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晝此時對弘晳深感懷疑,擔心弘晳想著找他報仇而虐待纖嫋。這一瞬間,心裏的怒火就被點燃。


    “好啊這個弘晳,我誠心誠意去求他,他竟然那樣欺瞞我!”弘晝怒道,“他竟然敢這樣騙我!我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我現在就去昌平把他拖出來!”


    “別急,我可沒說是他把弟妹藏起來,就算是,也沒有證據。”弘曆道,“就算弟妹真的被藏起來了,量弘晳也沒有膽量傷害她。或許弘晳隻是無奈收留呢?”


    “那也難保不會他做出些什麽!”弘晝急了,“四哥你幫幫我!”


    “你別急,我保證不會有事情的!先坐下,喝杯茶。”弘曆讓身邊的丫鬟上茶,“別整天毛毛躁躁的,不會有事情的。”


    “四哥!你幫幫我,一定要幫幫我!”弘晝十分急切,“幫幫我!”


    “如果弘晳真的有什麽想法,你這不是打草驚蛇了嗎?”弘曆道,“萬一是我們誤會他了呢?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這怎麽能等著?四哥,我現在心急如焚啊!”弘晝道。


    “我那裏有幾壺好酒,你自己去挑。”弘曆道。


    “聽寶親王的吧,寶親王這樣做必有目的。”福彭勸道,“我們不能確定理親王是否藏匿吳紮庫氏,若是真的藏匿我們就是打草驚蛇,他刻意藏匿吳紮庫氏是否有別的目的?若是沒有藏匿,我們就是誣陷,或許他打算去找找,被你這樣一鬧或許他就不願意,甚至……換個不好聽的詞,叫助紂為虐。”


    “那該怎麽辦?就等?”弘晝問。


    “就等。我們隻需要觀察一下理親王有什麽反應。”弘曆道,“況且汗阿瑪也沒有下旨讓你去找,說明他就把這件事當成一件小小的家事。你莫急,否則難免弄巧成拙。”


    “好吧。”弘晝暫時控製住內心的憤怒,“我就暫時放過他,聽四哥的話,先觀察觀察。”


    “切不可操之過急。”弘曆再次叮囑,“還有,莫去叨擾汗阿瑪,他老人家若是被你叨擾煩了,說不定就下旨讓你休妻。”


    雍正一直都知道這件事情,但是對於弘晝的請求一直無動於衷。他的確把這件事當成一件家事,畢竟吳紮庫氏也沒有多大背景。但是雍正偶然發現她與允禵有關係,又命人去查,知道允禵撫養過她,於是更不願意幫弘晝找纖嫋。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吳紮庫氏自己賭氣出走,還是背後有允禵在作祟。但是他又轉念一想,前些年已經將允禵打擊得“一貧如洗”,況且允禵被軟禁,吳紮庫氏也沒有去與他交往,他覺得允禵指使的可能性甚小。


    弘晳正在為纖嫋精心準備冰糖葫蘆,他專門去品嚐了昌平所有的冰糖葫蘆,選出最好吃的一家,然後訂做了很多冰糖葫蘆。看著那麽多冰糖葫蘆,弘晳在思索應該怎麽包裝,忽然看到外麵花開得正好,就精心將冰糖葫蘆切割成玫瑰花的樣子,放在食盒裏麵。還有一些做成花的冰糖葫蘆串在竹簽子上,弘晳又把這些冰糖葫蘆包成花束。還剩下一些冰糖葫蘆,弘晳想不到如何包裝了,幹脆直接帶過去。方要走,看到桌子上擺放著弘晝的信,他開始猶豫了。若是纖嫋收到弘晝的信,會不會……他將信封放在強光之下,大概看到了裏麵的內容。他狠下心來,將信放在了家裏。然後,他想到纖嫋寫字用的紙不夠了,又連忙帶了一遝龍紋宣紙,然後送到纖嫋那裏。


    “這麽多冰糖葫蘆,我哪裏吃得完?”纖嫋很驚歎,“而且好漂亮!”


