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程的手伸了過來,手心上放著斷成兩截的銀釵。


    女子伸出了手,蔥白一樣的手指微微顫抖著將銀釵取迴。


    她不是拂水房的新人了,從7歲開始接受暗殺術的訓練,甚至還正經拜師學了一些江湖拳法的套路。


    16歲的時候被派往幽州城,三年的時間,收取了兩摞情報和四顆人頭。


    19歲的時候參加了北椋清剿北莽探子的行動,配合另外幾位拂水房的精英殺掉了一位二品實力的高手。


    她經曆過的戰鬥不少,甚至見過的高手也很多,但是像蘇程這樣的真是沒有見過啊!


    這麽近的距離,一手按馬,另外一隻手抽刀斬斷了自己的暗器?


    這樣的高手是怎麽會被自己挾持的?怎麽可能這麽就聽話跟著自己走了?


    蘇程心中很明白,自己如果不跟著女子去拂水房交待這一次的行動,以後的拂水房會對自己展開持續的追殺。


    既然都穿越過來了,那一定不要過晚上睡覺都提心吊膽的生活,還是先去給徐渭熊解釋一下吧。


    畢竟上次自己給提供的情報思路很有用,徐渭熊從愛惜人才的角度來看,應該不會太為難自己的吧。


    半個時辰之後,清涼山門口站著的拂水房老人看到了讓他有些看不懂的場麵。


    隻見負責抓人的戰戰兢兢,而被抓的蘇程牽著黃馬,雖然身上的衣服看著有些髒亂,但表情卻是一臉淡然。


    老人雖然不解,但是蘇程的臉和之前名單上的畫像對上了,就是這小子!


    沒有與上房報備就直接離開北椋下落不明,有叛逃或者情報泄露的風險。


    老人對女子點了點頭,下麵的路就是老人帶路了,雖然從詞條來看這個老人的詞條比剛剛的女子還要差一些。


    但是現在已經到了北椋王府的境內了,有不少拂水房的高手和幾位一品都潛藏在四周。


    蘇程一旦有異象,根本用不著老人出手,這王府裏麵的高手太多了。


    蘇程就這樣被帶到了一處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宅子裏麵。


    不大的院子,看這土地翻起的情況,應該之前種過一些蔬菜。


    看了看屋內的布置,蘇程心中有些疑惑了起來。


    北椋王府是什麽窮兇極奢的地方啊,可這處宅子怎麽看都是普通富家翁的房間一樣。


    正廳內是一張碩大的桌子,看上去並非什麽名貴的材質。


    舍棄了屏風等繁文縟節的設置,正廳裏麵處處都是簡單的布置。


    唯一讓人感覺有些奇怪的是整間屋子裏麵都是一排排的木質櫃子,烏黑得泛著光。


    角落裏的銅爐正燃著香,聞起來讓人心神寧靜。


    真正讓人感覺到意外的是桌子前坐的那位老者。


    如果不是他正端坐在桌前,手裏拿著毛筆,蘇程都以為這是王府裏麵負責打掃衛生的老仆。


    而且一水的綠色詞條,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特殊之處。


    老者看著蘇程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低下頭去蘸了蘸墨開始寫字,寫的時候嘴裏還說著話。


    “消失三十七日後蘇程歸。”


    寫完這些,老者眯了眯眼睛看著桌上鋪著的紙張,頭也沒抬的對蘇程說話了。


    “先說說,你為什麽接到任務離開北椋?你去了哪裏?”


    老人的聲音冰冷冷的,雖然實力不強,但是身上散發出的淩厲氣勢多少有些讓蘇程感到了緊張。


    蘇程沒有直接開口,而是盯著老者,而老者就像預料到了蘇程會這樣一樣,拍了拍手。


    緊接著一位壯碩的年輕人帶著四人從屋後走了進來,其中三人居然是老廖他們,而呂錢塘則是走在最後麵。


    蘇程心中一緊,他們算是自己穿越到雪中的世界以來,關係最親近的幾個人了!


    “誰開口誰死!”老人冷不丁的一句話,眾人都沒敢說話!


    緊接著老人擺了擺手,他們又被帶了下去!這次沒等老人問,蘇程先開口了!


    “我會對我的上房解釋。”


    老者聽到這話,從身邊的一遝紙中抽出了一張。


    “哦……二郡主嗎?她現在在上陰學宮,就算要迴來也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蘇程心中有些震動,這老頭知道自己接受過二郡主的任務!這說明老頭在拂水房中的級別應該很高啊!


    但是這麽高的級別,怎麽會不畏懼徐渭熊呢?怎麽還敢繼續問自己呢?


    老人就像是知道蘇程在想什麽一樣,他將手中的筆輕輕的擱到了一邊緩緩開口。


    北椋和離陽和北莽雖然看著相安無事,但是諜子之間的鬥爭一直都在進行著。


    而這個老人就是專門負責審查拂水房諜子的。


    換句話說,他要辨別是不是有雙麵間諜,或者是拂水房裏有人被策反了!


    蘇程聽完老人的話,心中權衡了一下,如果是從雙麵間諜或者被策反的角度來看,自己並沒有問題。


    於是蘇程開口了。


    “我去了武帝城。”


    老人看見蘇程開口了,一臉平靜的重新拿起了筆,但是聽到蘇程說出武帝城三個字,心中有些懵了。


    如果是泄露情報的話,北椋的情報賣給離陽,賣給北莽,甚至賣給兩遼的顧劍棠都有些可能。


    但是賣到武帝城?如果說整個離陽王朝哪裏跟朝堂的關係最小,那肯定就是武帝城了!


    老人抬眼望了一下蘇程,他經驗極其豐富,幾乎在看到蘇程的表情瞬間,就做出了大致判斷。


    蘇程沒有說謊。


    老人沒有匆忙的開口而是起身走向了後麵的櫃子,一邊走著一邊嘴裏小聲的嘀咕著,似乎是在說武帝城這幾個字。


    很快老人在一排櫃子前停了下來,手指頭輕叩著木質的櫃麵,似乎在想著什麽。


    片刻之後,老人打開了其中一個抽屜,從裏麵拿出了薄薄的幾張紙。


    而這些就是蘇程消失的那段時間裏麵武帝城傳迴的情報。


    和別的地方相比,哪怕是襄樊城的情報都要比這多出不少,老人拿起了紙張快速的掃視著。


    沒多久老人將紙放了迴去,對著蘇程緩緩開口了。


    “這段時間,武帝城的生麵孔不多,來的商隊也基本都是那群老人。你不是去武帝城經商走貨的吧?”


    “這段時間,武帝城有六人前去挑戰,其中五人都沒能登上城樓,隻有劍九黃登上了城樓和王仙芝大戰一場,身死。”


    “你不會是去武帝城挑戰王仙芝的吧,怎麽?沒勇氣去挑戰那些武奴嗎?”


    “這段時間,武帝城外五十裏左右的舊官道上,有一夥水準還不錯的江湖人士被殺,據說跟襄樊城有關係。”


    “這夥人不會是你殺的吧?”


    蘇程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老者。


    “沒錯,是我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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