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不願意顧及纖嫋的感受,他發了瘋似的撕扯她身上的衣服。纖嫋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當她反應過來時上身衣服早已褪去一多半。她嚐試反抗,奈何力不從心。弘晝不小心將枕頭移了位,看到纖嫋剛寫下的詩。他看了詩,停止了將要做的動作,歎氣:


    “寫得很好。罷了,你不願意我也不強迫你,就寢吧。”


    外頭的女官聽到這聲音,一時慌了神,在外頭催促著,纖嫋此時才發現外麵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似乎監視著他們必須行周公之禮。或許是心中的委屈,弘晝怒喊:


    “都滾!誰再敢看,我就挖了誰的眼睛!誰再敢多說一句,我就割了誰的舌頭!”


    外麵的人隻好撤退,隻留下兩個通房在外麵守著。


    弘晝暴怒起來,他把“早生貴子”砸個稀爛,他將屋裏麵貼的“囍”字全部撕下來,他將房間裏麵能砸的都砸了,將桌子推翻,將椅子摔斷。纖嫋見其模樣,雖被嚇著了,但是也不敢多言。


    夫妻二人背對背睡著。


    其實兩個人都沒有睡著。


    纖嫋默默拭去眼淚,卻發現弘晝似乎也在抽泣。她拿出手帕,輕輕為他擦去眼淚。此時弘晝似乎更加委屈,放聲痛哭起來。


    “別哭了,好嗎?”纖嫋輕聲道,“對不起……”


    “你不願意,我不逼你,我等你心甘情願的那一天!”弘晝轉過身,“既然你不願意讓我碰,讓我抱一下總可以吧?”


    纖嫋並沒有答應,但是也沒有拒絕。弘晝緊緊抱住她,似乎生怕她跑掉——她也感受到他的委屈,但是她不打算說什麽,隻是感覺到愧疚。


    “我永遠都記得那一天。”弘晝低聲道,“那是康熙六十年七月十二,我第一次看到了我的汗瑪法,那是在圓明園獅子園牡丹台,那一次我和四哥一起見到了他,但是四哥比我機警,比我聰慧,他很快就贏得了汗瑪法的讚賞,被汗瑪法帶到在宮裏麵親自撫養。他是大清的下一個天子,誰都知道正大光明匾後麵是他的名字!你知道三哥為什麽會死嗎?他勾結廉親王,他想殺了四哥,他想當皇太子,但是四哥是有察覺的。那時候我什麽都不懂,雖然我和四哥隻相差兩三個月,但是他畢竟是汗瑪法親自撫養過的,他的閱曆豐富,三哥不是他的對手。汗阿瑪將三哥圈禁,但是並沒有殺了他,是四哥……四哥……有一次我們兩個一起去看他,雖然他被圈禁,被除宗籍,但是他是皇子是改變不了的。汗阿瑪不認他,但是別人不敢不認他這個三阿哥,其實住的吃的和我們也相差無幾,隻是不能隨意進出罷了。四哥他騙我,他告訴我汗阿瑪要殺了三哥,讓我不要告訴他。我出於手足之情,於心不忍,就悄悄告訴了三哥。沒過多久,不知道怎麽迴事,三哥就……就……汗阿瑪從來沒有說過要殺他,三哥一定是四哥逼死的!是他……我成了四哥的刀!”


    “那……皇上會不會殺了我?”纖嫋問,“我安布瑪就是被皇上圈禁的。”


    “你安布瑪是何人?”弘晝問。


    “允禵。”纖嫋道,“小時候我在我安布和安布瑪府裏麵長大,後來皇上繼位,安布瑪擔心我被牽連,才把我送迴噶哈裏。”


    此時弘晝更加用力地抱住纖嫋,讓纖嫋有些喘不過氣來。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弘晝道。


    “你怕嗎?”纖嫋問道,“你會不會害怕?你怕不怕將來有一天會被……”


    “我怕死。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我親眼看到我的皇叔們都有如何的下場。但是你放心,我會保護你。”弘晝撫摸著她的臉頰,“無論是汗阿瑪還是四哥,我都不會讓他們傷害你。”


