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僥幸過關
我隻想做好事，被迫殺人 作者：公子常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仵作老頭淡淡說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李頭兒不會犯錯吧？”
“聽聞你已經是聚氣境，實力深不可測。”李勝江冷冷說道。
“老夫老了，也就止步於此了，你還年輕，錢財沒了還能掙，犯不著跟我一個糟老頭子一般見識，對吧。”仵作老頭將丹藥喂入趙太虛嘴裏，反手推拿，令丹藥下肚。
刹那間，趙太虛身體明顯顫抖一下，仿佛整個人活了過來一樣。
趙太虛當然沒有昏迷，他們說的話，他一字不差的聽到耳中，隻是借助身體的虛弱裝昏迷而已，原本打算找個機會清醒過來，這下舒服了，被人喂了“迴光丹”，清醒是清醒了些許，不得不清醒過來，但加速生命的流失，這就有些難受了，本來就活不了多久了，還加速，這是覺得自己死的不夠快啊。
之前殺了韓弄雲，趙太虛便想到了一些結果，一定會有人來尋人，自己不能在現場，否則怎麽也說不清，那麽隻能離開，離開並不是最好的結果，但仍舊有反轉的餘地，至少介於不知情和畏罪潛逃之間，隻要做的足夠好，那麽“畏罪潛逃”也能變成“不在場、不知情”。
《殺手培養手冊》上說過：“高明的殺手，不在暗處，而在明麵。”
理解起來很容易，但做起來，還是不太容易的，既要擺脫殺人的嫌疑，又要不露蛛絲馬跡，看起來循規蹈矩，能夠經得起反複推敲。
趙太虛便自己去了胡同深處，躺在肮髒惡臭的環境中，身體也很聽話，咳嗽中帶著血，用以掩蓋韓弄雲的血。
咳嗽幾聲，血液仍舊牽著線出來，從嘴角流出來，讓在場的人看著很是不忍心。
“一鳴兄？你們來了？救我...咳咳...”趙太虛虛弱的睜開雙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鄭一鳴。
鄭一鳴等人很是不忍，撇過頭去。
接著李勝江的臉出現在趙太虛視線之內，李勝江半蹲著凝視趙太虛。
“趙太虛，韓弄雲死了，被人用利器捅進心髒致死。”李勝江說道。
“啊？弄雲兄...他死了？”趙太虛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態，仿佛這件事他才聽聞一樣，驚愕而又不知所措。
李勝江摸了一把臉頰，這神態如果沒有十年的表演經驗是不可能做出來的，他曾經抓捕一個嫌疑人的時候，也被那人豐富的表情和神態欺騙，差點錯失良機。
當然他知道趙太虛隻有十六歲，總不可能他從六歲就開始學習表演了吧，一個頂級公子，需要學這些手段嗎？
所以，他現在分不清趙太虛的真假，內心來說，他相信趙太虛不是故意做作。
趙太虛順著鄭一鳴的目光看去，隻見旁邊擺著韓弄雲的屍體。
“這...弄雲兄。”趙太虛輕聲唿喚，掙紮著坐起來，眼角分明有淚水滑落，仿佛失去了摯愛。
鄭一鳴等人見狀，忽然想起了這些年，與趙太虛相處的日子，確實他們從趙太虛那裏獲得了很多歡樂，包括女人和財富，他們是虛情假意，沒想到趙太虛竟然是真情真義，韓弄雲的死他們隻是感到害怕和慌亂，卻沒有流過一滴淚水，甚至王清河死了，他們也沒有流淚，畢竟大家逢場作戲，並沒有那麽深厚的情感。
此刻見到趙太虛流下淚水，內心仿佛被一根棍子狠狠敲打了一下，有些抽搐。
“還有王清河，他也死了。”鄭一鳴忍不住說道。
“什麽？清河...清河也死了？”趙太虛忽然身體晃動了一下，仿佛無法接受，整個人呆滯了，嘴唇忍不住顫抖，就像天氣很冷，冷的顫抖。
但顯然，不是冷，而是臉頰不自然的抽搐，那是一種極致的悲傷才能出現的狀態。
“趙太虛，趙太虛。”李勝江拍打著趙太虛的臉頰，他必須例行詢問。
趙太虛呆滯的看著李勝江，眼神充滿了不解和絕望。
“你今天去找過王清河對不對？”李勝江問道。
趙太虛點點頭。
“那你告訴我，你找他做什麽？”
“我...我知道我輸的一無所有，我知道，但我相信，我們是最好的兄弟，他們不會那麽對我，把我扔在那個肮髒破舊的地方，我...我隻是去問他，問他，為什麽要那麽做，我們是兄弟啊。”趙太虛用盡力氣說道，連唿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然後呢？”
“然後...然後，然後他說我不配，他竟然說我不配，不配做他兄弟，他為何如此狠心？”
“所以，你就用神仙醉毒殺了他？”李勝江用引導性的話試探趙太虛。
趙太虛自然心中清楚，但又怎麽可能如了李勝江的意？
“神仙醉？毒殺他？是，我承認，那一刻我恨他，恨他絕情，但我沒有想殺他，我知道是因為趙家落魄了，我很早就知道，所以，我寧可花掉所有積蓄，我寧可用金錢、財富、甚至女人去維係我們的關係，我不在乎這些東西，因為我已經活不久了，我隻想，我在有生之年，能保護好這段兄弟感情，沒想到...他...竟先我而去了，清河...”
