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叔,早。”


    李貌揮揮手,那個汗啊,他起這麽早,沒想到還是碰到了江新月她爸。


    這時候電梯剛好來了,兩人前後腳進去。


    “挺早。”江兵伸手按了一樓。


    “早點去學校複習。”李貌靠角落站,有點拘謹。


    “不錯。”江兵不鹹不淡讚了一句。


    “江叔叔是去晨跑?”他硬著頭皮問。


    同在一個密閉空間,總得說點什麽,要不然太尷尬了。


    江兵“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李貌已經習慣了,要說他爸是假正經,那江兵就是真正經。


    這麽說也不合適。


    換個詞,那叫嚴肅,不苟言笑。


    江兵和他妻子劉娟都是二中的老師,分別教政治和語文。


    老師嘛,都喜歡成績好的學生。


    以前江兵雖然嚴肅,但每次遇見他,也會關心的問東問西。


    自從自己成績一落千丈,他就成了如今這樣,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


    江新月她媽劉娟倒是一如既往熱情,但誰也不知道人家心裏的真實想法。


    還好樓層不高,電梯沒一會就到了。


    “江叔叔再見。”


    江兵點頭算是迴應,跑步走了。


    李貌鬆了口氣,朝公交站牌走去。


    他原本以為,有上輩子的經驗和閱曆,什麽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自己早就看開了。但真發生在自己身上,他發現心裏還是堵的難受。


    ……


    江兵跑完步,順便帶了早餐迴去。


    “爸,你怎麽才迴來?”江新月頭帶發箍,露出光潔的額頭,撅著嘴,“時間都快來不及了。”


    “是爸的錯,來,還熱乎著,趕快吃。”江兵說著小跑到餐桌旁,把早餐全都擺好。


    江新月趿拉著粉紅色拖鞋坐到餐桌邊,“我都說過不吃肉餡的了,你怎麽還買?”


    “我不想著讓你補補嘛。”江兵腆著臉,妥妥的女兒奴,“不吃就把肉餡掏出來,等會我和你媽吃。”


    “挑三揀四的,愛吃吃,不吃拉倒!”劉娟洗漱完,剛從衛生間出來,就見到這一幕,頓時沒好氣道。


    江新月微微皺眉,耍小脾氣,索性不吃包子了。


    “我剛才碰上小貌了。”


    江兵見寶貝女兒不高興,小心試探道。


    他從妻子那兒得知,女兒和李貌最近在鬧別扭。


    不過周末的時候,聽說女兒主動上門去找了那小子,結果沒找到。


    看樣子他們應該是和好了。


    果然,對麵的江新月一聽李貌的消息就變了臉色,雀躍問:“他昨晚迴來了?”


    “應該是,我跑步下樓的時候碰到的。”江兵麵色複雜。


    江新月眨眨眼,一定是昨晚她對李貌說的話起了作用。


    可是他為什麽沒和自己一起。


    難道是不好意思?


    “我吃飽了,先走了。”


    想到這,江新月迫不及待起身,一把摘掉頭箍,隨意甩了甩短發,換好鞋,背起書包就走。


    “路上慢點!”江兵在後麵忙道。


    “知道啦。”“嘭。”


    她的聲音和關門聲同時傳來。


    “我說你外麵那副派頭呢,女兒都被你慣壞了。”劉娟喝了口粥,不無抱怨。


    江兵搖搖頭,沒說話。


    過了會,還是劉娟開口,“你說新月和小貌……”


    “他配不上新月。”江兵又恢複了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除了成績,小貌也沒什麽不好的。”劉娟弱弱反駁。


    “可成績是最重要的。”


    “你指望一個大學都考不上的人,以後能讓你女兒過上什麽好生活?”


