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咱們是——穿越了?!!”


    “現在是星曆8200年。”符玄有些頭疼,捂住耳朵點點頭。


    距離他們原來的時間差了大概一百年,他們現在到了一百年後的羅浮。


    “本座還以為你們也是長生種。”符玄站在桌案前,案牘堆了老高,幾乎遮住了她的整個身體,頭頂的發髻凸出小小的一截。


    三月七的心情起起伏伏,感性得一向愛念叨的姑娘頓時失語。感觸太深,居然這麽輕易就來到了一百年後,終於懂得了輕小說裏那些穿越的人有多心情複雜了。


    丹恆的反應倒沒那麽大,畢竟他一百年後也還是這個樣子。


    他隻是想知道,一百年,羅浮到底有哪些改變。


    最明顯的改變就在眼前,符玄成了將軍。


    “景元將軍……現在何處?”


    景元戎馬半生,為了羅浮貢獻了大半輩子,哪怕心態再好也肯定早已身心俱疲。他希望景元隻是在某處購置了小院安逸養老。


    或許,景元已經離魔陰不遠……


    符玄卻神色很是複雜,半晌不知從何講起。


    恰巧這時,彥卿走了進來。


    曾經垂髫之年的小小少年如今已是風度翩翩的青年,身形已經快趕上景元,舉手投足間既有矜貴,也有類似景元作為軍人的肅殺。


    在他身上,幾人不自覺又想起景元來。


    彥卿看到他們更是驚訝,好在符玄迅速解釋了一切。


    彥卿已是羅浮劍首,身邊卻早已不是他曾立誌要保護的將軍。


    對於景元的去處,似乎府內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諱莫如深。


    這時他們才突然想起來一個更重要的人,萱菱。


    “那萱菱呢,這一百年來她又去了哪裏?”丹恆追問道。


    “對,告訴我們萱菱在哪吧?也許隻有她能讓我們迴到過去。”開拓者也想知道。


    提起萱菱,彥卿和符玄的臉上更是一言難盡。


    “你們別這樣啊,我害怕。萱菱是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嗎?難不成她和景元將軍私奔了?”


    三月七口吻遲疑,就算是這樣,也不算多大的問題,肯定是他們的情調了。


    彥卿歎了口氣,“三月小姐,你是有點預言的天分的。”


    “不是吧,這也被我猜中了。”三月驚訝捂嘴。


    符玄無奈地搖搖頭,“也罷,雖然這是仙舟的內務,但與你們,倒也可說一二。”


    五十年前,「希望」與「毀滅」兩種命途之間爆發了爭鬥,戰況緊急時「巡獵」也加入進來。


    以「巡獵」星神嵐為尊的仙舟聯盟立刻也參與了討伐「毀滅」孽物的漫長征戰。


    星神之間的戰鬥並沒有持續幾年,「均衡」從中調和,在「毀滅」星神納努克即將命隕時阻止了一切。


    人類的戰鬥卻硬生生持續了幾十年,羅浮將軍景元在征戰結束後便因傷勢嚴重而退位。


    那時他的身體已經隱隱有了魔陰的征兆,但他向來隱忍,把一切糟糕的症狀集齊都隻是昏迷不醒。


    所有人都知道,他若完好地醒來怕是會不知不覺就墮入魔陰。


    十王司的人已經早早開始注意他。


    六艘仙舟都遭到了重創,羅浮還因此換了將軍,羅浮那段時間的氛圍十分低迷,就連終於坐上了將軍之位的符玄也高興不起來。


    她顫抖著雙手為景元占算了一卦。


    景元的生命不會超過三十年。


    自從萱菱殿下將他帶走已經三十年過去了,隻多不少,如今她卻是不敢再替他占算了。


    昏迷的幾年間,景元偶爾會醒來,每每醒來,他便隻坐於桌案前,認真伏案書寫著什麽。


    彥卿知道,符玄也知道。那也許是他的日記,亦或寫給萱菱的信件。


    但他從沒打算寄出去,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不會去打擾她。


    那時的萱菱也因為戰鬥而受傷,沒能成功殺掉納努克是她意料之中,卻又不甘。


    受傷後她便迴歸本體靜安一隅療傷。


    但彥卿終於還是不忍將軍懷著一腔深情默默承受思念之痛。景元卻告誡過他不允許去打擾她。


    可是沒有人能去打擾她,自從戰爭後她便銷聲匿跡,手機消息永遠收不到迴複,認識的所有人也沒有誰知道。


    彥卿在書中發現了一樣神器,與景元時常佩戴在身的玉佩有些相像。


    那是萱菱留下的,不是玉佩,是弓箭形狀的小樣,被景元一直穿上紅線隨身攜帶。


    彥卿違背了景元的意願,用那東西將萱菱召喚至羅浮。


    彥卿差點喜極而泣,可惜將軍常年昏迷著所以不知道,萱菱姐姐和他是兩情相悅,因為她看到景元寫的那些東西後,淚水便落下來。


    萱菱打算將景元帶走的消息被聯盟知道後,元帥華和幾名將軍先後出現。


    他們說,這便是長生種的宿命。景元作為仙舟的前將軍,他的身後事仙舟的民眾理應放在心上。


    十王司會讓他風光體麵地走完餘生,他曾為羅浮的付出會被仙舟人永遠記得。


    這便是他的一生了。


    可是她的決定沒有人能改變,她固執地將景元帶走。


    隻留下一句話:我不會讓他變成豐饒孽物,也不會讓他就這麽死去。


    距離離開羅浮已經三十二年整——


    某星球的城市中,落雨聲淅淅瀝瀝地擊打在傘麵,夜幕下花枝搖曳,花瓣被風吹落。


    一男一女撐傘經過了街口,這對夫妻來到這裏已經好幾個年頭,每次出現仍然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男子高束白發高馬尾,氣質古典溫和,白灰漸變的長袍將他的身形勾勒得修長。女子一身藍衣,樣貌很是年輕,五官絕美,看起來20不到。


    走過了街口,路邊的一叢繡球花下,一隻黑白相間的小貓所在枝丫下瑟瑟發抖。


    景元停下腳步,將傘遞到萱菱手中,蹲了下去。


    他輕撫著小貓被淋濕的毛,眼底流露著心疼和不忍。


    這一幕似曾相識,令萱菱想起景元小時候也是這樣。她路過營帳時,曾看到景元用那麽哀傷的眼神看著一隻小狗,他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它。


    這麽多年,還是沒變。


    無論是曾年少意氣風發,還是如今老成持重。他有在戰場上身姿挺拔地殺敵的時候,也有悲天憫人的時候。


    萱菱將傘撐得離他近一些,好笑地偏頭看他說:“你的表情和小時候一樣。”


    景元恍然抬頭,然後低聲說:“抱歉,我失態了。”


    萱菱搖搖頭,“把它帶迴去吧,我們一起養。”


    景元輕聲答,“好。”


    景元將小貓裝起來。


    他起身與萱菱相視一笑,一隻手拎著小貓,一隻手替她撐傘順便被她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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