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攀娣自顧自的走上前,扒拉著林見夏手裏的布袋,挑挑揀揀。


    “這個不錯,這個也行,統共也沒幾個,都給我吧!”


    林見夏不撒手,無語的扯了扯唇角。


    “還都給你吧?我看你真是左臉貼右臉,一邊厚臉皮,一邊不要臉吧?”


    “你想要?五毛一個,這還有五個,你給兩塊五全都拿走。”


    梁攀娣一雙三角眼都瞪圓了,沒好氣往地上呸了一口。


    “一斤豬肉都才一塊六毛八,你幾個破頭花要我兩塊五?”


    “那麽要錢,你兩腿一張去賣啊?”


    “哼,肯定是在床上把秦知秋伺候舒服了才進門的吧?”


    “難怪老娘一看你,就覺得不是啥好玩意兒!”


    這話要是擱其他二十出頭的小媳婦身上,肯定得氣得哇哇大哭。


    可林見夏不是啊!早在十年前,這些話她都不知道聽了多少。


    對付起這種嘴賤的,不用多說,抬手就是兩巴掌。


    啪啪,兩聲兒倍響。


    梁攀娣頓時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不可置信的捂著臉。


    “你,你這小賤人,敢打老娘?”


    林見夏拍了把手手,滿臉嫌棄。


    “打的就是你這滿嘴噴糞的老斑鳩,占便宜不成就敗壞人名聲?”


    “這麽有經驗,你家都是這麽鑽人被窩的的?”


    李菊花本來是想上前幫忙,結果發現林見夏的嘴皮子那叫一個利索。


    聽到這兒,不由捂著嘴笑出聲。


    “還真是,她閨女,當年爬你男人的床,被連人帶被扔出來了……”


    林見夏一臉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我說呢!難怪她這麽有經驗。”


    街坊鄰居好不容易忘了這事兒,沒想到李菊花又給翻出來了。


    梁攀娣覺得臊得慌,縮了縮脖子。


    “好你個小蹄子,我看你能囂張到什麽時候,你家那小子別被我抓到,不然有你們好受的。”


    她咬咬牙,跺跺腳轉身跑遠了。


    一口氣跑迴家,猛地推開門,就跟段小虎撞了個正著。


    梁攀娣氣不打一處來,擰著段小虎的耳朵就罵。


    “你要死啊?又給老娘逃學?老娘的命怎麽這麽苦?”


    “大的不爭氣,小的不懂事,要氣死我是不是?”


    段小虎疼的齜牙咧嘴,一把扯開梁攀娣的手。


    “媽,媽,我迴來拿點東西,你撒手,耳朵要掉了。”


    好不容易從梁攀娣手裏掙脫,飛跑出門。


    剛到巷子口,又差點撞到迴家的林見夏。


    段小虎隻顧著跑,壓根也沒多看林見夏一眼。


    倒是林見夏,一下就認了出來。


    她說這小子怎麽看著眼熟,頭一迴見秦簡,被搶錢的不就是他?


    上迴找秦朗收保護費的,也是他!


    林見夏往前頭看了一眼,是梁攀娣的兒子?那就難怪了。


    迴家後,林見夏又熬夜做了十幾塊手帕和二三十個頭花。


    ————————————


    第二天一早起床,吃完早飯直接去了市中心的錄像廳。


    昨兒個,她跟李菊花打聽過。


    市裏現在最熱鬧的就是這一塊,現在不比以前,市場放開後,大夥兒的娛樂活動也多了。


    不光有電影院,還有這些錄像廳。


    裏頭會放一些港澳的錄像帶,有的時候還有國外的。


    一般年輕人都會過來看,她尋思著,在錄像廳外頭擺攤賣這些,應該會有生意。


    她從家裏拿了個折疊的小飯桌,鋪了一塊白色的紗布,把手帕和頭花往上頭一擺。


    邊上放個透明的小酒瓶,插上幾朵野花。


    普普通通的手帕和頭花,都高了幾個檔次。


    很快,有路過的年輕男女,就注意到了這個小攤。


    年輕的女同誌都喜歡好看的東西,好奇就拿起手帕和頭花看了看。


    “同誌,這手帕和頭花怎麽賣?”


