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貴馬車上,溫妮對麵躺著一個沾滿血跡的小人,溫妮拿著手帕掩著嘴鼻,血腥味的濃重讓她思考起將這小孩帶上馬車的必要性。


    “夫人,咱們去哪兒?”


    外頭的小廝雙手緊緊抓著韁繩,穿著麵料絲滑的衣服,牽連處的白馬的鬃毛在風中輕輕飄揚,它的姿態優雅,步伐從容,如它的主人一般。


    此刻小廝的眼中帶著猶豫,一切都是溫妮從那旅館裏拖了個小孩上來。


    溫妮神色淡淡,“去我的莊園,不要通知那位大人。”


    “是。”小廝明確目標後便不再關注馬車內的動向,禦馬有術的他自然讓馬車行駛得更加平穩。


    他沒注意到,在他們後方,有一個人影不近不遠地跟著。


    溫妮有些嫌棄人類的血液,縱然香甜美味,可是改不了它弄髒她馬車的事實。


    “歇夠了該起來聊聊了吧。”她對那個胸口唿吸起伏都已平緩下來的小人說。


    方洛睜開眼,身下的抖動說明著她已經離開了那該死的旅館。


    而離開就又陷入了新的危險之中。


    不過,方洛倒不害怕。


    小腿處被幽靈怪抓得深至見骨,或許已經痛得麻木,方洛除了坐起身來的那點刺痛感之外還能有閑情地施展一個清潔術法。


    黏稠的血沾在身上總是不舒服的。


    方洛看著一直掩著口鼻的醫師心裏暗暗吐槽,一個術法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她這是不會還是愚蠢地不會?


    她有些想念時惜了,時惜總能在她都沒注意到的地方無微不至,不僅僅是陪伴,是可以傾訴的人,也是可以依靠的人。


    溫暖的木係治療術曾在身上的感覺還能迴想起來。


    方洛一時無神,可惜了她的廢物能力至今依舊如常廢物。


    溫妮對她的自覺非常滿意,帕子終於可以收起,不施粉黛的臉上露著一抹微笑。


    “若你願意當我的侍女,我可以賜你不死。”


    一個人類,還是外來的人類當她的寵物,將來麵對其他人,她就可以好好炫耀一番。


    方洛猝不及防的差點被她的話氣笑,原來不管身處何地,種族如何,隻要有心,全都免不了俗氣。


    在障人眼中炫耀心也是他們交流的手段。


    即使在溫妮眼中,方洛就是渺小不堪的存在。


    方洛沒有情緒的聲音響起:“不論如何,我是一個人類。”


    她從不是個任人擺布的人,也不會去做那同流合汙的小人。


    癲界的人類一方雖然也不怎麽光明磊落,但她現在屬於他們的一份子,他們的人也讓她這異世之人感受到了關懷。


    溫妮不意外她會拒絕,相對的,她威脅道:“那麽這一程就是你的死期。”


    在溫妮眼皮子底下,方洛自然地從儲物袋拿出傷藥處理傷口並用紗布來包裹腿上的傷。


    清潔術隻清理掉外麵的血漬,未結痂的傷口還在冒著新的血水,傷藥是她和時惜之前煉的,堂主給的已經用光了,不說恢複如初,止住血差不多。


    對於溫妮的話她不在意道:“你不會想現在殺了我的。”


    “否則在我出來旅館的一瞬,我恐怕就死了。”


    溫妮鼻翼間唿出氣息來,她的嘴張張合合,最後憋出來一句:“我最討厭人類小孩了!”


    可謂是氣急,連原身的用語習慣也不再維持。


    癲界排得上名號的治療師溫妮夫人的能力已經達到可以拉瀕死之人一口氣迴來,如今卻遭障人搶奪身體,本人意識存在幾率極小。


    方洛為溫妮惋惜,向來,她都是極為崇拜尊敬醫者的。


    「方向是溫妮以前的莊園,私人住所,談話有什麽信息嗎?」


    精神海的那一紙契約閃爍著,傳著艾迪的聲音。


    自打從詭異的旅館出來後,被屏蔽的信號就恢複了,是艾迪暗地助她從旅館徹底逃脫。


    契約的存在就相當於架構了一座溝通的橋梁,兩方能在一定範圍裏隔空加密談話,好比手機。


    方洛隻是歎息這種僅限於契約兩方,再方便一點的就是用契約獸去別人精神海當傳話筒用。


    實在不方便。


    癲界與她的世界之間維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不落後,但也不先進,除了能力所化以外,癲界的科技還在與機械工程較勁。


    「她看起來雖然好騙,可她其實滴水不漏,我沒把握。」


    艾迪與溫妮同階,不過係別的不同艾迪總會比溫妮迅速,就算是極力模仿溫妮的障人,艾迪也有自信與它一戰。


    「不過她說過‘不讓那位大人知曉’,私人住所應是沒有旁人在。」方洛補充道。


    艾迪已經用自己的衍生蝴蝶去探了探,這時候正好反饋迴來。


    「那處地理位置偏僻,比較好下手。」


    艾迪說,趕車的小廝走的是大道,路邊行人絡繹不絕,打起來很容易吸引當地衛兵過來。


    當然,艾迪不對此處人類的衛兵有所期待。


    連溫妮這樣的人都能慘遭毒手,他從前交好的人類禦人也不見蹤影,這樣的斯達鎮當權人士他很難再放心。


    溫妮半闔著眼,都說人類好奇心旺盛,其中小孩更甚,她遇到的這個,她不說話這小孩就是半句也不道出。


    比之之前在旅館初遇時,小孩好似換了個芯子。


    溫妮不知,方洛正與艾迪聊得起勁,對不會危及生命的敵人絲毫不感興趣。


    不得不說,精神海真是個好玩意兒,加密談話。


    方洛對已經恢複端莊模樣,但在暗戳戳觀察她的溫妮感到好笑。


    以後如果還有機會,研究研究障人似乎是個不錯的方向。


    總之迴到原世界避不開這一環。


    路程在一番沉默後終止,溫妮的私人莊園不大,大門前還有傭人迎接,土石子鋪的平整地麵沒有一絲落葉或是垃圾。


    “溫妮夫人迴來了!”傭人見著是溫妮的專屬馬車露出燦爛的笑容,方洛透過窗子能體現到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趕車的小廝表情不多,隻是迴應地“喲!”了一聲後繼續拉著馬繩前進。


    馬車大輪所經之處塵土少有掀起,方洛眼尖看見了不遠處撲騰的小蝴蝶,在溫妮進入莊園後慢慢地拉開距離。


    「莊園裏除了小廝和溫妮,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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