩派親信變成兩派朋黨,皇上或許需要二者相互抗衡穩定朝局,但是張廷玉、鄂爾泰難保不會變成奸佞小人!張廷玉乃文華殿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張英之子,張英乃我大清一代賢相,我聽說過一件事,康熙年間,張英的老家人與鄰居吳家在宅基的問題上發生了爭執,因兩家宅地都是祖上基業,時間又久遠,對於宅界誰也不肯相讓。雙方將官司打到縣衙,又因雙方都是官位顯赫、名門望族,縣官也不敢輕易了斷。於是張家人千裏傳書到京城求救。張英收書後批詩一首雲:‘千裏修書隻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萬裏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張家人豁然開朗,退讓了三尺。吳家見狀深受感動,也讓出三尺,形成了一個六尺寬的巷子。”


    “張英確實值得誇讚,我聽說他的三子張廷璐還考中了榜眼。按理說,次子張廷玉也不會壞到哪裏去吧?”允禵問。


    “張廷玉的科舉考試成績遠不如兄長張廷瓚,三弟張廷璐,以我之見,張廷玉可不會如其父張英一般謙讓,必定會與那鄂爾泰鬥得你死我活!”弘晳道,“朋黨之爭,或許是帝王權術,但是朋黨之爭必定會攪亂朝堂,曆朝曆代可鑒!”


    “康熙一朝照樣有朋黨之爭,曆朝曆代都有。”允禵道。


    “您看看過往的朝代,滅亡的朝代,是不是都有朋黨之爭?”弘晳問。


    允禵仔細一想,感覺怪怪的,但是似乎也沒有找到什麽差錯。他心裏歎氣,自己不問世事這麽多年,腦袋不靈光了!老了啊,不靈光了啊!


    “皇叔,您金戈鐵馬踏山河,立下赫赫戰功,大清之功臣!您才是眾望所歸啊!”弘晳道。


    聽他這樣一說,允禵也猜到他的心思。但是隻猜到一小部分,弘晳的心思到底多深沉?他猜到弘晳似乎想要擁立他,擁立他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弘晳是不是還有什麽目的?


    弘暟正在院子裏陪纖嫋,問她有什麽煩心事纖嫋也不願意說。弘明也在,但是因為弘晳來了,允禵也馬上叫人來喚弘明過去。


    “你們好好玩,阿瑪說府裏來了位貴客,讓我前去招待。”弘明道。


    弘暟和纖嫋沒有聽見,弘明便悄悄離開。允禵連忙給弘明介紹這位堂兄,弘明馬上行禮。


    纖嫋拿著一柄團扇正在撲蝴蝶,春暖花開,百花齊放。


    “哥哥,你們這裏好多花啊,引來這麽多蝴蝶!”纖嫋很興奮。


    “以前可沒有這麽多蝴蝶,怕是蝴蝶喜歡妹妹跟著妹妹來了!”弘暟笑道,“妹妹喜歡蝴蝶,我就為你捉。”


    “好!”纖嫋笑道,“好哥哥,你對我真好!”


    “我對你不好對誰好?”弘暟歎氣,“本來額涅當初就有意將你許給我或者二哥,家裏人都寵著你這個妹妹。如今你嫁人了,和親王的地位尊榮不知比我好多少,可是這人啊……唉,這裏是你的第二個娘家,你隨時都要迴來啊!”


    “好。”纖嫋道,“哥哥,這麽久了和親王也不給我來信,你說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我了?”


    “可以給我講講發生了什麽嗎?”弘暟問。


    “我不想說。”纖嫋蹲下來哭了。


    “好吧,不想說就不說,別哭。”弘暟幫她擦了擦眼淚。


    “我明明就沒有做錯,你覺得我錯了嗎?”纖嫋哭著問。


    “妹妹不會有錯,妹妹永遠都是對的。”弘暟安慰道,“不過妹妹總該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吧?”


    “好吧。”纖嫋點點頭,“王府裏麵有一個格格,王爺十分愛惜,留宿她整整一夜,這本來就不妥。規矩是規矩,我想著這一次罰重一點兒,免得有人跟風。那格格是個漢人,甚至纏了足,纏足漢人女子是不準進來的,可是王爺偏偏就是寵愛。那格格進來就不合規矩,留在王爺那裏一夜更不合規矩,並且次日派太醫來看還生病了,過了病氣給王爺那還得了?我一沒有打她二沒有罵她,不過解了她的裹腳布讓她站在金磚上麵,她就是矯情,竟然還失禁了,弄髒了我的地方不說,王爺反而還怪罪我,他打我!誰都不會打我,我認識他來就被他打了三次!第一次還是選秀,他汙蔑我,把我手臂上的守宮砂弄沒了,讓別人質疑我的清白,差點兒被打死。第二次我都懷孩子了,告訴他這個好消息,他心情煩悶竟打了我一巴掌,這次說我心狠手辣善於妒忌,又大了我一巴掌,現在臉上還生疼生疼的!我為他生了三個阿哥一個格格,他竟然這樣對我!他就是寵妾滅妻,他就是欺負我!一個格格而已,我怎麽罰她沒人管得著,並且她本來就犯了三個錯,纏足,留宿,過病,我作為嫡福晉怎麽不能懲罰她了?哪怕我把她打成個傻子,我也沒有錯,隻要她不死,我就沒有錯,大清律不會給我定罪,刑部和宗人府也不會給我定罪!”