    此時纖嫋心中竟然有一絲感動,她安靜地聽著弘晝講訴心裏話。一個平常紈絝暴戾的人,竟然也有如此軟弱的地方。


    次日夙興,朝見帝、後,女官引弘晝居左稍前,三跪九拜,纖嫋居右稍後,六肅三跪三拜。纖嫋朝冠,頂鏤金三層,飾東珠十,上銜紅寶石。朱緯。上周綴金孔雀五,飾東珠七,小珍珠三十九。後金孔雀一,垂珠三行二就。中間金銜青金石結一,飾東珠各三,末綴珊瑚。冠後護領垂金黃絛二,末亦綴珊瑚。青緞為帶。金約,鏤金雲九,飾東珠各一,間以青金石,紅片金裏。後係金銜青金石結,貫珠下垂,三行三就。中間金銜青金石結二、每具飾東珠珍珠各四,末綴珊瑚。耳飾左右各三,每具金雲銜珠各二。石青色朝褂,片金緣。繡文前行龍四,後行龍三。領後垂金黃絛,雜飾惟宜。領約,鏤金為之,飾東珠七,間以珊瑚。兩端垂金黃絛二,中貫珊瑚,末綴珊瑚各二。采帨月白色,不繡花文,結佩惟宜。絛皆金黃色。朝裙片金緣,冬加海龍緣,上用紅緞,下石青行龍妝緞,皆正幅,有襞積。朝服朝珠三盤,珊瑚一,蜜珀二。弘晝裝束與選秀日同。


    “如今你們喜結連理,我也實在是高興。”烏拉那拉氏道,“弘曆已經有了兒女,你們也要擔當起為皇家綿延子嗣的責任。”


    “是。”夫妻二人道。


    “纖嫋,一會兒你們去儲秀宮見了裕嬪之後到隆禧館(今體順堂)來一趟。”烏拉那拉氏道。


    隆禧館,在養心殿東耳房,就是烏拉那拉氏的住處。由於烏拉那拉氏與雍正伉儷情深,加之烏拉那拉氏身體不好,自從皇長子弘暉離世,烏拉那拉氏身體就不行了。雍正為了更好地照顧她,就將她安置在此。纖嫋知曉烏拉那拉氏是要興師問罪了。


    接著去了裕嬪宮中,弘晝二跪六拜,纖嫋四肅二跪二拜。


    “起來,讓我好好看看。”耿氏滿心歡喜地扶起纖嫋,“這朝冠可能還戴著不習慣吧?以後習慣就好。這些衣服特別多,有時候朝冠和吉冠都是有區別的。吉冠和吉服很快就做好給你給你送去,夏天的袍褂也正在趕做。你可得加把勁,給額娘添孫子啊!”


    “是。”纖嫋輕聲道,“額娘大可放心。”


    “之前的事情莫要與弘晝計較,繁育子嗣,為皇家開枝散葉才是要緊事。”耿氏道。


    聽到她這樣一說,昨夜的事情似乎已經在紫禁城傳遍了。纖嫋柔聲道:


    “一切聽額娘的安排。”


    閑談幾句,剛剛離開儲秀宮,隆禧館中的女官便來迎接纖嫋。弘晝擔憂,也跟著一同去。烏拉那拉氏見弘晝來了,便言:


    “弘晝,你在外麵等著,我和纖嫋還有一些話要在裏頭說。”


    “汗額涅,有什麽外麵說就可以了!”弘晝連忙道,“一會兒……還要帶纖嫋去熟悉一下紫禁城,您知道她還不熟悉,免得以後她走丟了。”


    “宮裏麵自然會有人帶路,慢慢來,總會熟悉的。”烏拉那拉氏道,“這宮裏麵有房間九千九百九十九間半,這幾天可看不完的。以後日子多的是,慢慢看。”


    纖嫋跟著烏拉那拉氏進了她的臥房,纖嫋本以為烏拉那拉氏要興師問罪,卻不想她道:


    “你盡管隨意坐。你們的事情額涅也知曉,額涅也為你們感到擔憂,你們汗阿瑪自然也是擔憂。正如你所說,選秀是為了綿延子嗣,這是錯不了的。不管以前有什麽糾葛,如今已經結婚了,把過去忘了。夫妻哪有隔夜仇呢?”


    “是。”纖嫋道。


    纖嫋算是經曆了一次心驚膽戰,所幸皇後寬容並沒有責怪她。她知道烏拉那拉氏沒有子嗣,她也為她深感同情。或許是因為孑然一身,對於庶子竟疼愛得如同親生一般。


    弘晝帶著纖嫋去了西二所,西二所是弘曆的住處。弘曆與嫡福晉前來迎接,纖嫋見這四福晉:


    【溫惠端莊,秀外慧中。鹿絨旗裝素絨花,不飾珠玉柔眼嬌。手撚牡丹蝶戀花,關雎燕爾情意深。恭淑性成,惇宜純粹。】


    “自從這選秀後,五弟都不到重華宮來了。”弘曆笑道,“怕是娶了媳婦兒更不會來了。”


    “四哥最重要。”弘晝馬上過去與他勾搭起來,“好久沒聚一聚了,就麻煩四嫂幫忙陪陪福晉了!”