鄭一鳴等人頓時羞愧難當，這就是太虛公子的格局嗎？從不計較得失，隻想維持這虛假的關係，僅此而已嗎？
可自己呢？想方設法，費盡心機去掠奪，去占有他趙家的財產，該死的不是他趙太虛，而是他們這群人啊。
“那你們分別之後，你去了哪裏？”李勝江微微動容，若非趙太虛如今這個模樣，如果他還能好好活著，或許能交這個朋友。
“我很失落，我那一刻，甚至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我也不知道，我隻是一步一步離開，我身體很虛弱，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我快迴住處，但我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麽，我隻記得很臭，很臭...然後，我不知道我為什麽就出現在這裏。”
“我們在你住處旁邊的胡同裏找到了你，但那個時候，韓弄雲卻死在你所在的破舊房屋之中。”
趙太虛搖了搖頭，看著韓弄雲，有些傷感，接著又看向鄭一鳴等人，眼神中帶著一絲乞求，希望他們不要放棄自己，很明顯的意圖。
這個案子在這裏卡住了，趙太虛實在很難與殺人兇手聯係在一起，他已經自身難保了。
唯有等待那些巡城衛的調查結果。
如果將方外藥鋪和趙太虛聯係在一起，趙太虛還是無法自證清白，這一點，趙太虛想過一些辦法，但現在有個問題，如果他否認神仙醉，那麽剛剛李勝江談及神仙醉毒殺王清河的事情，趙太虛的茫然無知就是裝腔作勢，因為藥鋪老掌櫃一定會指證他的神仙醉就是給了趙太虛。
這裏的矛盾很難解開，這也是趙太虛最擔心的事情，當然如果實在沒辦法，那就認了，死就死吧，反正遲早要死的。
方外藥鋪。
老掌櫃已經瑟瑟發抖了很久，巡城衛在貧民窟將韓弄雲的屍體抬出來的時候，老掌櫃就堵得慌，這個神仙醉仿佛出了很嚴重的事情，直到後來，趙太虛被人抬出來，他認出了那個找他索要神仙醉的虛弱公子，看起來似乎也死了，渾身是血。
這裏麵仿佛隱藏了很大的殺機，這讓老掌櫃一顆心七上八下，隨著巡城衛的離開，老掌櫃便四處打聽，發現今天很多人在到處打聽神仙醉這種毒。
這讓老掌櫃瞬間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不管誰再來盤問神仙醉的事情，他也和其他人一樣，一問三不知，總之就是不能讓人知道，神仙醉從他這裏流出去一瓶，打死都不說。
果然到了後半夜，藥鋪門被人敲響。
老掌櫃狠狠吸了口氣，將慌張的情緒收起來，盡可能的表現的淡定從容一點。
打開大門，隻見一群巡城衛拿著火把站在外麵。
“掌櫃的，今天你店裏，可有神仙醉的交易？”巡城衛質問道。
老掌櫃搖搖頭，說道：“衛爺，這東西，小店都沒有，怎麽出售啊，再說販毒是禁止了，小店也不敢啊。”
“是嗎？賬本拿出來給我看看。”
老掌櫃立馬走向櫃台，將賬本拿出交給巡城衛，隻見巡城衛仔細翻看，沒有發現相關記錄，便還給了老掌櫃，儼然沒有注意這個賬本是新的，有的地方甚至墨跡都沒幹透，虛驚一場，隻見巡城衛的人急急忙忙離開，方外藥鋪的老掌櫃這才鬆了口氣，還好他聰明，偽造了這個賬本，否則自己就麻煩了。
巡城衛衙門，巡城衛迴來匯報，他們查了城西所有藥鋪，沒有神仙醉的相關記錄。
李勝江點點頭，看來趙太虛確實不知情。
“好了，趙太虛，你可以走了。”
“走？我還能去哪裏？我已無家可歸了。”趙太虛哀怨的說道，他也很詫異，難道這裏麵出現了什麽轉機？那個老掌櫃沒有吐露實情？亦或是有人幫他“善後”了？顯然第二種可能不太現實，趙太虛心知肚明，他沒有朋友。
“那個破舊房屋，不是你的家嗎？”李勝江問道。
“那或許隻是我苟延殘喘的地方，迴去隻是等死罷了。”
“我無能為力，你也不適合呆在巡城衛衙門。”
趙太虛把目光投向了鄭一鳴等人。
鄭一鳴等人身體一震，誠然趙太虛把他們當兄弟，但他們並沒有把趙太虛當兄弟，而且這個時候，顯然也不能收留趙太虛，這明顯是和王十二府對著幹，他們即便心有憐憫和愧疚，也不能拿整個家族的榮辱和前程去博。
