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沈卿塵和任洪波乘坐的廠車準時停靠在廠門口。今天是正式下車間的第一天,打今起他們將和所有老職工一樣有專屬的機器和工位,逐日完成工作計劃,按勞分配。


    車間裏已經有來得早的師傅在試車,刀具切削金屬的聲音,砂輪高速摩擦的聲音,天車開動的聲音……還有很多說不清的聲音此起彼伏。


    沈卿塵一行人在眾人矚目下,由廠辦主任挨個交到各班組、各位師傅手裏,末了還要交代幾句。


    沈卿塵被分配到內徑磨細磨班,班長叫鞏新華。


    鞏新華年齡不算大,二十七八不到三十的樣子。人長得挺清瘦,白白淨淨,上唇留一撇不重的八字胡。兩隻眼睛不大不小,眼睫毛長長的笑起來挺親切。


    鞏新華在廠辦主任離開後,招唿起班裏的人開了個簡短的小會。逐一介紹了班裏新來的3個同誌,其實上周沈卿塵帶著二組同學已經實習了一周,許多人之間早就相互認識了。


    鞏新華最後指著三人說:“安然先跟著江師傅一台床子,馬俊你和雷師傅一台床子,沈卿塵跟我”。


    沈卿塵和師傅走到自動內磨機前,師傅望著簇新的磨床半晌不說話,那眼神不似在看一台機器,倒像是端詳久別重逢的情人。


    “小沈你知道這台床子的來曆嗎”?沈卿塵搖搖頭。“這台床子是班組唯一一台自動進料、自動補償的精磨機。


    前年全廠技術大比武,我代表分廠獲得內徑磨工組第一名才把她娶進咱們分廠。現在這台床子咱倆輪班用,一定要愛惜,這玩意精貴著呢”!


    師傅打開自己的工具櫃,從裏麵取出一本半新不舊的書遞給沈卿塵。


    沈卿塵接過來見封麵寫著《數控自動內磨機教程》,翻開扉頁右下角用鋼筆工整的寫著:鞏新華,1993年於新華書城。


    鞏新華接著說:“書借給你看,有不懂的地方到單身樓214房找我”。


    沈卿塵從師父的目光中看到真誠和篤定就笑笑說:“放心我會的”。


    一上午師徒二人相處融洽,沈卿塵在師父的傳授下基本掌握了磨床的工作要領。其他兩個同學也進步很快,期待著馬上就開工掙錢。


    中午工人們三三兩兩的離開車間。沈卿塵放下手裏的活開始擦拭機器師父說:“小沈中午到我那去吃飯”。


    沈卿塵停下手:“不用了師父中午時間短你早點休息,我和幾個同學約好了出去吃”。


    “那就下次吧”!沈卿塵點點頭。


    廠門口榮記生煎包子店內,沈卿塵、任洪波、馬正邦、徐智平四人圍坐一桌。


    交談中得知任洪波和馬正邦被分到車工車間一個內徑一個外徑,徐智平則分在了磨工車間平麵組。


    幾人中任洪波略顯激動張羅著要啤酒被馬正邦製止。


    沈卿塵說:“班長周末我和洪波去了趟金溝找胡正龍玩他還惦記著你呢”。


    馬正邦:“說起來我也有點想他和其他同學有時間我們一起聚聚”。


    徐智平接話道:“最好能叫上總廠的一幫兄弟”。


    任洪波:“那樣最好大家可以放開了喝一場”。


    下午沈卿塵正在測量儀上檢測一批剛磨完的活。一個白色身影出現在他麵前。


    沈卿塵的餘光中看見一襲白色大褂,兩條筆直修長的美腿,穿黑色帶扣膠底布鞋的兩隻腳不安的輕輕搓動。


    對方用怯生生的口氣說:“你好!我是成品車間的倪芳菲”。


    沈卿塵見是一個長相清純、靚麗的女孩正盯著他看。


    “你好!有什麽事”?


    女孩紅著臉說:“可不可以幫個忙,有一個剛到的檢測台要挪動一下我們搬不動”。


    沈卿塵細看那女子如同盛夏的荷花潔白無瑕、明豔動人。她的眉眼如畫、靈動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不禁心旌搖曳不能自持。


    女孩見沈卿塵不說話一時囧在那裏,她焦急的樣子看在沈卿塵眼裏不禁心生憐惜就問:“需要幾個人”?


    “四個就行我們那裏都是女將”。


    沈卿塵說:“你等著我這就叫人去”。


    倪芳菲點點頭背著手雙腳不自覺的在地上畫著什麽,像一隻蝴蝶在花蕾間翩翩起舞。


    不一會兒沈卿塵、任洪波、馬正邦、徐智平一字排開出現在倪芳菲麵前。


    倪芳菲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唬得有點不知所措,沈卿塵解圍道:“倪芳……是叫倪芳菲吧!這是我的幾個同學我沈卿塵這是馬正邦,還有任洪波、徐智平。我們都是剛進廠的青工以後有事就找我們幫忙”。


    倪芳菲向眾人笑笑:“先謝謝你們啦”!


    幾個同學愣怔在那裏隻是點頭不知道說什麽好。


    沈卿塵說:“你在前麵帶路我們在後麵跟著”。


    成品車間是分廠的紫禁城,也是軸承加工的最後一道工序。經過前麵十幾道工序打磨的軸承,在這裏經過一係列嚴苛的檢測才能貼上商標流向市場。


    由於整個車間對環境要求比較高,所以幾個人進門時被要求穿上準備好的鞋套。


    走到裏間,順著長長的過道看見地上鋪著厚厚的橡膠墊,和一排排鐵質衣櫃。


    過了一道防火門就是成品車間,一個個身穿白大褂的女工在工位上或檢測數據或裝配軸承。


    成品車間沒有外間的喧囂雜亂,沒有飛濺的火花也沒有泥濘和油汙。


    目光所及到處整潔有序,有條不紊。如果不是檢測台上一摞摞整齊碼放的軸承,說它是某處醫院或科研單位也毫不違和。


    倪芳菲指著一個半人高的機器說:“就是它了”。又看看四人說:“重死了你們四個人行不行”?


    任洪波壞笑道:“男人不能說不行”。


    倪芳菲說:“你們等等我去找幾雙手套”。


    等她離開,沈卿塵擰著眉斥責道:“你他媽不開黃腔就不會說話呀”!


    任洪波分辯道:“咋啦!我一直都這麽講話以前你咋不說”?


    馬正邦:“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聲音小點”!


    芳菲來了,幾人一起抬起機器也沒覺得有多沉。


    從這天起芳菲和幾人逐漸熟絡起來。原來芳菲不是別人竟是車工車間倪主任的妹妹,沈卿塵倒沒覺得有啥,隻是讓覬覦芳菲美貌的任洪波打了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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