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陰沉了一早上的雲朵連成塊黑抹布,低低地壓下來。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就是不知道它什麽時候落地。


    李貌坐在座位上,捂著肚子,餓的不行。


    今早要體檢,他特意沒吃早飯,結果這都第三節課了,還沒輪到他們。


    這時,講台上生物老師的聲音忽地停下,人也拿起教材走出班級。


    李貌瞅了眼窗外,開始收拾書本。


    “來,到外麵排隊,聲音都小點。”老班進教室說了句,然後直奔楚紅玉那兒。


    “你走過去行嗎,我找個人背你?”


    大玉正要開口拒絕,一旁忽地有人接道:“老師,我來!我來!”


    汪凱躍躍欲試,滿麵春風。他慢吞吞沒走,一直盯著這邊,見老班果然要找人背楚紅玉,那他作為班長,當然義不容辭。


    楚紅玉沒吭聲,她已經瞥見小貌走了過來。要是其他人背她,她肯定不答應,但要是他的話……


    “老師,還是我來吧。”李貌沒出去,擠過來建議道。


    汪凱麵色陰沉扭過頭,色厲內荏嗬斥道:“都出去排隊了,你怎麽還在這?!”


    李貌沒搭理他,自顧自對老班道:“老師,路上不安全,班長他得管著班級秩序。”


    “都這麽大人了,能出什麽問題?”汪凱不以為意,“再說,就這麽一小截路,倒是你,快出去排好隊。”


    李貌懶得和這種沒腦子的家夥爭辯。


    張磊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有了決定,“汪凱你去外麵管好隊伍,別讓人亂跑。”


    “我……”汪凱還要再說什麽,見老班皺起眉,頓時不敢再吱聲,耷拉個腦袋默默朝門外走去。


    他這星期才背上個處分,還是安分點好。


    處分這事他倒沒懷疑李貌,聽教導主任說是他在廁所抽煙被人看到給舉報了。


    而那天早上,他瞧見李貌拉了楚紅玉小手,心情不好,確實去廁所抽了根煙。


    他記得李貌當時不在場,也不可能知道他有煙,所以這事應該和他無關。


    “讓他背你行嗎?”張磊目光轉向楚紅玉,征詢她的意見。


    大玉舔舔嘴唇,瞄了眼小貌,按耐住心裏的悸動,輕輕點了下頭。


    “行,你慢點!”張磊語氣溫和,囑咐李貌。


    他最近對這個學生微微有些改觀。


    以前見他纏著楚紅玉補課,還以為他是看上了人家小姑娘。


    結果沒想到,他還真是在認真學習。


    如今不僅在自己的英語課上積極主動迴答問題,其他各科也都是如此。


    根據他最近的表現,自己包括那些老師們,一致覺著這次一模考試他進步可能會很大。


    “好嘞!”


    李貌應了聲,走到楚紅玉身前,蹲在地上,屁股挨著她小腿,拍了拍肩膀,“上來。”


    大玉瞅瞅旁邊的張琳,又瞅瞅那邊的班主任,一咬牙,紅著臉熟稔地趴了上去。


    這種他們明明有一腿,偏偏老師卻不知道,還答應小貌背自己,讓他們光明正大親密的感覺,除了害羞還格外刺激。


    張磊瞅著楚紅玉這熟練的動作,微微詫異,不過也沒多想。


    “走吧。”


    窗外有不少同學瞧見這一幕,頓時滿臉不可思議,高冷校花竟然上了那個男人……的背?!


    緊接著男同學紛紛在心裏哀嚎:放開那個女生,讓我來!


    他們倒是沒懷疑這兩人有什麽,單純受傷需要找個人背而已。


    就是對楚紅玉竟然接受了一個男生的親密接觸有點匪夷所思。還有未免太便宜李貌那小子了。


    隻有江新月清楚的知道不是那麽迴事,她死死攥著手,躲在人群裏直直盯著他們。


    忽地,她瞅了眼自己的腿,想著如果她也受傷了呢?可不可以要求李貌照顧她?


    他要是不答應,到時候自己可以迴去跟爸媽商量,讓他們去拜托李貌的父母。


    隻要他最終答應,自己便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好好修複和他的關係,最不濟,也可以阻礙他和楚紅玉之間的關係進展。


    雖然不知道他們發展到哪一步了,但隻要沒在一起,她就還有機會。


    至於那天早上楚紅玉對她說的話,她不清楚李貌知沒知道。


    反正她沒對任何一個其他人說,包括好閨蜜朱玉。


    她怕知道的人多了,李貌就算不知道也知道了,那到時候自己豈不是成全了那兩人?!


    李貌托著楚紅玉走到門外,站在隊伍的最後麵。對前麵那些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視而不見。


    楚紅玉埋著頭,很害羞,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以這種姿勢光明正大出現在這麽多人麵前。


    “人數過沒?都齊了吧?”老班問。


    “老師,少了一個。”汪凱匯報完,不確定的又數了遍。


    “都左右看看同桌在不在。”


    “呃,老師,張強去廁所還沒迴來。”李貌光顧著感受背上楚紅玉的軟香,差點忘了剛才好兄弟的囑托。


    “去個人,去廁所叫他。”老班掃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微微皺眉。


    汪凱顛顛跑了去,沒一會就帶著張強小跑迴來。


    “歸隊。”鑒於他最近表現不錯,老班沒多說什麽。


    張強撓了撓鼻子,他最近跟在李貌後麵,上課表現那也是相當積極。


    灰溜溜路過張琳身邊的時候,他見她瞪著眼,使勁嗅了嗅鼻子,知道她是懷疑自己去廁所抽煙了。


    所以在和她擦身而過的時候,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句:“我沒抽。”


    張琳這才翹起嘴角輕笑起來。


    人齊了,隊伍下樓,一群人順著甬道出了校門。


    學校往西過兩個紅綠燈就是二院,不需要坐車,每個班級都由班主任帶著步行過去。


    李貌背著楚紅玉墜在隊伍後麵,他們好像是第一次一起逛這座城市,平時除了學校就是迴老家。


    他其實很想和她一起出來約會,逛街,看電影,吃小吃,做很多學校做不了的事,做很多情侶間會做的事。


    但目前還不能。


    他如今隻能確定學校是安全的,外麵任何地方他都覺著危險。


    要不是周末要迴去看望夏奶奶,他甚至想讓楚紅玉這段時間一直待在學校。


    “餓不餓?”他問背上的人兒。


    “有點。”出了學校,人更多,楚紅玉更害羞,始終埋著頭。


    “等會體檢完就可以去吃飯了,再忍忍。”李貌把人往上顛了顛。


    “嗯。”她把小腦袋往他耳邊移了移,好讓他能聽清自己說話。


    “要是實在忍不了,你可以嚐嚐我耳朵。”李貌不正經地開了句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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