“抱歉，王清河和韓弄雲的死，我們也焦頭爛額，實在無力幫你。”鄭一鳴委婉的拒絕，他不想當著李勝江的麵直接羞辱趙太虛，大家族還是稍微得有些風度。
趙太虛點點頭，說道：“一鳴兄，我不怪你們，隻是能不能給點靈石，讓我吃點東西，我知道我要死了，至少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不至於讓我做個餓死鬼。”
“好！”鄭一鳴沒有吝嗇，給了趙太虛一枚靈石。
“謝謝，我的好兄弟。”
趙太虛接過靈石，露出艱難的笑容，然後強行撐著身體，慢慢爬起來，像個遲暮的老人。
趙太虛很餓，確實很餓，一靈石不多，但也足夠他吃一頓飽飯了，後麵的行動，走一步算一步吧。
暫時擺脫嫌疑，趙太虛至少得到了短暫的自由，還能進行下一步。
“一鳴兄，看在你這麽大方的情況下，那這一次，就你吧，兩個好朋友在下麵等著，還是挺孤單的，人多也熱鬧一點，正好，你這麽聰明，下去之後，你們可以好好討論一下，你們是怎麽死的，相信你們一定會很驚訝的吧。”趙太虛內心暗暗說道，嘴角也不自然的咧出一抹笑意。
佝僂著身體，慢慢消失在黑夜中，趙太虛沒有迴去，而是找了一個早餐店，這個點天快亮了，已經有一些早餐鋪開始營業了。
一枚靈石可以吃三大碗麵，趙太虛沒有想著節約，直接一次性點了三碗。
吃飯是不可避免的，除非修為到了極高的層次，能辟穀，否則還是需要食物中的能量來維持生命的運轉。
趙太虛吃著熱騰騰的麵，腦海中則是在思索如何對付鄭一鳴，投機取巧的辦法大概是很難執行了。
強殺，似乎自己也不是對手，而且自己現在這個身體，走路都吃力，更別說強殺了，身體還是太虛了。
如果在剩下這段不長的時光中，要完成自己的夙願，那有必要增強一下體質，隻不過趙太虛也不知道這身體什麽時候徹底垮掉。
“該死的迴光丹，就不能讓我完成了任務再吃嗎？”趙太虛抱怨道。
趙太虛精神很好，是迴光丹造成的，強迫自己精氣神去消耗內在潛力，一旦藥效過去，將會迅速衰敗。
趙太虛吃完麵，有了些許力氣，便離開了攤位。
鄭家也在王十二府附近，趙太虛步履蹣跚的來到鄭家門口不遠處，找到一個不太明顯的死角，他需要守株待兔，找到一個時機以及思考一下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身體持續如同蚊蟲叮咬，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趙太虛，想抓，但沒地方抓，因為渾身上下都很癢。
默默打開《殺手培養手冊之頂級素養》，功法篇後麵是武學技藝篇，後麵還有其他的內容，包括身體和精神培養，武器的運用，戰鬥技巧和環境運用等等。
內容很多，很駁雜，仿佛這本手冊就是為了打造一個全能型人才，其難度不比高考的難度低。
“我能看完嗎？我有這個時間嗎？”趙太虛自嘲道。
翻到了身體和精神培養這一頁，目前是最需要的，當然精神培養還談不上，身體的培養卻很有必要。
手冊上詳細描述了如何打造一個好的體質，在這個世界，練體之法也多不勝數，這裏隻給出了一種，名叫“強生術”。
“又是一本強大的練體法門，為何不叫什麽五行霸體訣之類的名稱呢？哎！我就隻配修煉這種垃圾貨色嗎？”趙太虛感歎道，這本培養手冊感覺給他的東西都是最基礎的東西，吐納功、強生術……
強生術的要義也很簡單，通過一些特定肢體訓練達到強身健體的效果，手冊上說，強生術的最高境界為：念動形至！也就是說，身體會達到一種最為適宜的狀態，身體的動作能完全跟上意念的變化。
這其實是很困難的，正如人行走時，思維告訴你邁左腳，你便邁左腳，這個時候控製思維，強行邁右腳，一般情況，身體的協調性會阻止這種事發生，防止摔倒，這是本能。
