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怕這輩子都理解不了她做得這個選擇。”


    楊霏微微搖了搖頭,伸手拿起了那張信紙。


    黃棣還在勸說道:“楊霏是楊霏,張麗娟是張麗娟,人哪有可以徹底了解另一個人的。保持自的心就好了。


    我上大學那會兒,有個教授就經常勸解他的學生。當醫生的,要保持自己的善心,但永遠不要跟病人以及病人家屬共情。”


    “就是你之前跟晏東聊的那個汪老邪嗎?”楊霏一邊迴應著黃棣,一邊看著那張信紙上的內容,看著看著,眼淚卻掉了下來。


    “怎麽哭了?”


    黃棣嚇了一大跳,想上前安慰,卻不知道何處下手。


    “你自己看吧。我出去散散心。


    除非鐵石心腸,不然哪裏做得到不共情嘛?”


    楊霏把信紙放到桌上,抱著棋盤出去了。


    黃棣拿起那張信紙,眼睛驟然瞪大,這居然是張麗娟那張消失的遺書。


    他不知道張桓是怎麽拿到這封遺書的,也許是當時被甄三媚偷了去,然後再她那裏拿到的。


    也有可能,從始至終,張桓都在背後看著當初的那一切事情發生,然後偷偷拿走了遺書,以免暴露自己。


    上麵寫的內容不多,但也說明了當時張麗娟的承受了怎樣的心理壓力。


    桓:


    當看到這封遺書的時候,是懷著怎樣的心情?


    是傷心我的離去,還是在咒罵我肮髒的身子?


    曾經我一度以為隻要我肯努力,咬咬牙,日子便會好起來。


    但是命運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


    我媽媽拋下我是對的。


    你看,


    因為我,你打傷了人,不得不帶著我們東躲西藏。


    因為我,阿姨不得不多一份辛苦,病痛纏身。


    也是因為我,你連上學的機會都沒有,早早出去打工。


    當我從你的嘴裏聽說張民勝在昆城的時候,我的心向命運屈服了。


    可我沒想到,縱使我跪倒在命運麵前,它還是要折磨我,不肯放過我。


    阿姨還是死了,我的秘密也瞞不住了。


    甄三媚就像命運的使者一般,在代替它折磨我,我真的好累。


    我很羨慕童薇,因為她在跟命運抗爭的時候,還有幫手。


    而我,隻有你。


    可是,我好害怕。


    我怕你知道我出賣了自己的身子,我怕你知道我懷了張民勝的孩子。


    原本,我天真的以為,隻要阿姨能治好,我可以憑借這個孩子讓張民勝源源不斷的送錢。


    這樣,你和阿姨就都能好好得活下去了,隻需要承受失去我的痛苦。


    那個原本就不應該進入你們生命中的我。


    但是,阿姨死了。


    張民勝也不認這個孩子。


    而你,即將知道我那肮髒的秘密。


    桓,你會像黃棣那樣,扮成小醜,捧著鮮花,無視周圍的嘲笑,在宿舍樓下等我嗎?


    信的內容到這裏便戛然而止。


    黃棣再次拿起了那張照片,上麵的兩個女孩都那麽美麗,笑得那麽溫暖。


    可隻有她們自己知道,她們的心在承受著怎樣的苦寒。


    黃棣拿起了手機,給周一新打去了電話。


    “喂?”


    電話那頭,小蘿莉似乎還沒起床,聲音迷迷糊糊的。


    “幫我個忙。”


    “黃棣?好的,什麽忙?”


    “你答應得可真快。”


    “那必須的。你可是我們的私人醫生,以後我們受傷可就全指望你了。”


    黃棣笑了笑,聽周一新的意思,顯然是因為他們的傷經過這幾天好得差不多了。


    “幫我查個人。是我以前大學的一個輔導老師。他應該做過不少違法的事情,我希望借助四靈查出來,然後合法得把他送進去,越重越好。”


    “幹嘛?他怎麽得罪你了?憑你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得弄死他都行,怎麽不自己動手?”