    這四福晉家世可了不得,她乃察哈爾總管李榮保與一品公妻夫人覺羅氏之女,沙濟富察氏,名瑣玥,滿洲鑲黃旗人,其祖父米思翰是康熙年間的議政大臣和戶部尚書,大伯父馬思哈,任內大臣、都統;二伯父馬齊,封二等伯,任大學士;三伯父馬武任過都統、領侍衛內大臣,官居一品,位極人臣。


    瑣玥領著纖嫋進了內屋,裏麵竟坐著一群美豔少婦。除潺湲纖嫋早已認識,其餘的瑣玥與她親自介紹。瑣玥走向一位華美嬌俏的格格麵前介紹:


    “這位是大學士高斌之女,高氏,吟慧格格。”


    “見過五福晉。”吟慧與之行禮,“之前聽四爺講過五福晉,今日終於得見,昨日聽說五福晉要來,興奮得一整晚睡不著呢!”


    “格格說笑了。”纖嫋迴禮。


    “這位是蘇召南的女兒,蘇氏,蘭浠格格。”瑣玥道。


    蘭浠行禮,纖嫋迴禮。這蘭浠樸素清秀,倒有江南風情。


    “這位是上駟院卿三保之女,吏部尚書金簡之妹,金氏,恬憶格格,族上來自李氏朝鮮。”瑣玥介紹。


    恬憶行禮,纖嫋迴禮。這恬憶倒有異域風情之美,卻帶有淡淡愁緒。


    “這位是陳延璋之女,陳氏,芳婉格格。”瑣玥介紹,“倒比五福晉還小一歲呢。”


    芳婉行禮,纖嫋迴禮。這芳婉滿臉稚嫩,算是西二所最年輕的一位。


    “這位是七品圓明園額外副總領戴敏之女黃氏,銀珠格格,我們平常都喚她珠兒。”瑣玥介紹,“珠兒熟習女史、紡織和刺繡,”


    銀珠行禮,纖嫋迴禮。這銀珠當真是美豔動人,令纖嫋也忍不住多看幾眼。


    “這位是員外郎額爾吉圖之女,珂裏葉特氏,或稱海佳氏,海玉爾拉格格,來自蒙古科爾沁。”瑣玥介紹。


    海玉爾拉行禮,纖嫋迴禮。這海玉爾拉滿身英氣,倒似那草原上的蒼鷹。


    “這位是柏士彩之女,柏氏,安華格格,安華格格是滿洲正黃旗包衣人。”瑣玥道。


    安華行禮,纖嫋迴禮。這安華來自蘇州,其美豔毫不遜色於吟慧與蘭浠。


    接著來到潺湲旁邊,瑣玥微笑:


    “咱這位庶福晉潺湲格格,五福晉也熟悉了,我就不必介紹了。”


    纖嫋與西二所的福晉格格熟悉以後,也去見了弘曆。這弘曆倒是一表人才,但是纖嫋看到這九位妻妾,倒不相信眼前這位文質彬彬的公子是四阿哥。而那吟慧格格倒是喜歡纖嫋得很,一見便是眼緣。反在離開路上,問弘晝:


    “我看四阿哥妻妾九人,你有多少?除了章佳氏外,我還沒有見過別的呢。”


    “我還好,隻有三位格格和一位側福晉。”弘晝道,“一會兒迴到南三所就可以見到了。”


    跟隨弘晝迴到南三所,纖嫋還未來得及更衣,便跟隨弘晝來到正殿。此時側福晉與諸位格格已經就坐等候,相比起西二所的擁擠,纖嫋覺得這南三所倒寬敞許多。見弘晝纖嫋進來,杏雨站立彎膝行禮,格格行跪禮。弘晝纖嫋入座,弘晝居中,纖嫋居右稍後。纖嫋見這三位格格:


    【三嬌嬌兒旖旎來,花容玉貌暖香懷。春色滿園在鄰家,蜂蝶過牆關不住;柔情蜜意美純色,脆聲細語風飄來。】


    纖嫋見此三朵鮮花,不禁內心憂傷,她們進南三所已早,纖嫋擔心爭不過三位。然側福晉章佳氏低眉順目,似乎好相處。進來之前三位格格還笑語嫣然,見纖嫋弘晝進來,才肅目整頓,不再嬉戲言語。纖嫋因三位格格而感到憂心,不覺眉頭皺起。


    弘晝察覺其憂,便助其整頓立威,消其憂慮。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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