意念和本能發生衝突的時候，本能會占據上風，來控製身體，而強生術強調了意念的作用，超越本能反應，因此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不過那是高等級的層次，初級階段的強生術，隻會令身體變得更加強健，氣血更加充盈，而對於趙太虛來說，這就足夠了，他活著隻為完成最後的夙願，無所謂層次高低。
動作不是很難，按圖索驥，照著圖譜上的動作去完成就好，這一套動作共計十二式，練完一次，算是完成一次強生術的訓練，手冊上描述的重點是：持之以恆。具體什麽時候達到什麽效果，並沒有進行闡述。
趙太虛這個位置，並不顯眼，就像是兩座庭院中間的縫隙，甚至前麵還有樹木遮擋，從這個位置看去，也隻能看到鄭家的大門，看不到全貌，故而躲藏在這個位置，很難被人發現。
趙太虛確定沒有太大問題之後，便在這狹窄的縫隙之中，生疏的照著強生術的各種形態演練，身體的虛弱讓他甚至一式都沒辦法完全演練完成，還不得不放慢速度，以配合身體的能動性。
韓弄雲的死，不僅僅引起了韓家的轟動，也引起了王中平的注意，畢竟一夜未歸，等來的卻是韓弄雲死亡的消息，這是完全超出預料的事情。
此刻，韓弄雲已經被韓家領了迴去，而鄭一鳴等人，則被王中平帶迴了王十二府。
“到底怎麽迴事？”王中平詢問道。
一天之內死兩位，這樣的事情，在落霞城可以說是一樁大案了。
“韓弄雲被人用利器從背後偷襲，捅進心髒而死，仵作說，那武器是特製匕首，短小精悍，鋒利無比，他死的地方，正是趙太虛居住之處。”
“是趙太虛殺的人？一個開竅失敗被反噬的人能偷襲到一個六竅高手？”王中平顯然不太相信。
“應該不是趙太虛所為，找到他的時候，他躺在隔壁胡同中，幾乎氣絕，而且他不停的咳血，身體已經嚴重不行，若不是仵作給他喂迴光丹，他連巡城衛衙門都走不出，估計會虛弱致死。”鄭一鳴如實迴答道。
“那是誰殺了韓弄雲，為何又是在趙太虛的住處被殺？背後偷襲，一個六竅高手，無論是感知力還是反應力，都不至於被人偷襲，除非...”
“府主的意思是？”
“除非是，一個極其熟悉的人，否則不可能成功，即便是聚氣境的強者，也不可能精準的從背後完成偷襲。”王中平冷冷說道，說完，眼神冰冷的環視了這在場的六位所謂的玩伴。
“府主，我們六人找到韓弄雲的時候，他已經死了，而且我們六人一直在一起。”
“那麽，在你們迴到這裏之前，你們各自調查神仙醉的時候，是有時間的，這個誰又能給你們作證？亦或是，清河的死另有隱情，剛好被韓弄雲發現，於是你們之中有人擔心事情敗露，選擇了殺人滅口？隻有你們六位，韓弄雲才不會防備，我說的對吧！”王中平眼神犀利，盯著眾人，讓眾人如芒在背，身體不自覺的滲出一抹冷汗。
鄭一鳴等人，直接跪在地上。
“府主，我們沒有殺韓弄雲，更沒有對清河作出任何不軌之行徑，如果府主不信，隻管殺了我們，我們怕死，但更怕蒙受不白之冤，最後扣上一頂賣主求榮的名聲而死。”鄭一鳴紅著眼說道。
“我隻是懷疑，在沒有根據的情況下，自然不會殺你們，但真相一定有浮出水麵的時候，我相信你們的忠誠，但我更相信證據，如果不是你們，那麽你們就盡快給我找到真相。”
“好，我們一定會查出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還清河、弄雲一個公道。”
王中平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離去，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他隻要真相，隻要結果。
“聽聞你已經是聚氣境，實力深不可測。”李勝江冷冷說道。
“老夫老了，也就止步於此了，你還年輕，錢財沒了還能掙，犯不著跟我一個糟老頭子一般見識，對吧。”仵作老頭將丹藥喂入趙太虛嘴裏，反手推拿，令丹藥下肚。
刹那間，趙太虛身體明顯顫抖一下，仿佛整個人活了過來一樣。
趙太虛當然沒有昏迷，他們說的話，他一字不差的聽到耳中，隻是借助身體的虛弱裝昏迷而已，原本打算找個機會清醒過來，這下舒服了，被人喂了“迴光丹”，清醒是清醒了些許，不得不清醒過來，但加速生命的流失，這就有些難受了，本來就活不了多久了，還加速，這是覺得自己死的不夠快啊。
