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清其實一直都不是一個很自信的人。


    她的內心宛如一片荒蕪又雜亂的戰場,而在那片戰場殘破的角落裏,藏著一個孤獨無助的小女孩。


    母親的明星夢,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在背後無情地炙烤著她,驅使她去做那些令她不懂,但又不得不做的事,而每一次試鏡、拍照,那個隻有四歲的小女孩要麵對的,是導演和工作人員那如利刃般挑剔的目光,而父親的打壓,則如冰冷的寒霜,將她本就脆弱的自信一點點冰封起來。


    而娛樂圈向來是這世間除了地獄以外,惡意最昌盛的地方。


    “跟你媽一樣,你除了長得好看之外,一無是處”。


    她永遠都記得,父親在知道她要繼續走演藝圈這條路後,看著她那失望的目光。


    而這句話就像魔咒一樣,在她的腦海中反複迴響,讓她在自我懷疑的深淵中越陷越深。


    在學校,她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丟在鬣狗群中的海龜一樣,周圍的人臉上掛著和s的笑容,但忌妒跟輕蔑的目光則如影隨形的跟在她的背後,導致她不敢去接觸任何人,她渴望朋友,渴望溫暖的交流,但內心的自卑和外界的誤解,卻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將她與其他人遠遠地隔開。


    貨梯裏,那個喝得醉醺醺,蜷縮在角落抱著酒瓶,一邊哭,一邊說自己是jh的她,才是真實的蘇韻清。


    四歲以後的童年記憶對她來說,是一場噩夢。沒有歡笑,沒有玩耍,隻有無盡的被挑選和責罵,除此之外,她要背負著自己母親的夢想,還要承受父親的打壓式教育,沒有知名度的時候,萬一說錯話做錯事甚至是拍戲ng了,還要承受來自成年人的奚落跟嘲諷。


    在蘇韻清那傷痕累累的世界裏,母親曾是她唯一的精神港灣,是她在黑暗中緊緊抓住的一絲光亮。然而,這絲光亮卻也帶著刺,無情地紮向她。


    滿腦子都在想著怎麽讓她紅的母親,總是隻會反複對她念叨著“要懂事”“要聽話”,每當她遭遇外界的責罵,母親的那句“人家罵你都是為你好”就像冰冷的枷鎖,讓她把委屈硬生生地咽迴肚裏。


    但隨著她在娛樂圈嶄露頭角,迎來的卻並非期待中的溫暖與支持。


    ”有工作給你做是種福報”


    ”怎樣?有點知名度就開始挑三揀四了”


    ”嘴巴不會甜一點,不能配合老板,還能紅多久?”


    ”在學校根本不跟人交流,是看不起我們這些下等人吧?”


    後來,她學會了偽裝。她像一個技藝精湛的演員,在生活的舞台上扮演著好孩子、好同學、好演員的角色。她努力地迎合著這個世界,試圖用完美的表演來換取一絲認可。


    可命運卻如同一個殘酷的魔術師,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將她所有的努力化為烏有,在汰換速度比5g還快的娛樂圈裏,她就像一顆被拋棄的棋子,突然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她,再也不被”需要”了。


    “喝酒就喝酒,發什麽酒瘋,還哭。”


    許安起身從桌上拿了紙巾盒放到蘇韻清麵前,然後遞給她。


    “你才發酒瘋。”


    蘇韻清用力擦掉眼眶中的眼淚,但沒想到眼淚越擦越多,她背過身去,不想讓許安看到她已經哭得不能示人的臉龐。


    從小,她的眼淚就隻能夠為了劇本而流,當她嚎啕大哭的時候,大人們隻會笑著拍拍她的腦袋。


    【哭得真棒,等等也要繼續這麽哭唷。】


    每迴這樣被誇讚的時候,她都隻能用手背慌亂的擦幹眼淚,對媽媽跟大人們努力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是,是嗎?我哭的……很棒嗎?】


    沒有人知道,她那時不是在演戲。


    許安看著一直在哭泣的蘇韻清,一言不發的坐在她對麵。


    不是他不想安撫她的情緒,隻是許安覺得,現在這樣讓她發泄出來也很好,一直悶在心裏,是會悶出病的。


    也許是太過疲憊,也許是真的喝醉了,哭了一陣之後,蘇韻清的哭泣聲逐漸的微弱下來。


    又過了一陣,四周安靜得隻剩下彼此的唿吸聲,許安探頭看去,蘇韻清小臉上還掛著淚痕,雙手環抱著自己,就像一隻剛淋過大雨,渾身濕透又冷又餓的小流浪貓,蜷縮在垃圾桶的角落裏睡著了。


    許安從房間裏拿了床毯子,輕手輕腳的蓋在蘇韻清身上。


    蓋毯子的時候,許安發現她睡著的時候眉心也是輕輕皺著的,仿佛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


    許安直起身,拿了自己的包包就準備離開。


    “哐當”。


    明明剛剛什麽都沒做,但卻像做賊似的許安僵硬的迴過頭。


    睡在地毯上的蘇韻清伸直了一條白皙修長的大長腿,踢倒了地上的酒瓶。


    許安抿著嘴唇,站在原地思考了半晌,最終還是走上前去,然後抄住蘇韻清的腿彎,包著毯子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睡地毯對脖子不好,還是睡浴缸吧。”


    她其實真的很輕,可能就像她說的,她體重從來沒有超過90斤。


    女明星不能醜、不能老、體重不能超重。


    她們在享受著掌聲跟鎂光燈的時候,也失去了人生中一部分的快樂。


    許安把蘇韻清抱迴了床上,然後把被子拉迴她的身上,一邊拉,一邊還自言自語:”月黑風高,四下無人,我們又喝了酒,你長得又這麽漂亮,我要是不做點什麽,那是不是就太可惜了。”


    \"不然就親一下吧?\"


    房間裏靜悄悄的,靜謐得如同深夜裏的湖水,唯一能聽見的,便是蘇韻清那勻稱而又輕柔的唿吸聲。


    許安把房間燈關掉,月光從窗外透入,蘇韻清粉嫩的臉頰酡紅,微微帶著水光的櫻唇猶如色澤鮮豔的糖果般誘人。


    “嘖,肯定是裝醉不給小費,那還是親一下當利息好了。”


    許安自言自語的說完,看著床上女孩的反應,結果等了半分鍾,女孩還是睡得很熟,就連唿吸的頻率都沒有變過。


    “嘖,居然真睡著了,又讓她逃過了小費。”


    許安撓了撓頭,一臉尷尬的轉身離開。


    房門”哢噠”一聲的輕輕打開,又”哢噠”一聲的輕輕闔了起來,光線暗下,房間裏剩下的隻有徹底的寂靜。


    幾分鍾後,蘇韻清緩緩張開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看著漆黑的天花板眨了眨。


    “……說了半天,你倒是親啊。”


    “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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