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確定男人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隻是靜靜的趴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聽著自己一聲又一聲的心跳聲。


    見蘇曼不迴話,蕭寒再次開口問道:“傷口,還疼嗎?”他的聲音很低沉,但卻充滿了溫柔和關切。


    蘇曼整個人愣住。


    除了見證過自己這個疤來曆的賀燦洋,他是第一個這樣問自己的人。蘇曼更加不敢動了,她想蕭寒一定是知道些什麽了,才會這麽問自己。


    瞬間十五年前的那段記憶如潮水般向自己湧來,讓蘇曼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她看見了被江雪玲逼著泡在冷水缸裏的自己,看見被江雪玲逼著吃瀉藥的自己,還有那個被江雪玲一把推倒在地,玻璃紮破了後腰的自己,鮮血染紅了她白色的衣裙,一點點蔓延開來,那種疼痛感就像被毒蛇咬了一般,毒液順著血液血管蔓延至全身。蘇曼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她從迴憶裏抽離出來,看著昏黃的房間,才覺得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她輕輕吐了一口濁氣,試圖讓自己波動的情緒冷靜下來,緩緩開口道,


    “不疼了。”


    女人隱忍的情緒不難聽出聲音裏帶著一絲滯澀和沙啞,蕭寒起身,伸手輕輕將女人的身體轉過來。


    隻見她緊緊咬著自己的下唇,用盡全力去克製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然而,盡管她如此努力地想要阻止眼淚的流淌,但它們仍在眼眶中不斷打轉,似乎隨時都可能滑落臉頰。但即使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也沒有一滴落下,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束縛。


    然而,那微微顫抖的嘴唇、泛紅的眼眶以及逐漸變紅的鼻頭,卻無情地暴露了她內心深處的痛苦與悲傷。每一次唿吸都顯得沉重而艱難,仿佛要將所有的情感壓抑在心底。


    看著她這樣,蕭寒不禁感到一陣心疼,仿佛能夠感受到她內心的煎熬與掙紮。


    他低下頭,再次看著眼前的女人,輕聲的問道,“還疼嗎?”


    男人溫聲細語的話就像一道泄洪的開關,蘇曼再也克製不住眼眶裏的淚水,垂著頭,淚水順著臉頰一滴一滴低落,低聲說了句,“疼~”


    隱忍的情緒在似乎這一刻得到了徹底的解放。


    緊接著,晶瑩的淚珠就像一顆顆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從她那蒼白如紙的麵龐滑落,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道悲傷的痕跡。每一滴淚珠都像是承載著無盡的痛苦和哀傷,輕輕地滴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淚花,仿佛在訴說著她內心深處的無助與絕望。


    她的眼神充滿了絕望和哀傷,原本明亮的眼眸如今變得黯淡無光,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那微微顫抖的睫毛閃爍著晶瑩的淚珠,如同被風吹動的燭火,微弱而脆弱。淚水順著臉頰流淌,浸濕了衣領,留下一片片濕潤的痕跡。


    她的身體微微聳起,肩膀輕輕顫抖著,似乎在訴說著無盡的心酸。


    記憶裏的疼痛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蘇曼感到一陣窒息。她再也無法抑製內心深處的痛苦,淚水如決堤的洪流般奔湧而出,化作一句句撕心裂肺的哭喊:“蕭寒,疼……我疼……”每一滴淚都像是一顆滾燙的岩漿,無情地灼燒著她的臉頰,留下深深的痕跡。而那雙曾經清澈明亮的眼眸如今已被無盡的悲傷所淹沒。


    望著眼前這張淚流滿麵、滿是哀傷的臉,蕭寒心疼不已。他緊緊地摟住懷中的女人,感受著她的顫抖與哭泣,溫柔地輕拍著她的後背,仿佛在嗬護一個受傷的孩子。他多麽希望能夠穿越時空,迴到蘇曼十歲那年,用盡所有力量保護好這個他注定會深愛一生的女人。


    “曼曼,沒事,沒事,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蕭寒輕聲出言安慰,那溫柔的聲音仿佛是在懸崖邊編織了一張堅固的網,牢牢地網住了蘇曼不斷下沉的身體,仿佛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要將她從那無盡的萬丈深淵中奮力拉迴來。


    許是苦累了,蘇曼整個人窩在蕭寒的懷裏睡著了。看上去安靜乖巧的像一隻小貓,羽睫微微顫抖,濕潤的淚珠閃爍,好似還沒從悲傷的情緒裏抽離出來。


    蕭寒摟著懷裏的女人,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女人的身體是那麽的單薄和纖瘦,瘦得好像一隻手就能將她抱住一般。


    他低下頭,輕輕在蘇曼的額頭落下一吻,又將蘇曼抱得更緊一些。


    “……媽媽,我錯了,別打我,別打我……”


    突然,懷裏的女人再次隱隱抽泣起來,微微皺起的眉頭,還有眼角那顆若有若無的淚珠,都讓人心疼不已。她的哭聲如同一隻受傷的小貓,低沉而無助,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委屈和痛苦。每一聲抽泣都是那麽清晰可聞,讓人不禁為之動容。


    “曼曼,曼曼……”蕭寒低頭看著蘇曼,眼裏全是擔心。


    “媽媽,別打我,別打我……”蘇曼低聲啜泣,委屈至極。


    “曼曼、曼曼……”


    “別怕,有我在,誰都不能欺負你。”


    “曼曼,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能站在你的身邊好不好?”


    蕭寒輕聲的說,低沉的聲音卻愈發的震耳欲聾。


    “曼曼,曼曼?”


    見女人沒有迴應,蕭寒再次叫了兩聲,依舊沒有任何迴應。他低下頭看了看,懷裏的女人早已再次進入夢鄉,臉上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恬靜的笑容。


    蕭寒沒在說話,隻是將女人身上的被子拉起來些,自己也睡著了。


    蘇曼靜靜的窩在蕭寒的懷裏,一動不動感受著男人的溫暖,直到聽著耳邊傳來男人均勻的唿吸聲,她才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


    輪廓分明的臉龐,在昏黃的燈光下,像是鍍上了一層神秘。眉宇如峰,舒展開來沒了往日的冷峻。蘇曼靜靜的看著這張臉龐,昔日裏兩人的點點滴滴一一在蘇曼的腦海裏閃過。


    最後停留在剛才男人最後的那句話上。


    蘇曼迴想著,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甜蜜且欣慰的笑容。


    可是,這笑容轉瞬即逝,眉宇間再次愁容滿布。


    她伸手,白皙纖細的手指慢慢撫上男人高挺的鼻梁,從上到下慢慢劃過。


    許久,她眼裏籠罩上一層悲傷和落寞,淡淡開口道,


    “蕭寒,我輸不起。”


    說完,她收迴那隻手,翻過身,靜靜的躺在男人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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