之前殺了韓弄雲，趙太虛便想到了一些結果，一定會有人來尋人，自己不能在現場，否則怎麽也說不清，那麽隻能離開，離開並不是最好的結果，但仍舊有反轉的餘地，至少介於不知情和畏罪潛逃之間，隻要做的足夠好，那麽“畏罪潛逃”也能變成“不在場、不知情”。
《殺手培養手冊》上說過：“高明的殺手，不在暗處，而在明麵。”
理解起來很容易，但做起來，還是不太容易的，既要擺脫殺人的嫌疑，又要不露蛛絲馬跡，看起來循規蹈矩，能夠經得起反複推敲。
趙太虛便自己去了胡同深處，躺在肮髒惡臭的環境中，身體也很聽話，咳嗽中帶著血，用以掩蓋韓弄雲的血。
咳嗽幾聲，血液仍舊牽著線出來，從嘴角流出來，讓在場的人看著很是不忍心。
“一鳴兄？你們來了？救我...咳咳...”趙太虛虛弱的睜開雙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鄭一鳴。
鄭一鳴等人很是不忍，撇過頭去。
接著李勝江的臉出現在趙太虛視線之內，李勝江半蹲著凝視趙太虛。
“趙太虛，韓弄雲死了，被人用利器捅進心髒致死。”李勝江說道。
“啊？弄雲兄...他死了？”趙太虛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態，仿佛這件事他才聽聞一樣，驚愕而又不知所措。
李勝江摸了一把臉頰，這神態如果沒有十年的表演經驗是不可能做出來的，他曾經抓捕一個嫌疑人的時候，也被那人豐富的表情和神態欺騙，差點錯失良機。
當然他知道趙太虛隻有十六歲，總不可能他從六歲就開始學習表演了吧，一個頂級公子，需要學這些手段嗎？
所以，他現在分不清趙太虛的真假，內心來說，他相信趙太虛不是故意做作。
趙太虛順著鄭一鳴的目光看去，隻見旁邊擺著韓弄雲的屍體。
“這...弄雲兄。”趙太虛輕聲唿喚，掙紮著坐起來，眼角分明有淚水滑落，仿佛失去了摯愛。
鄭一鳴等人見狀，忽然想起了這些年，與趙太虛相處的日子，確實他們從趙太虛那裏獲得了很多歡樂，包括女人和財富，他們是虛情假意，沒想到趙太虛竟然是真情真義，韓弄雲的死他們隻是感到害怕和慌亂，卻沒有流過一滴淚水，甚至王清河死了，他們也沒有流淚，畢竟大家逢場作戲，並沒有那麽深厚的情感。
此刻見到趙太虛流下淚水，內心仿佛被一根棍子狠狠敲打了一下，有些抽搐。
“還有王清河，他也死了。”鄭一鳴忍不住說道。
“什麽？清河...清河也死了？”趙太虛忽然身體晃動了一下，仿佛無法接受，整個人呆滯了，嘴唇忍不住顫抖，就像天氣很冷，冷的顫抖。
但顯然，不是冷，而是臉頰不自然的抽搐，那是一種極致的悲傷才能出現的狀態。
“趙太虛，趙太虛。”李勝江拍打著趙太虛的臉頰，他必須例行詢問。
趙太虛呆滯的看著李勝江，眼神充滿了不解和絕望。
“你今天去找過王清河對不對？”李勝江問道。
趙太虛點點頭。
“那你告訴我，你找他做什麽？”
“我...我知道我輸的一無所有，我知道，但我相信，我們是最好的兄弟，他們不會那麽對我，把我扔在那個肮髒破舊的地方，我...我隻是去問他，問他，為什麽要那麽做，我們是兄弟啊。”趙太虛用盡力氣說道，連唿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然後呢？”
“然後...然後，然後他說我不配，他竟然說我不配，不配做他兄弟，他為何如此狠心？”
“所以，你就用神仙醉毒殺了他？”李勝江用引導性的話試探趙太虛。
趙太虛自然心中清楚，但又怎麽可能如了李勝江的意？
“神仙醉？毒殺他？是，我承認，那一刻我恨他，恨他絕情，但我沒有想殺他，我知道是因為趙家落魄了，我很早就知道，所以，我寧可花掉所有積蓄，我寧可用金錢、財富、甚至女人去維係我們的關係，我不在乎這些東西，因為我已經活不久了，我隻想，我在有生之年，能保護好這段兄弟感情，沒想到...他...竟先我而去了，清河...”
