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出發的樣子有多帥,15分鍾後,許安照舊被卡在高架路上的車流中,動彈不得。


    再怎麽屌的車技,在魔都隻要你不會飛,5點半一到,你就隻能乖乖地被困於這鋼鐵洪流之中。


    然而,幸運之神似乎並未完全拋棄許安,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際,蘇韻清的電話竟然奇跡般地打通了。


    “喂?”


    “你在哪?”


    “我在後台的雜物間裏。”


    “你一個人嗎?”


    “這裏隻有我一個人,剛剛……剛剛有好多記者來,我就躲到這裏了,連包都來不及拿。”


    蘇韻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而且有濃重的鼻音,電話那頭嘈雜的聲音仿佛無數人在門外喧囂叫嚷,愈發凸顯出她此刻的無助。


    許安不斷地小範圍挪動車子,一麵冷靜的道:”你現在聽我說,你能找到通到後門的路嗎?”


    “應……應該可以。”


    “好,那你10分鍾後在後門等我,我馬上到。”


    “可是我包怎麽辦?我身份證那些都在裏頭……”


    “先別拿了,他們也不敢把你的包弄丟的。”


    “那……那好吧。”


    掛斷電話後,蘇韻清深吸一口氣,緩緩湊近雜物間的門,指尖輕扣在冰冷的門把上,極為小心地將門縫撥開一道窄窄的縫隙,緊張地向外窺探。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嘈雜混亂的景象。


    隻見那群記者和自媒體被影劇院的工作人員與保安擋在入口處,走廊上雖暫時安全,但場麵依舊混亂不堪。


    蘇韻清看了眼化妝間,本來是想偷偷過去看能不能拿到包包,但蘇韻清剛想開門,就看到自己的經紀人跟兩名記者笑嗬嗬的從化妝間裏走出來,神態一派輕鬆,一點都不像自己的藝人現在正在遭受抹黑跟網暴的樣子。


    刹那間,蘇韻清的心中湧起一股憤怒與悲涼。


    她也猜得到這事情肯定是經紀公司作的,隻不過他們現在已經直接撕破臉,對她根本連演都不想演了嗎?


    等到胖胖的經紀人走遠,蘇韻清咬了咬牙,毅然打開雜物間的門,躡手躡腳地往後門方向摸索而去。


    ……


    魔都影劇院的後門同樣聚集了一些自媒體和記者,他們如守株待兔般蹲守著從裏麵出來的人。


    夜色逐漸昏暗下來。


    這時,幾個身著工服、麵容兇悍的工人推著工具車從後門進入影劇院,約莫 10 多分鍾後,又推著車走了出來。


    這一幕引起了駐守在後門的一個自媒體博主的注意,他疑惑地推了推身旁的同伴。


    “怎麽了?”


    “影劇院今天有什麽工程嗎?”


    “不知道,可能有吧,怎麽了嗎?”


    那博主盯著同伴,隨後指向正駛出停車場的麵包車:“追上去,蘇韻清應該就在那台車上!”


    隨著博主的喊聲,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那輛麵包車上。


    而麵包車非但沒有停下,反而加速駛出了停車場。


    “追上去!!”


