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恆從記事開始,無數次夢到自己的曾經,隻是很模糊。


    那些夢很痛苦,如同墜入深淵,但偶爾也有難得的溫情。


    記憶中的五人在原野中練劍,對飲。那時,除了五人的身影,他有時會夢見藍發少女會坐在星槎碼頭頂上,雙腿在空中一下一下晃著。


    有時是在硝煙遍布的戰場上,她的側臉在一眾人高馬大的士兵前格外豔麗,她的嘴角上揚,嘲諷地說:“不自量力。”


    有時是她狼狽地抱著懷裏血肉模糊的屍體,滿麵悲戚。


    有時是她的背影,站在所有人之前,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站在他們都崇敬的帝弓司命麵前,對他虔誠一拜,然後轉身,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從此,再沒有出現過。


    丹恆在黑夜默默醒來,他摸了摸臉,濕濕的,不是淚,隻是汗。


    他站在終端麵前,久久未動。


    他打開門時,列車的走廊上站著望向窗外的少女,星際間的光芒讓列車中也不顯得暗淡,微弱的光芒落在她的身上,顯得溫柔又美好。


    “抱歉啊,都是因為我才讓你不舒服。”少女沒有迴頭,語氣卻聽得出真心的歉意。


    丹恆心中一動,急忙迴答:“沒關係,不是你的原因。”


    “你還好嗎?”少女向他靠近。


    丹恆下意識後退,不自然答道:“我很好。”


    有一些一直埋在他心裏的話,從見到她後他就想說出來。


    他想說,他不是她們要找的那個人,他隻是丹恆。


    但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少女好似從沒把他當做別人,從見麵開始。和那個總是追殺他的星核獵手不一樣,一直把他當做剛認識的陌生人。


    隻是他自己,明明她什麽都沒說 ,什麽都沒做,他就自亂陣腳成這樣。


    他的道歉還沒說出口,少女猛然向他貼近。


    “你臉色很不好,讓我聽聽你的心慌不慌?”少女狡黠一笑。


    “……不用了。”丹恆確實胸口有些窒悶。


    她的笑容似乎變了,比以前更加輕鬆舒心,看來她也放下了很多。


    “下次見吧。”少女又迴到了原來的位置。


    丹恆急忙向前幾步。


    “你不用因為我離開這裏,想來隨時可以來。”


    他怕她因為愧疚從此不再出現,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害怕靠近她,又忍不住想靠近。


    “哈哈。”少女不禁失笑,丹恆茫然地看著她。


    “你覺得我像那麽憋屈的人嗎?”


    少女叉腰繼續輸出,“我的意思是,你趕緊調節好自己的心情,下次遇到的時候我不希望再見到你這個樣子。”


    說完,她便消失了蹤影。


    丹恆平日沒太多表情的臉上,此時有些目瞪口呆。


    不過沒有迴答的機會,雖然他也不知道該迴答什麽。


    在原地站了良久,他才微微勾起嘴角。


    後半夜,出乎意料的,不再是噩夢,而是一直追尋的美夢。


    仙舟羅浮——


    “符卿,那日窮觀陣真的演算出她醒了?”景元站在書案前,神情澀然,還有一絲破碎。


    不過背對著他的符玄看不見他的表情,隻是覺得自從跟他說了那個消息後,他就變得神神叨叨的,就像失了魂似的。


    “沒錯,這個問題我已迴答了三次了。將軍,你不會是害怕那位殿下的出現會搶了你的位置吧?”


    符玄實在想不通他這麽反常的原因,雖然他們認識的時間確實很長,但那時都是戰亂時期。


    而且傳聞中的萱菱根本沒把仙舟聯盟放在眼裏,不在乎別人的死活,會幫助仙舟也隻是看在與帝弓司命的情誼上而已。


    她如今卷土重來,還不知道在謀劃什麽大事呢。


    “哈哈,符卿,這是你該擔心的事才對吧?”景元不禁失笑。


    將軍之位遲早都是符玄的,哪怕仙舟的領導權真的再落到萱菱身上,也和景元沒關係。


    符玄目光堅定,“我並不擔心,若真是如此,帝弓司命自會定奪。”


    景元滿意點頭,“符卿成長了許多,已經有些將軍的樣子了。”


    其實景元並不打算告訴她,萱菱若真迴來的話,僅僅一個將軍之位怎可讓她屈尊。


    因為,她曾經可是代替過帝弓司命做過仙舟聯盟統帥的人。她的命令也就意味著是帝弓司命的命令。


    哪怕她最後還是與帝弓司命產生意見分歧,甚至因此分道揚鑣,但她對仙舟的貢獻仍舊巨大,沒人能否認。


    隻是,他緊張的是,從沒想過還能再見到她。


    她當初丟下百廢待興的仙舟,一睡就是七百餘年。


    她曾經說過,等待一切安定之後,就找個地方休眠,睡個一千八百年,也許醒來後就已經沒有了她認識的人,或者認識她的人。


    她會再次經曆一段或難忘,或有趣的人生。


    那時,他們都抱怨著她的無情。幾人的眼神分明都是感傷的,卻也沒能反駁她,也沒有誰能阻止她。


    她做到了,景元接任羅浮將軍的那一年,她向帝弓司命告別,從此,再沒出現過。


    景元當了七百多年的將軍,從年少的叛逆到現在的沉澱。


    漫長的時光中,他一直多麽希望,能再次見到她。


    但他也知道,按照她的計劃,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見她一麵了。


    等她再次醒來,也許仙舟之內的一切都會變了樣。


    現在那些稚嫩的後輩們,也許會與她相遇,驚豔於她的過去,她的力量,與她的美麗。


    但,這一次,她再次出現了。


    他怎麽才能告訴她,羅浮變了很多,但他還在這裏,還在原地。


    她會來看他嗎?


    ——


    萱菱在一棵雪鬆上醒來,卻忘了自己是怎麽來這的。


    下一刻她又想起來了。記得離開列車時隨意找了一顆最近的星球,據帕姆所說,應該叫雅利洛6號。


    四周都是冰雪覆蓋,與她的屬性十分搭配,身上的傷也好了很多。


    她莫名覺得自己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要不要搶個星球來當容身之所呢?”萱菱自言自語道。


    突如其來的強大力量讓萱菱停住了腳步。


    這樣的威壓與氣勢,簡直就像昨天她在空間站感受到的那樣,在迎擊末日獸時,毀滅星神納努克對她投來的目光。


    不過這次,是帝弓司命,巡獵星神嵐。


    她瞬間像是身在另一個空間,與白雪皚皚的世界隔開來,沒見到帝弓司命的麵容,卻感受到了他就在這裏。


    “汝,要拋卻仙舟嗎?”低沉的男聲自頭頂響起。


    嗬,早就猜到他會來道德綁架她,不過,隻要她沒有道德就綁架不了她。


    “何為拋棄?仙舟非我所有物,為何要我負責?”


    這幾天看了太多現代的小說,導致她這古話第一次說得很拗口。


    “我免費打工了那麽多年,得到了什麽?你別太過分了,再得寸進尺休想我以後再進入仙舟。”


    帝弓司命沉默了。也許是聽不懂白話,以及這些新式的詞。又或許是被懟得無話可說。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們之間總是容易嗆火。


    她向空中伸出右手,金光燦爛的空間霎時變迴了銀裝素裹的世界。


    “嗯……去哪玩呢?”少女漫無目的地走著。


    “站住!你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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