鄭一鳴等人頓時羞愧難當，這就是太虛公子的格局嗎？從不計較得失，隻想維持這虛假的關係，僅此而已嗎？
可自己呢？想方設法，費盡心機去掠奪，去占有他趙家的財產，該死的不是他趙太虛，而是他們這群人啊。
“那你們分別之後，你去了哪裏？”李勝江微微動容，若非趙太虛如今這個模樣，如果他還能好好活著，或許能交這個朋友。
“我很失落，我那一刻，甚至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我也不知道，我隻是一步一步離開，我身體很虛弱，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我快迴住處，但我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麽，我隻記得很臭，很臭...然後，我不知道我為什麽就出現在這裏。”
“我們在你住處旁邊的胡同裏找到了你，但那個時候，韓弄雲卻死在你所在的破舊房屋之中。”
趙太虛搖了搖頭，看著韓弄雲，有些傷感，接著又看向鄭一鳴等人，眼神中帶著一絲乞求，希望他們不要放棄自己，很明顯的意圖。
這個案子在這裏卡住了，趙太虛實在很難與殺人兇手聯係在一起，他已經自身難保了。
唯有等待那些巡城衛的調查結果。
如果將方外藥鋪和趙太虛聯係在一起，趙太虛還是無法自證清白，這一點，趙太虛想過一些辦法，但現在有個問題，如果他否認神仙醉，那麽剛剛李勝江談及神仙醉毒殺王清河的事情，趙太虛的茫然無知就是裝腔作勢，因為藥鋪老掌櫃一定會指證他的神仙醉就是給了趙太虛。
這裏的矛盾很難解開，這也是趙太虛最擔心的事情，當然如果實在沒辦法，那就認了，死就死吧，反正遲早要死的。
方外藥鋪。
老掌櫃已經瑟瑟發抖了很久，巡城衛在貧民窟將韓弄雲的屍體抬出來的時候，老掌櫃就堵得慌，這個神仙醉仿佛出了很嚴重的事情，直到後來，趙太虛被人抬出來，他認出了那個找他索要神仙醉的虛弱公子，看起來似乎也死了，渾身是血。
這裏麵仿佛隱藏了很大的殺機，這讓老掌櫃一顆心七上八下，隨著巡城衛的離開，老掌櫃便四處打聽，發現今天很多人在到處打聽神仙醉這種毒。
這讓老掌櫃瞬間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不管誰再來盤問神仙醉的事情，他也和其他人一樣，一問三不知，總之就是不能讓人知道，神仙醉從他這裏流出去一瓶，打死都不說。
果然到了後半夜，藥鋪門被人敲響。
老掌櫃狠狠吸了口氣，將慌張的情緒收起來，盡可能的表現的淡定從容一點。
打開大門，隻見一群巡城衛拿著火把站在外麵。
“掌櫃的，今天你店裏，可有神仙醉的交易？”巡城衛質問道。
老掌櫃搖搖頭，說道：“衛爺，這東西，小店都沒有，怎麽出售啊，再說販毒是禁止了，小店也不敢啊。”
“是嗎？賬本拿出來給我看看。”
老掌櫃立馬走向櫃台，將賬本拿出交給巡城衛，隻見巡城衛仔細翻看，沒有發現相關記錄，便還給了老掌櫃，儼然沒有注意這個賬本是新的，有的地方甚至墨跡都沒幹透，虛驚一場，隻見巡城衛的人急急忙忙離開，方外藥鋪的老掌櫃這才鬆了口氣，還好他聰明，偽造了這個賬本，否則自己就麻煩了。
巡城衛衙門，巡城衛迴來匯報，他們查了城西所有藥鋪，沒有神仙醉的相關記錄。
李勝江點點頭，看來趙太虛確實不知情。
“好了，趙太虛，你可以走了。”
“走？我還能去哪裏？我已無家可歸了。”趙太虛哀怨的說道，他也很詫異，難道這裏麵出現了什麽轉機？那個老掌櫃沒有吐露實情？亦或是有人幫他“善後”了？顯然第二種可能不太現實，趙太虛心知肚明，他沒有朋友。
“那個破舊房屋，不是你的家嗎？”李勝江問道。
“那或許隻是我苟延殘喘的地方，迴去隻是等死罷了。”
“我無能為力，你也不適合呆在巡城衛衙門。”
趙太虛把目光投向了鄭一鳴等人。