    “你的確沒有錯,妻要罰妾,夫君也不需要去管,隻要不出人命就沒錯。一個格格而已,一條賤命,我看打死也不為過。”弘暟道,“好了妹妹,別傷心了,你沒有錯。”


    允禵帶著兒子和侄兒出來,便聽見纖嫋與弘暟一番言語,弘晳也總算知曉這矛盾從何而起。他果然沒有猜錯,隻要弘晝有了寵妾,嫡福晉就會微不足道。纖嫋依舊在哭,絲毫沒有注意三個人正在靠近她。


    “退一步海闊天空,你雖然沒有做錯,但是若是靜下心來好好商量,也不會每個人都不痛快。”允禵道,“你作為一個嫡福晉,心眼兒當然要有,但是不要有小心眼兒。蔦娘,你小時候安布瑪教過你,要懂得謙讓,以和為貴。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你若是主動謙讓,和親王也會覺得你大度,事情也就和平解決了。”


    “我才不會奴顏卑骨地去求和,我沒錯,讓和親王自己來道歉,他不來求我我就不迴去!”纖嫋轉過身正想找安布瑪訴苦,卻見弘晳也在,忽然又想起種種舊事,正愁心裏的氣不知找誰發泄,便道:“理親王,你若是來幫和親王說情就大可不必,讓他自己來求我!”


    “福晉這是什麽話。”弘晳一頭霧水,“我連事情原委都不清楚,隻是我無意間偷聽牆角,實在該罰。”


    “弘晳知曉我被釋放了,也來給我請安。以後啊,身邊多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了!”允禵笑道。


    “你無事獻什麽殷勤!”纖嫋怒道,正想繼續說什麽,就被允禵喝住:


    “怎麽說話的?連點兒規矩都沒有,剛才發脾氣的時候規矩說得那麽流利,跟理親王說話怎麽就不知道好好說了?”


    “皇叔,是我得罪了福晉,我也屬實不該偷聽談話。”弘晳道,“我還要向福晉請罪呢。”


    “你看看,理親王多麽懂禮儀,你都嫁了人了,怎麽還是不懂事?”允禵有些急切。


    “我是您家的格格,是您一手帶大的,他再好也是別人家的!”纖嫋賭氣跑迴了房間。


    “這丫頭,就是脾氣不好。”允禵歎氣,“賢侄啊,你可莫要掛在心上。”


    纖嫋迴到房間就鎖上門,弘暟本來想要去追被允禵眼神製止。弘晳可不想纖嫋壞他好事,纖嫋可是一直認為是自己當年要暗殺弘晝和自己。若是纖嫋說出來,允禵很難保證和自己統一戰線。


    “皇叔,和福晉想必是心情不好,一時氣話。”弘晳道,“弘晝一直對我有偏見,雖然我與和福晉見麵甚少,但是估計她也偏見於我。”


    “這丫頭素來心高氣傲,她做事全憑心情,心情好的時候壞的可以說成好的,好的也可以說成壞的。”允禵道,“我送你先出去吧,這丫頭,一會兒我去給她談談。”


    “皇叔留步,我自己就可以出去了,怎勞您送?”弘晳推卻,“拜托您好生安慰和福晉,免得她對我偏見更深。弘晝若是知道我惹她不快,恐怕提著寶劍來我的平西府了!皇叔也常來平西府坐坐。”


    “好,那我就不送了。”允禵笑道。


    允禵去了纖嫋房間,敲了敲她的門,纖嫋正在一個人生悶氣。琅玕剛要過去開門,就被纖嫋製止。


    “蔦娘,開門,是安布瑪。”允禵道。


    “安布瑪,那理親王不是什麽善類,他今日來找您,恐怕不隻是來請安!”纖嫋道,“您想想,舊日東宮嫡子,他找您是想幹什麽。”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那些兄弟接二連三地離世,你十皇叔還被關著,他就算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膽子啊!”允禵道。


    “您怕是老糊塗了,您看他那副模樣,不知道撕開臉皮還有幾張臉!”纖嫋道,“他想幹什麽我不敢憑空說,但是他絕非善類!”


    “你們怕不是之間有什麽誤會吧。”允禵歎氣,“這樣,你們什麽時候見個麵,將矛盾化解了。”


    纖嫋不願意,可是在允禵的強製性命令下答應了。畢竟不知後事如何,請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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