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幽囚獄在月色下依舊陰暗無光,萱菱偷偷溜了進去。


    在仙舟街上見到那張通緝令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個刃十分眼熟,再想到星核獵手說過刃已經被仙舟抓了。


    通過重重障礙,最深處的牢獄中,藏青色頭發的青年雙手被鎖鏈困住,斜靠在牆上。


    四周一片寂靜,走廊盡頭很遠的地方才有守衛的雲騎,無人打擾的星核獵手正閉目養神。


    見到他麵容的那一秒,萱菱的心髒震驚到無以複加。曾經那個光風霽月的天才百冶應星,如今渾身煞氣,麵容還有一絲冷漠與頹然。


    這個時代星際間的很多情報她早已打聽過,也知道這個星核獵手刃,瘋狂冷血,殘忍,戰鬥不要命,百般求死。


    他的發色早已蛻變,五官也有一絲變化,熟悉的氣息卻從未改變。


    靠近他的這一刻,所有過往的記憶如同洪水般湧來。


    這些年,真的發生了太多。


    萱菱的手撫摸上他的臉頰,他便倏然睜開了眼睛。


    從來沒有人能在他毫無防備時靠近他,所以他渾身的血液沸騰起來,眼神帶著警告氣息。


    卻在下一刻,眼神由警告變成了茫然,失神許久後,他才嘲弄地輕嗤一聲,“萱菱,你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萱菱收迴手,果然,還好沒期待他說出什麽煽情的話來,畢竟這人在見最後一麵時就一直很生氣,即使不氣了也不會示弱。


    “看你的樣子,早就知道我已經醒來了吧?”萱菱開始緩慢地圍著他轉悠,邊仔細地觀察著他。


    “知道又如何?”刃又冷哼一聲。


    反正她現在隻會對他失望吧?是不可能站在他這邊的,他也不需要。


    但他不會說,艾利歐說出她醒來的那一天,他曾發了瘋似的在每個可能的星球尋找她。


    得知她在空間站時,他站在離空間站最近的飛船上,卡芙卡載著他來到那裏,他站在門口許久許久,又轉身離開。


    他從沒想過能再見到她,曾經隻想再多活幾年,想著會不會還能再見一麵。


    後來想死也死不了的時候,他希望她能再晚點醒,等到他能死去她再醒。


    這樣在她的記憶中,是不是他就永遠是當初那個驕傲的天才應星。


    但如今再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又想,還好,還沒死。


    萱菱來了氣,伸手按住他的腦袋,將他額前的碎發撩上去,強迫他與自己對視,“你還真是一句好話都不會說啊,不會說好久不見嗎?有事不會找我嗎?”


    “放開我!”刃偏過頭去不看她,劇烈地掙紮著,卻被她死死按住。


    很快,他胸膛的衣襟處便滲出了鮮血。


    萱菱冷眼看著他,手卻妥協地去幫他治療,冰屬性的力量圍繞著他的身周,血色不再蔓延。


    刃卻不領情,“不需要你治。”


    “你真那麽想死嗎?”萱菱恨鐵不成鋼地瞪他。


    “如果你能給我想要的死亡,或許我會感謝你。”刃的嗓音低沉沙啞,比剛才平靜了許多。


    萱菱知道他的魔陰暫時控製住了。不過他說得對,對他這副身體來說,也許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


    “好久不見。”


    沉寂的空氣中,萱菱還在沉思,突然無端聽到刃的聲音。


    “下次見麵,我就不會這麽客氣了。”


    萱菱展開了笑顏。


    但凡是認識兩人的都知道,他的威脅對她來說根本毫無殺傷力。


    “好。”


    萱菱轉身走了,離他不遠處,背對著他。


    但他們不會再見了。


    她知道自己有能真正殺掉他的能力,看在曾經的交情上,她不忍心再看他受折磨。


    所以,她就幫幫他吧。


    她邊一步一步退後,邊向空中伸直右手合並的食指與中指,冰係力量集結指尖。


    現在隻要她指向他,就能輕而易舉將他殺死,萱菱懷著心痛的心情向他出手。


    這幾千年間,她也不是沒對同伴動過手,在別人眼中,也許她就是這般不顧別人死活的冷血吧。


    “啪!”


    她伸在空中的手被一個溫熱的手掌握住了。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誰了。


    “景元,放手。”萱菱眸色陰沉。


    她想做的事,向來沒人能阻止。


    “殿下真的要殺掉應星嗎?”景元的身體離她很近,她能感受到貼近他胸膛的溫暖,浸透她的身體。


    他不是應星,他已經是刃了。


    “你是舍不得他,還是不相信我能真正殺了他?”萱菱掙脫他的手,轉身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距離太近,萱菱隻能仰視著高大的景元。


    “我當然不會質疑殿下的力量。”景元溫和地笑著,低下頭看她。


    他總是這樣,任何情況下,都能笑得這麽淡然。


    即使還是個小崽子的時候,也從不害怕她。


    “我知道你舍不得他。”萱菱了然點點頭。


    景元沒有否認,“隻是原因之一,其二是,或許他現在已經沒那麽想死去了。”


    景元與萱菱同時看向不遠處的身影。他乖乖在原地,從背影看,仍舊如初。


    他痛恨豐饒令使的力量,無數次掙紮著逃離,渾身傷痕,而後心跳又複蘇,如此重複,嚐盡苦楚。


    卻在見到她的這一刻,內心深處平靜下來,如同毫無波瀾的海麵。


    她也知道自己下不了手,即使景元沒有出現。


    但這一刻她的心無比酸楚,她竟然真的想過,抹殺自己心中曾經帶給她無數美好迴憶的應星。


    看來她和自己所想的一樣,是個沒人性的人。看似悲憫眾生,實則置身事外。


    萱菱閉了閉眼,再次微笑,“好吧,你說服我了,迴去吧。”


    “好。殿下請——”景元勾了勾唇,作出“請”的姿勢。


    兩人離開的腳步越來越遠,聲音逐漸變小,還能聽到少女的抱怨:


    “說起來抓住刃這件事為什麽要瞞著我?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青年將軍打了個哈欠,懶散地說:“好困啊,我這就送殿下迴旅館休息吧,明日早晨一起用早餐如何?”


    “哎呀,今日之事可真多,把我累著了。”


    “景元,你欠打是不是?”少女咬牙切齒,卻隻抱著雙臂,沒有真的動手。


    ……


    一男一女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幽囚獄中,最深處的牢房中已然空蕩一片,不見人影,隻剩下斷掉的鎖鏈。


    藏青發的男子循著月色迴身望著兩人消失的方向,良久後,往相反方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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