鄭一鳴等人身體一震，誠然趙太虛把他們當兄弟，但他們並沒有把趙太虛當兄弟，而且這個時候，顯然也不能收留趙太虛，這明顯是和王十二府對著幹，他們即便心有憐憫和愧疚，也不能拿整個家族的榮辱和前程去博。
“抱歉，王清河和韓弄雲的死，我們也焦頭爛額，實在無力幫你。”鄭一鳴委婉的拒絕，他不想當著李勝江的麵直接羞辱趙太虛，大家族還是稍微得有些風度。
趙太虛點點頭，說道：“一鳴兄，我不怪你們，隻是能不能給點靈石，讓我吃點東西，我知道我要死了，至少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不至於讓我做個餓死鬼。”
“好！”鄭一鳴沒有吝嗇，給了趙太虛一枚靈石。
“謝謝，我的好兄弟。”
趙太虛接過靈石，露出艱難的笑容，然後強行撐著身體，慢慢爬起來，像個遲暮的老人。
趙太虛很餓，確實很餓，一靈石不多，但也足夠他吃一頓飽飯了，後麵的行動，走一步算一步吧。
暫時擺脫嫌疑，趙太虛至少得到了短暫的自由，還能進行下一步。
“一鳴兄，看在你這麽大方的情況下，那這一次，就你吧，兩個好朋友在下麵等著，還是挺孤單的，人多也熱鬧一點，正好，你這麽聰明，下去之後，你們可以好好討論一下，你們是怎麽死的，相信你們一定會很驚訝的吧。”趙太虛內心暗暗說道，嘴角也不自然的咧出一抹笑意。
佝僂著身體，慢慢消失在黑夜中，趙太虛沒有迴去，而是找了一個早餐店，這個點天快亮了，已經有一些早餐鋪開始營業了。
一枚靈石可以吃三大碗麵，趙太虛沒有想著節約，直接一次性點了三碗。
吃飯是不可避免的，除非修為到了極高的層次，能辟穀，否則還是需要食物中的能量來維持生命的運轉。
趙太虛吃著熱騰騰的麵，腦海中則是在思索如何對付鄭一鳴，投機取巧的辦法大概是很難執行了。
強殺，似乎自己也不是對手，而且自己現在這個身體，走路都吃力，更別說強殺了，身體還是太虛了。
如果在剩下這段不長的時光中，要完成自己的夙願，那有必要增強一下體質，隻不過趙太虛也不知道這身體什麽時候徹底垮掉。
“該死的迴光丹，就不能讓我完成了任務再吃嗎？”趙太虛抱怨道。
趙太虛精神很好，是迴光丹造成的，強迫自己精氣神去消耗內在潛力，一旦藥效過去，將會迅速衰敗。
趙太虛吃完麵，有了些許力氣，便離開了攤位。
鄭家也在王十二府附近，趙太虛步履蹣跚的來到鄭家門口不遠處，找到一個不太明顯的死角，他需要守株待兔，找到一個時機以及思考一下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身體持續如同蚊蟲叮咬，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趙太虛，想抓，但沒地方抓，因為渾身上下都很癢。
默默打開《殺手培養手冊之頂級素養》，功法篇後麵是武學技藝篇，後麵還有其他的內容，包括身體和精神培養，武器的運用，戰鬥技巧和環境運用等等。
內容很多，很駁雜，仿佛這本手冊就是為了打造一個全能型人才，其難度不比高考的難度低。
“我能看完嗎？我有這個時間嗎？”趙太虛自嘲道。
翻到了身體和精神培養這一頁，目前是最需要的，當然精神培養還談不上，身體的培養卻很有必要。
手冊上詳細描述了如何打造一個好的體質，在這個世界，練體之法也多不勝數，這裏隻給出了一種，名叫“強生術”。
“又是一本強大的練體法門，為何不叫什麽五行霸體訣之類的名稱呢？哎！我就隻配修煉這種垃圾貨色嗎？”趙太虛感歎道，這本培養手冊感覺給他的東西都是最基礎的東西，吐納功、強生術……
強生術的要義也很簡單，通過一些特定肢體訓練達到強身健體的效果，手冊上說，強生術的最高境界為：念動形至！也就是說，身體會達到一種最為適宜的狀態，身體的動作能完全跟上意念的變化。
這其實是很困難的，正如人行走時，思維告訴你邁左腳，你便邁左腳，這個時候控製思維，強行邁右腳，一般情況，身體的協調性會阻止這種事發生，防止摔倒，這是本能。