    “你喜歡就好。”弘晳將冰糖葫蘆花束放在桌子上,然後將紙給她。


    “這紙……似乎有些名貴吧?普通的宣紙就夠了。”纖嫋道。


    “沒事,你拿著吧。”弘晳笑道,“我不缺這些。”


    “那就多謝王爺了。”纖嫋道。


    纖嫋喜甜,對於冰糖葫蘆是情有獨鍾。特別是弘晳做成如此精致的模樣,讓纖嫋更加愛不釋手。纖嫋又去乳娘那裏將瑤莞抱過來,瑤莞臉上粉嘟嘟的,十分可愛。可惜瑤莞還太小,不能吃糖,不然纖嫋肯定把冰糖葫蘆全部留給她了。纖嫋一口氣吃了三根冰糖葫蘆,把剩下的放在梳妝桌上。弘晳看著繈褓中的瑤莞,不由得心生憐愛,逗得她直笑。纖嫋也很高興,抱住瑤莞輕輕搖著。瑤莞“咯咯咯”直笑,纖嫋心裏也樂開花。


    “看來這名字也真的取對了,看她多喜歡笑啊。”弘晳看著她的笑容,“我記得矜和剛出生的時候不怎麽喜歡笑,都是到了三四個月才開始笑的。”


    “這一兩個月大的小家夥這麽喜歡笑,想必長大了會快快樂樂吧?”纖嫋深情地看著瑤莞,“隻希望她長大後能夠快樂,能夠留在我身邊。蒙古那種地方可不好,我的莞兒可不能去。”


    “我想她會一直留在京城,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小郡主。”弘晳道,“這孩子一定有福氣。”


    “我的莞兒當然有福氣了。”纖嫋吻了吻瑤莞紅撲撲的小臉。


    “若是我也有這麽可愛的女兒該多好。”弘晳道,“我雖子女眾多,但是感覺,都還比不上瑤莞格格呢。”


    瑤莞又笑了,似乎聽懂了。


    “她似乎很喜歡你,你抱抱她!”纖嫋小心翼翼地將瑤莞交給弘晳,“看她多喜歡你,笑得多開心。”


    “我現在真的恨不得把她抱迴去,認作是我自己的女兒了!”弘晳道。


    “叔父也算半個爹,更何況你給她取了名字呢!”纖嫋道,“對了,您不是說弘晝要給我一封信嗎?”


    “哦,我今天忙著準備這冰糖葫蘆,給忙忘了。”弘晳撒謊道,“我下一次一定給你帶來。”


    “那多謝理親王了。”纖嫋笑了笑,“給我吧,莞兒該吃奶了,我去把她給乳娘。”


    纖嫋將瑤莞交給乳娘,然後迴到房間,將寫的字交給弘晳:


    “你看這一次寫得怎麽樣?我可是費了好大功夫呢!也幸虧你帶來了紙,否則我怕真不夠用。”


    “現在可以說是入門書法了!”弘晳毫不吝嗇地誇讚,“很好。”


    “我會繼續加把勁練習的!”纖嫋瞬間來了信心,“以前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曲賦的時候,我也不怎麽認真。自從有一次我去看了噶哈裏部的一位舉人寫的文章,我震撼了,又了解到他多少年來的寒窗苦讀,於是開始用心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曲賦。以前額涅告訴我,若是這些都不會,就是沒有教養,不會有人娶我。現在嫁過來了,發現這些竟沒用。這麽多年來,我還沒有彈過琴、寫過一首詩呢。過去熟讀唐詩宋詞元曲,現在感覺好久沒有接觸了。”


    “你會寫詩嗎?”弘晳問。


    “會一點兒皮毛罷了。”纖嫋笑著拿起筆,“我就來隨手一寫吧。”


    纖嫋拿起毛筆,看了看梳妝台上的鏡子,就是一番筆走龍蛇:


    【自古牡丹風華滿,元亮戀菊千載傳。茂叔對蓮讚無絕,蘭香梅弄竹枝纏。鬆柏臨風不自傲,花月世人皆詠歎。白雪似柳繞筆尖,墨香隻留眉眼間。有物身圓雕花妍,微黃泛似嫠婦發。有詞“照花前後鏡”,又有“對鏡貼花黃”。修容齊身正衣冠,直率意真不欺瞞。心傷意悲可訴苦,一人相對應有言。】


    “這是……鏡子?”弘晳問。


    “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纖嫋道,“想必這句話,對君子是十分有用的。”


    “我受益了。”弘晳笑道,“果真,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王爺真君子是也。”纖嫋轉身將一個匣子交給弘晳,“我想很快我就會被弘晝發現,我不想連累您。您幫我把它轉交給弘晝,我十分感謝。”


    匣子裏麵裝的,正是弘晝送給她、讓她永遠不能取下來的玉簪。


    “這裏麵是……”


    “打開看看吧。”纖嫋將匣子打開,“這是他送給我的玉簪,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請您幫我轉交給他。”


    “你放心,我一定交給他。”弘晳道,“這玉簪看起來竟如此精美,想必,這是你們的定情信物吧?”