    江兵微微皺眉,反問妻子。


    “他最近不是挺努力的嘛,都搬到學校去了。”劉娟伸手拽張紙,擦了擦滴到餐桌上的白粥。


    “現在才知道努力,太晚了,你覺著他最後幾個月能趕上新月?”江兵伸腳,把垃圾桶往那邊踢了踢。


    劉娟沉默,知道那不可能,除非李貌是天才。


    她聲音越來越小,“他家條件不差的。”


    “他父母的存款夠他倆揮霍一輩子?你放心把女兒交給個一輩子啃老的人?”江兵嗤笑一聲。


    劉娟其實早就想到了這些,隻是一直搖擺不定罷了,如今聽了丈夫這些話,猶疑道:“那你剛才還……”


    “新月有分寸,等上了大學,她碰到更優秀的人,自然懂得取舍。”江兵頓了頓,接著道:“見識,眼界,文化層次,都注定他們不適合。”


    “可要是新月到時候非要選小貌呢?”劉娟不無擔心。


    江兵沉吟片刻,才道:“為了她以後的幸福,我不會同意的!”


    ……


    李貌到了學校,照常先跑步再去吃早飯。


    路過教學樓的時候,正巧碰見楚紅玉她們從樓上下來。


    “你們還沒吃?”


    他納悶,因為一般都是吃完早飯再去教室。


    “沒。”


    楚紅玉伸手輕輕捋了捋額前的長劉海。


    她頭發又成了以往的馬尾,不過看著更加飄逸,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摸摸。


    張琳在旁邊猛翻白眼,不知道是誰,一直在樓上偷看別人跑步。


    然後見人過來,又拉她下來裝巧遇。


    “那一起吧。”李貌說著走到楚紅玉身旁,又對一旁的張琳道:“張強那貨估計還在睡覺。”


    張琳聞言一下子紅了臉,她早上已經從閨蜜那兒知道,張強對她也有意思。


    同時楚紅玉也沒瞞她,說是李貌向她透露的這個消息,同時派她來打聽情報。


    所以,現在李貌知道自己對張強有好感這事。


    “關我屁事。”她垂眸小聲道,接著又忍不住緊張問:“他也知道了?”


    “還不知道,昨晚忘了,他又沒帶手機。”李貌實話實說。


    “你不許和他說!”張琳鬆了口氣,又有點失望。不過終究還是不想讓張強知道。


    她見李貌半天沒動靜,拽著旁邊閨蜜的衣袖晃來晃去,央求道:“紅玉,幫幫我,管管你家這個。”


    楚紅玉霎那間也紅了臉,倆個紅臉怪站一塊,跟比賽似的,看看誰的臉更紅。


    “你管管我?”李貌眨眨眼。


    楚紅玉揉著手指,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他不舍得為難大玉,扭頭對張琳道:“我不說也行,答應我件事。”


    “什麽事?”


    “管管張強。”


    “這叫什麽事?”張琳小聲嘀咕,接著又道:“我怎麽管?”


    “讓他好好學習,別整天吊兒郎當的。”李貌道。


    “他會聽我的?”


    “肯定會!”


    ……


    “兒子,起床了,爸爸又給你帶早飯迴來了。”


    李貌再次一腳踹開宿舍的門。


    結果張強跟隻死豬一樣,毫無動靜。


    “要上課了,快起床!”


    還是沒反應。


    “對了,張琳那個消息我打探到了。”


    他話音剛落,就見張強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眼睛瞪的老大,緊張又期待的問:“怎麽樣?”


    結果這次輪到李貌沒動靜了。


    張強急了,穿著條褲衩,光著腳從床上直接跳下來,湊到他跟前,“說話啊,哥!”


    “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先吃飯吧。”李貌不緊不慢道。


    “別!”


    “哥!”


    “大哥!”


    張強見實在不行,豁出去了,咬牙道:“爸!”


    “哎!”李貌連忙擺手笑道:“不至於不至於!”


    “快說!”


    “唉,張琳讓我保密……”


    “行了,我知道了!”張強打斷他,咧開大嘴,露出兩排大白牙,無聲笑起來。


    然後開始手忙腳亂穿衣服,嘴裏還不停吼道:“我要學習!”


    “我特麽要學習!”


    李貌聳聳肩,他可什麽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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