    “手帕一塊,頭花五毛,買三個頭花,多送一個。”


    林見夏笑眯眯的拿起那女同誌挑的頭花,手腳麻利的給她編了個麻花辮。


    然後,把頭花給她紮在麻花辮上。


    如今滿大街的年輕女同誌都紮麻花辮,可頭花一帶上去,就叫人眼前一亮。


    林見夏拿過鏡子,示意那女同誌看看。


    “你皮膚白,這粉色的頭花可襯你的膚色了。”


    “看看,跟三月開的桃花一樣嬌呢!”


    那女同誌左看看,右看看,被林見夏誇得臉都紅了。


    “行,那我要這個。”


    邊上的男同誌一聽,立馬明白過來,掏出了錢包。


    林見夏放下鏡子,拿起一塊手帕遞給那女同誌。


    “你們要去看錄像不?帶手帕了嗎?我這手帕是自己縫的,好看又耐用。”


    “出來的時候,我還用臘梅花熏過,你聞聞?可香可香了。”


    那女同誌低頭聞了聞,確實一股淡淡的香味。


    而且,手帕上頭繡著的花也好看。


    林見夏又給她介紹了一下,可以將手帕紮在馬尾辮上。


    當成頭花來用,也很好看。


    一番推銷下,林見夏成功賣出了一塊手帕和頭花。


    進賬一塊五,這可是她靠自己的雙手掙的一塊五,意義不一樣。


    林見夏美滋滋的把錢放進口袋,繼續等客人上門。


    對麵錄像廳的賣票窗口打開了,似乎要換班。


    裏頭一個小年輕走了出來,伸了個懶腰。


    接著,把鑰匙和錢袋遞給了從後頭走出來的一個人。


    林見夏定睛一看,那不是秦簡嗎?


    這個時間,他沒去學校?


    林見夏皺了皺眉,眼睜睜看著秦簡熟練的進了賣票窗口。


    數好錢,把票碼整齊。


    有人去窗口買票,他熟練的報了價格。


    “三毛一張,五毛兩張。”


    那人要了兩張票,給了五毛錢走進了錄像廳。


    一上午稀稀拉拉幾個人進了錄像廳,秦簡似乎精神不大好。


    借著賣票的功夫,囫圇打了個盹兒。


    一直到中午,馬慶從錄像廳裏出來,手裏還拿著掃把和抹布。


    他敲了敲窗口,從兜裏拿出一個饅頭遞過去。


    “簡哥,午飯。”


    “中午了,我先迴了。”


    他把掃把放進賣票的屋子,從裏頭拿出一個破破爛爛的軍綠色書包背上。


    看著像是從學校迴來的,其實根本就沒去學校。


    秦簡懶散的抬了抬眼皮,接過饅頭就往嘴裏塞。


    狼吞虎咽,被噎得兩眼翻白。


    急衝衝跑出來,在街邊對著水龍頭灌了幾口水。


    喝完水,又迴了那小小的屋子。


    林見夏皺了皺眉,沒有上前找秦簡。


    而是轉頭收拾了一下東西,跟上了馬慶。


    馬慶一路小跑迴了家,推開門。


    “奶,我迴來了。”


    “今天中午吃啥呢?”


    王素芬顫顫巍巍的拄著拐杖,樂嗬嗬的指了指桌上的麵條。


    “擀麵條,小簡咋沒跟你一塊迴呢?”


    馬慶有些心虛,把書包放在一旁。


    “簡哥還要在學校搞衛生,中午不迴來了。”


    他生怕自家奶奶再問啥,趕緊端起麵條吃起來。


    正吃著,就聽他奶奶在外頭問了嘴。


    “女同誌,你找誰?”


    馬慶端著碗,探頭看了一眼。


    見外頭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同誌,有些眼熟。


    “我是秦簡的媽媽……”


    直到她開口,馬慶才想起在哪兒見過。


    那,那不是簡哥說的後媽?


    壞了,人找上門了。


    他跟簡哥沒上學的事兒,要瞞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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