    一陣慌亂後,駐守在後門的記者和媒體紛紛駕車追了上去。


    在停車場的一隅,一輛黑色的寶馬 5 係靜靜地停在那裏,車身在黯淡的燈光下散發著冷峻的光澤,它極為低調地從停車位緩緩駛出。車輪滾動,不疾不徐地朝著停車場出口行進。


    但媒體也不都是傻子。


    就在寶馬 5 係即將駛出停車場之際,有幾個眼尖的記者察覺到了這台車的異樣。


    “不對勁,這台車怎麽這個時候才出來,行跡太可疑了。” 其中一人低聲說道。


    有些人覺得這台車的行跡很可疑,他們立刻準備駕車追上去一探究竟。可當他們的車輛剛開到路口,隻見路口醒目地放置著施工標示牌,那黃黑相間的顏色格外刺眼。


    一旁,一隊身著熒光色發光背心的工人,正整齊地站成一排,手中揮舞著指揮棒,身旁還擺放著一個個紅白相間的三角錐,有條不紊地攔住了記者們的去路。


    ……


    半小時後,在夜色中,寶馬5係平穩的駛上了往中港的高速公路。


    許安轉頭看向副駕駛座上低垂著頭刷手機的蘇韻清。


    少女低垂著頭,發絲有些淩亂地散落在臉頰兩側,她的情緒明顯低落,那些黑她的小作文說的本來就難聽,水軍跟不明所以的吃瓜群眾說出來的話也好聽不到哪去,各種羞辱的小作文跟斷章取義的截圖,把她貶得一無是處。


    她拍的廣告被拿了下來,她工作的節目迅速的把她的畫麵全部刪光,並且單方麵宣告終止合約,據說有不少品牌方還在考慮對她單方麵求償。


    “別刷了,刷了也不會改變什麽。”


    蘇韻清沒有說話,隻是抿著嘴,倔強的刷著微博頁麵。


    入夜後,溫度逐漸降低,還泛著新車皮革味的車廂內靜靜播放著【我走後】。


    “迴想我們走過的那些曲折


    隻有我們兩個別人沒法懂得


    你說你累了 能不能放過我


    我走了你別再難過


    心裏有話都不想再說……”


    蘇韻清終於放下手機,伸手把高跟鞋脫掉,修長的雙腿縮在座椅上,眼神空洞地望著高速公路前方無盡的黑暗。


    忽然間,她臉上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滑落。


    “為什麽……他們要對我這麽壞?”


    她哽咽著說道,聲音中透著無盡的委屈與困惑:“我明明......什麽壞事都沒有做啊……”


    明明是接近0度的天氣,明明是昏暗的高速路上,蘇韻清卻覺得自己正赤著腳站在一座看不見盡頭的大橋上,不管是向前還是向後,都是無盡的黑暗深淵。


    走一步,就是無止盡的深淵,不管她多努力的往上爬,都隻會讓她無止盡的墜落到穀底。


    她瑟縮在寬大的皮椅上,抱著自己的膝蓋,精致的臉上滿是淚痕,破碎得像在冬天的雪地裏被母親遺棄的小女孩。


    ……


    許安抬頭看了下高速上的藍色指示牌。


    離中港市的匝道還有2公裏,下高速後,大概20分鍾左右就可以到許安家。


    路上停休息區的時候,許安有打電話給趙太後,跟她說自己會晚些迴家,但他沒有說出蘇韻清正跟他一塊迴家的事。


    許安看了一下手機,有6個未接來電,全都是趙太後打的,不過蘇韻清哭累了,正蜷縮在座椅上睡著了,許安怕吵醒她,就沒有接電話。


    許安輕輕搖醒她。


    “到了,快起來吧。”


    蘇韻清茫然地睜開雙眼,望著遠處那兩個大大的紅字:【中港】,一臉困惑:“這是哪啊?”


    “我家啊。”


    “啊?”


    蘇韻清嚇了一跳:”你,你家?”


    “對啊,放假了不迴家要去哪,下下禮拜就過年了。”


    許安一隻手控製方向盤,另一隻手從麵紙盒裏抽出兩張紙巾:”擦擦嘴吧,睡到口水都流下來了。”


    “你睡覺才流口水!”


    蘇韻清惱怒的拍了一下許安的手臂,然後又緊張的用紙巾按了按自己的嘴角。


    萬一真的在他麵前流口水怎麽辦?!


    “那你迴家就迴家,把我帶迴你家幹什麽?”


    “反正你現在工作也沒了,那不如跟我一起迴家過年,如何?”


    許安轉頭笑道。


    “啊?”


    愣愣入神的蘇韻清嚇了一跳:”跟,跟你迴家過年??”


    那,那不是……


    那不是女朋友才能做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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