    “算是吧,這是我嫁給他後,他送給我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禮物。”纖嫋似乎又迴憶起過去,苦笑道:“也罷,也罷。他想不起來也正常!縱使我每日都戴在頭上,他連我都不注意,又怎麽會注意一支玉簪呢?”


    弘晳看見纖嫋傷心,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安慰。他看著纖嫋如此傷感,又想起纖嫋剛寫的詩。或許她經常一個人對著鏡子以淚洗麵吧?他一瞬間竟然對弘晝感到如此憤怒,明明有那樣好的福晉,卻這樣糟蹋!但是轉念一想,弘晝誠心誠意來找他幫忙,況且他似乎真的很著急,或許他是真的知錯了呢?


    到底他要不要把弘晝的信給她呢?弘晳十分糾結,他並不想纖嫋離他而去。他喜歡現在的生活。若是纖嫋真的離開了,他也會孤獨吧。


    “若真的是定情信物,想必他是不會忘記的。”弘晳道,“我先迴去了,下一次我給你送一隻老母雞來燉湯。”


    弘晝如今整日想著怎麽把纖嫋找迴來,急得團團轉。永璧也想額涅了,每天晚上都哭著要額涅,弘晝也沒法子。看著一永璧哭成那樣,弘晝也感覺到心碎的感覺。


    “阿瑪,額涅什麽時候迴來?額涅是不是不要我了?”永璧哭著問。


    “額涅很快就迴來了。”弘晝安慰,“你去找側福晉那裏的弟弟玩,好嗎?”


    “我不去!我要額涅,我要妹妹!”永璧不斷哭鬧,“阿瑪,你把她們找迴來!”


    “永璧不哭,阿瑪很快就把她們找迴來。”弘晝也忍不住哭了,“額涅一定會迴來的,額涅最喜歡永璧了。”


    額涅不在,孩子也是最難熬的啊!弘晝不斷後悔,若是當初對小格格好一點兒,也許纖嫋就不會走了。纖嫋還沒有出月子,這身體沒有調養好,不知道在外麵有沒有好好調養。


    此時杏雨也在獨自傷感,自從纖嫋離家出走了,弘晝也不來看看她。她懷裏的小阿哥十分虛弱,夜晚總是發燒。她擔心這孩子會不會燒糊塗。孩子連名字都沒有,想必阿瑪也不是那麽重視吧。畢竟不是嫡子,誰會在意呢?三阿哥甚至經常驚厥抽搐,為什麽弘晝就不來看看他?她給弘晝說過,要找好一點兒的太醫,弘晝隻是隨便應付了事。是啊,嫡福晉生的就是嫡子嫡女,自己生的什麽都不是。很快入了冬,三阿哥的情況更加不好了。此時外麵已經下起了大雪,白雪紛紛揚揚的,如同柳絮漫天飛舞。倒令人不斷感慨“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也真是“散入珠簾濕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杏雨終於受不了憐子之心,冒著大雪來到稽古齋。而弘晝正帶著永璧在窗邊賞雪。


    “王爺,三阿哥高燒不退,奴才求您請一個好的太醫啊!”杏雨哭求。


    “不是請了崔奇哲來嗎?”弘晝道,“給孩子喝點藥就好了。”


    “這麽小的孩子怎麽能喝得下那麽苦的藥?王爺,求求您去看看三阿哥,他真的已經不行了啊!”杏雨哭得撕心裂肺。


    “別哭了,聒噪!”弘晝有些惱怒,“你自己的兒子自己不會照料還跑我這裏來撒野,有沒有一點兒規矩?”


    “王爺,三阿哥也是您的兒子,他連名字都還沒有,您……您怎麽可以這樣!”杏雨感到絕望。


    “生死在天。若是他活著自然是有上天保佑,若是挺不過去,就是他的命。”弘晝冷冷道。


    生死在天!


    杏雨已經感到深度的絕望。自己的兒子已經病入膏肓了,丈夫卻抱著嫡子賞雪。杏雨心灰意冷,淋著大雪,緩緩離開稽古齋。


    畢竟不知後事如何,請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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