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辦法救救我的朋友們嗎?”方洛躺在艾迪懷中,被人這麽抱著上一次已經不知多久了。


    艾迪的蝶化未隱藏,巨翅虎蝶的斑紋使他多了分淡漠。


    “那個旅館的詭異我也破不開。”


    艾迪的迴答方洛早有預料,隻是當聽到他親口證實,方洛心裏還是不是滋味。


    “斯達鎮現下有種說不出的異常,在雨林時我們一點都未察覺。”艾迪的眉宇間滿是凝重,比如現在,離開斯達鎮的範圍後那不正常感又消失了。


    如今天下能做到屏蔽他的人或者異獸數不勝數,可能做到屏蔽老樹的,一雙手都能數過來。


    據他了解,這些人裏邊都屬於人類陣營,沌虛不在其中。


    那麽最大的可能性是沌虛在不知不覺間強大到一種他們無法想象的地步,各個沌虛裂縫的戰爭不過是小打小鬧來掩人耳目的,真正的說不定已經滲透進人類組織甚至在位權重者。


    方洛盯著被艾迪捆在背後的溫妮,款式複雜的華麗裙擺已經被艾迪切掉,隻剩下輕鬆的內搭。


    “這個醫師手握重權嗎?”


    艾迪答道:“不,不過她是人類裏排得上號的治療師,隻是不隨軍,她重在為普通人類和弱小無助的人提供幫助和醫治,是醫死人活白骨的和平治療師。”


    艾迪的愁緒自打完架後就未消失,“這樣強大的治療師一般來說很難遭到障人的入侵,可事實卻是她已經被滲透,且已經近一年無人發現,即使冒牌貨沒奪取相應的能力。”


    達斯雨林已至眼前,雖有迷霧遮擋,但其不會令人迷失,方洛隻覺安心。


    “我們先去問問老樹有沒有什麽新的消息吧。”


    至於仍在旅館之中的人們,艾迪已經表達了他的意思。


    不會去救,自求多福。


    方洛十分愧疚,這一遭,可以說是將鬱和他們坑慘了,唯一逃出生天的她還不能擅自找當地衛兵進行救援。


    想到一開始引他們進入旅館的那兩個衛兵,方洛的心顫了顫,非常明顯的勾結,斯達鎮的衛兵比艾迪還不靠譜。


    老樹長得不算高,但根係發達,葉子茂密。


    “你們來了。”


    老樹的話在艾迪有意放開契約約束後,方洛變得能聽懂了。


    若不是情勢不允許,方洛肯定對其中原理感興趣。


    “往常不覺得,刻意去探了探才知外麵的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老樹的聲音蒼老,艾迪把身上兩人隨處一丟,自己則去撫摸著老樹的本體,老樹欣慰地笑著,隨即沉重道:“交好的幾個人類禦人全部渺無音訊,他們在真頁界都有一定的權利或是名氣,他們的消失仿佛無人在意。”


    “附近村鎮的普通人類木訥,像是被收取了精魂,禦人自己大部分也沒有察覺到,再往上達斯城,聽說他們這兩年來沒有一個人處理該職位上應該做的工作。”


    老樹深諳這一條條一件件事情絕非巧合,而它坐落於達斯雨林,不說其他地方,就連最近的斯達鎮也完全沒有察覺到異象。


    “要不太平了啊。”老樹沒有具象化的臉,但方洛有覺得它的視線朝她看來。


    老樹並沒有多說什麽,作為老樹,大風大雨對擁有漫長生命的它來說算得上小事,如果陷入沉睡,那也就是睡一覺的事。


    方洛疑惑道:“那前些日子那些闖入雨林的那些人是...... ”


    她記得那些人有血有肉,目標明確,完全不像是被控製的人。


    艾迪扶著腦袋,搖搖頭,“你來這也有幾年了吧?聽說過禦人會接取任務或者懸賞到各地完成吧,他們應該就屬於其中自由組成的小隊。”


    想到那夥人的目的,艾迪不由麵色沉沉,“要是本城人,他們根本不會有膽量來這裏,隻有外城人才會一波又一波地向這兒來搶奪所謂的寶物。”


    癲界一般靠人與人之間的傳訊符還有各大酒樓來來往往的人來傳遞消息,如旭束菓草這一類對修煉有大益的草藥一般隻會在小範圍傳播,這個範圍會直接縮小到發布任務的情報司還有私人組織的懸賞消息鏈。


    非達到要求的禦人也不會看到此類任務或者消息。


    方洛的腦子裏將這一塊兒不多的知識拿出來,在學院時因為每天固定的幾點一線還有固定的人見麵,對於身處異世的割裂感很淺。


    出來後見過無數危險與不同的人,這種割裂感又浮現出來。


    就好像一個人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現在的所有,已經徹底融入進去,突然間又會感覺自己獨立於世界之外,將自己與世界隔得分明。


    方洛按著太陽穴,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忽然間冒出這種強烈的割裂感出來。


    老樹看見她這樣,抖動了身上的樹葉,片片綠葉環繞在方洛周圍,散發著清香,令方洛從那自我糾結中掙脫出來。


    順便的,老樹就著那些葉子連接方洛給她治傷,身上的刮傷,腿上的可怖的爪傷全都在幾息之間恢複如初,連方洛破損掉的衣服也由淺綠深綠的綠色縫補起來。


    不過,這成品是艾迪都為之一歎的一言難盡。


    老樹非常喜歡自己的傑作,艾迪長大後就不穿它做的衣服令它很傷心,雨林的小輩懼怕它,這麽多年都沒體驗過一把當裁縫的感覺了。


    “不錯,不錯!”


    方洛抿抿嘴,將跑偏的話題拉迴來:“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


    老樹知道她的目的,但它的迴答讓方洛失望:“很抱歉,我並不能去救你的小夥伴。”


    老樹升上一階許多年了,一階的詛咒早該靈驗,老樹以自己的自由為代價換取了多出來的光陰。


    老樹出不了達斯雨林,這也是為何禦人不斷進入找尋旭束菓草的最大底氣。


    “反正不一定救得活... ”艾迪雙手撐在後腦勺,小聲嘀咕道。


    老樹的毒,還沒見過人類有破解的。


    方洛聽見了,但她沒有資格和立場去要求這兩位為她做什麽。


    弱小沒有錯,但弱小永遠不會有話語權。


    “你能做的,就是將這些消息傳給可信任的人類,這是極其嚴重的問題。”


    老樹自身的局限是它無法參與進來的拖累,作為樹,它隻能幫人類到這種地步。


    “如果你的小夥伴活著,我會想辦法讓他們平安離開的。”老樹最後道。


    前提是他們能活著離開那個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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