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雷驚動,萬物蘇醒。


    路上行人的穿著有些混亂。


    剛過去個裹著件羽絨服的大媽,又迎麵走來一位身寬體胖穿著短袖的大叔。


    李貌看了看他和楚紅玉身上的春裝,好吧,他已經習慣了,每年到這時候他都傻傻分不清季節。


    “等會交給我就行。”


    “好。”


    兩人立在那家理發店門口,李貌率先推門進去,楚紅玉緊隨其後。


    店裏人不少,而且大多是女生。


    光頭很顯眼,有人一眼認出李貌就是視頻上那個帥哥。正想開口搭訕,就見他拉起了旁邊一人的手腕。


    她們這才注意到楚紅玉,然後悻悻把要說的話全咽了迴去。


    楚紅玉雖穿著校服,但已經足夠讓她們自慚形穢了。


    而且看兩人是一起進來的,還拉著手,很可能是男女朋友。


    黃毛青年在李貌進門的時候就自覺去了樓上叫老板。


    接著樓梯傳來一陣聲響,店老板笑眯眯迎過來。


    “來剪頭?”


    店老板一出口,楚紅玉和李貌剛來的時候一樣,嚇了一跳,沒想到眼前這位是個女生。


    李貌搖頭,鬆開手,道:“談點事情?”


    然後兩人走到角落開始嘀嘀咕咕。


    店老板不時瞄一眼楚紅玉,眼裏的驚豔怎麽也掩蓋不住。


    楚紅玉局促的立在原地,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


    之前在老家李貌也抓過她手腕,但當時隻有他們兩人,剛剛可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有點害羞。


    剛才那些女人赤裸裸的眼神她當然注意到了,所以她明白李貌抓她手腕的用意。


    過了一會,店老板顛顛跑去樓上,李貌走了迴來。


    “等會拍幾張照片就行,別緊張。”他道。


    “嗯。”楚紅玉往他身邊靠了靠,沒多問。


    “哦,對了,她等會要幫你剪頭,弄發型。”


    “放心,不會剪太多,就修一下。”他說著,湊到她耳邊,“而且,免費的,不要白不要。”


    楚紅玉隻覺一股熱氣撲到自己耳朵裏,在裏麵迴旋打轉。


    “我聽你的。”她目光轉到地麵,低聲道。


    店老板又把她那寶貝索尼相機拿了出來,拍了拍一張空著的座椅,道:“來吧。”


    楚紅玉瞅了眼李貌。


    李貌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陪她一起走了過去。


    坐在椅子上,披上披肩,楚紅玉摘掉皮筋,長發披散在肩頭。


    店老板噴了點水,用梳子順了一遍。


    “你這頭發自己在家剪的吧?有點糙。”


    “趕緊的。”李貌在一旁忍不住出聲。


    店老板聞言麻利地拿起剪刀,修剪起來。


    等剪好了,又讓她去裏麵洗頭。


    紅發的洗頭妹其實早早就注意到了他們。


    她看著仰麵的絕美少女,心裏感歎,也許,隻有這樣的女生才配得上他吧。


    “外麵那是你男朋友?”她邊幫她洗頭,邊找話題。


    楚紅玉沒說話。


    洗頭妹也不在意,誇道:“男俊女美,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她又聊了幾句,都不見有迴應,隻當人家這是高冷,也就不再多說。


    楚紅玉用毛巾裹著頭發出來,重新落座。


    店老板拿起吹風機,先幫她把頭發吹幹,然後開始做造型。


    十來分鍾後。


    鏡子裏的楚紅玉除了那身校服,仿佛換了個人。


    自然、蓬鬆、微卷的長發充滿空氣感。


    劉海被卷發棒燙的向耳後彎去,露出線條流暢而又圓潤的額頭。


    那對桃花眼沒了礙事的劉海遮擋,完全暴露在空氣中。配上飽滿的臥蠶,每一次睫毛的顫動都讓人心中一跳。


    “漂亮,實在是太漂亮了。”


    店老板迫不及待拿出相機,道:“開始吧。”


    店裏其他人也被狠狠驚豔到。


    男生自不必多說,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有幾個女生竟然也在蠢蠢欲動,就很離譜。


    楚紅玉呆呆的坐在那兒,麵無表情。


    店老板拿著個相機圍著她哢哢一頓狂拍。


    眼見好半天沒結束。


    “差不多得了。”李貌忍不住出聲打斷。


    老板笑嗬嗬又拍了幾張,這才停下,翻了翻相機裏的照片,滿意的點點頭。


    “現金還是手機支付?”她也不磨嘰。


    李貌瞥了眼身旁宛若天仙下凡的楚紅玉,道:“現金。”


    店老板走到櫃台,數了數,拿著一小疊紅彤彤的鈔票返迴,遞給李貌。


    李貌沒接,奇道:“給我幹嘛?”


    店老板拍了拍額頭,嘀咕道:“我不尋思著給你給她都一樣嘛。”


    說著又把錢遞給楚紅玉。


    楚紅玉看了眼李貌,見他點頭,抿抿嘴,微微顫抖著伸手接過。


    等出了理發店她還有些恍惚,似是沒想到簡單拍幾張照片就能賺這麽多。


    而後想到了什麽,她把手裏的錢拿出一半,遞給李貌。


    “幹嘛?”李貌奇問。


    “多虧了你。”楚紅玉拿著錢的手又往前伸了伸。


    “我就是一中介。”李貌瞅了眼她,又道:“晚上請我搓一頓就行。”


    楚紅玉攥著錢,猶豫片刻,收迴手,輕聲道:“謝謝。”


    “這是你自己賺來的,謝我幹嘛?”李貌說著嘖嘖感歎:“我現在走在你旁邊壓力很大啊。”


    路過的那些男人,無一不滿臉驚豔的瞄著楚紅玉,然後又憤恨的瞅瞅一旁的李貌。


    “口罩丟在班裏,下次我戴。”楚紅玉知道他是在變著花樣誇自己漂亮。


    “那下次我也戴?”李貌眨眨眼,“我這個帥比走在你旁邊,你也有壓力吧?”


    楚紅玉嘴角微翹,笑著輕聲應道:“有。”


    李貌揚頭嘚瑟。


    走了一段路。


    楚紅玉忽道:“我想把錢給奶奶寄迴去。”


    “我陪你一起。”


    兩人隨後又去了銀行,把錢存到夏奶奶的低保卡裏。


    楚紅玉一開始想把一千塊全寄迴去,李貌讓她自己留一百下來。


    借口自然是夏奶奶肯定不答應,說不定會直接衝到學校來送錢。


    等一切辦妥,她又用李貌的手機給夏奶奶打了個電話。


    她家裏沒電話,打給了鄰居家。


    鄰居老頭讓她別掛,然後跑去喊人了。


    “喂,大玉,怎麽了?你們到學校了沒?”夏奶奶慈祥的聲音傳來。


    “到學校了,奶奶,我往卡裏打了點錢,你取出來用,吃點好的。”


    “你哪兒來的錢?”夏奶奶略顯緊張,生怕孫女走了什麽歪路。


    楚紅玉舔了舔嘴唇,眨眨眼道:“小貌帶我賺的。”


    一旁偷聽的李貌這會兒笑意都快從眼裏溢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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