意念和本能發生衝突的時候，本能會占據上風，來控製身體，而強生術強調了意念的作用，超越本能反應，因此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不過那是高等級的層次，初級階段的強生術，隻會令身體變得更加強健，氣血更加充盈，而對於趙太虛來說，這就足夠了，他活著隻為完成最後的夙願，無所謂層次高低。
動作不是很難，按圖索驥，照著圖譜上的動作去完成就好，這一套動作共計十二式，練完一次，算是完成一次強生術的訓練，手冊上描述的重點是：持之以恆。具體什麽時候達到什麽效果，並沒有進行闡述。
趙太虛這個位置，並不顯眼，就像是兩座庭院中間的縫隙，甚至前麵還有樹木遮擋，從這個位置看去，也隻能看到鄭家的大門，看不到全貌，故而躲藏在這個位置，很難被人發現。
趙太虛確定沒有太大問題之後，便在這狹窄的縫隙之中，生疏的照著強生術的各種形態演練，身體的虛弱讓他甚至一式都沒辦法完全演練完成，還不得不放慢速度，以配合身體的能動性。
韓弄雲的死，不僅僅引起了韓家的轟動，也引起了王中平的注意，畢竟一夜未歸，等來的卻是韓弄雲死亡的消息，這是完全超出預料的事情。
此刻，韓弄雲已經被韓家領了迴去，而鄭一鳴等人，則被王中平帶迴了王十二府。
“到底怎麽迴事？”王中平詢問道。
一天之內死兩位，這樣的事情，在落霞城可以說是一樁大案了。
“韓弄雲被人用利器從背後偷襲，捅進心髒而死，仵作說，那武器是特製匕首，短小精悍，鋒利無比，他死的地方，正是趙太虛居住之處。”
“是趙太虛殺的人？一個開竅失敗被反噬的人能偷襲到一個六竅高手？”王中平顯然不太相信。
“應該不是趙太虛所為，找到他的時候，他躺在隔壁胡同中，幾乎氣絕，而且他不停的咳血，身體已經嚴重不行，若不是仵作給他喂迴光丹，他連巡城衛衙門都走不出，估計會虛弱致死。”鄭一鳴如實迴答道。
“那是誰殺了韓弄雲，為何又是在趙太虛的住處被殺？背後偷襲，一個六竅高手，無論是感知力還是反應力，都不至於被人偷襲，除非...”
“府主的意思是？”
“除非是，一個極其熟悉的人，否則不可能成功，即便是聚氣境的強者，也不可能精準的從背後完成偷襲。”王中平冷冷說道，說完，眼神冰冷的環視了這在場的六位所謂的玩伴。
“府主，我們六人找到韓弄雲的時候，他已經死了，而且我們六人一直在一起。”
“那麽，在你們迴到這裏之前，你們各自調查神仙醉的時候，是有時間的，這個誰又能給你們作證？亦或是，清河的死另有隱情，剛好被韓弄雲發現，於是你們之中有人擔心事情敗露，選擇了殺人滅口？隻有你們六位，韓弄雲才不會防備，我說的對吧！”王中平眼神犀利，盯著眾人，讓眾人如芒在背，身體不自覺的滲出一抹冷汗。
鄭一鳴等人，直接跪在地上。
“府主，我們沒有殺韓弄雲，更沒有對清河作出任何不軌之行徑，如果府主不信，隻管殺了我們，我們怕死，但更怕蒙受不白之冤，最後扣上一頂賣主求榮的名聲而死。”鄭一鳴紅著眼說道。
“我隻是懷疑，在沒有根據的情況下，自然不會殺你們，但真相一定有浮出水麵的時候，我相信你們的忠誠，但我更相信證據，如果不是你們，那麽你們就盡快給我找到真相。”
“好，我們一定會查出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還清河、弄雲一個公道。”
王中平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離去，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他隻要真相，隻要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