    周一新好奇得問道。


    “我希望懲罰他的是法律,而不是個人。我想要的是社會展現出來的正義,雖然已經遲了幾年。”


    “好嘛,好嘛。我去找人查查。


    這人怎麽神神叨叨的。”


    周一新掛電話之前還不忘小聲嘀咕一句。


    “唿~”


    說完這件事,黃棣的心終於放鬆了些。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他從紙盒裏取出了一根香點上。


    這香確實很好,香味並不濃鬱,但是聞起來讓人頭腦瞬間清醒了不少,身體自然而然得放鬆了下來。


    不過此時,他的注意力依舊在那張信紙上。


    點香的打火機還被他抓在手中。


    思考了良久,黃棣最終還是燒掉了那張信紙。


    看著香爐裏的紙灰,黃棣低聲說道:“就讓你們的一切,隨著這信紙一起消散吧?真想已經沒有意義了,希望下輩子,你們會被命運眷顧。”


    黃棣一點一點碾碎那些紙灰,跟香爐的香灰混在了一起,“給朋友留點溫暖的微笑就好。”


    看了一眼那張照片,他抹去了背後的那幾個字。


    楊霏說出去散散心,結果出去了一整天,等傍晚迴來的時候,整個人又開心起來了,心中的那點陰霾已經看不見了。


    “幹什麽去了,看把棋盤累的。”


    黃棣上前接過楊霏手裏的貓。


    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棋盤這麽無精打采的。


    “你不會給它配種去了吧?”黃棣問道。


    “呸!說什麽呢。我隻是帶著它去找童薇玩了,剛好她休息,就一起逛了一下街。”


    楊霏搶了黃棣的椅子坐下,然後把他的茶一飲而盡。


    “逛街?那買的東西呢?”


    黃棣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楊霏身上。


    出去的時候那一身,迴來還是那一身,也沒見帶什麽東西迴來。


    “誰告訴你,女孩子逛街一定要買東西的?你個直男癌。


    不跟你說了,我去洗個澡。


    棋盤,來。”


    楊霏白了黃棣一眼,伸手就要把貓抱迴來。


    但是棋盤一扭頭,直接從黃棣身上跳了下去,一溜煙跑不見了。


    “你好像嚇到它了。”


    黃棣指著棋盤逃走的方向說道。


    “要你管。主人不是好東西,寵物也一樣,沒良心。”


    楊霏一跺腳,沒再搭理黃棣就走了,獨留黃棣一人在那裏內心喊冤。


    入夜。


    一個黑漆漆的身影輕車熟路得上了醫館二樓,然後又下到樓下。


    醫館裏沒有光亮,黑影眨著油綠的眼睛,熟悉得跳上了桌子。


    上麵擺放著一個金絲楠木的盒子,還有一個香爐。


    爐裏的香已經燃盡了。


    但是那個黑影還是湊過去聞了聞,甚至享受得叫出了聲:


    “瞄。”


    然後他又走到了那個木盒麵前,左右看看,圍著又轉了幾圈,似乎是在考慮著什麽。


    最後,它伸出一隻爪子打開了木盒,然後開始張大嘴巴。


    “嘔。”


    一陣輕微得幹嘔聲,它的嘴裏吐出來一樣東西。


    那是一卷玉書簡。


    神異的是,隨著它從貓嘴裏出來,書簡的體積居然在變大,然後剛好掉落在了木盒裏,大小恰好合適。


    仿佛,那個木盒就是為了放這卷玉簡而被打造出來的。


    “唉。”


    貓咪很人性化得歎了一口氣,然後重新將盒子蓋上,並且臥在盒子上睡起了覺。


    清晨,黃棣醒來,今天難得的沒有被那個身材傲人的女徒弟叫醒,心情都要好上一些。


    聽柴雨彤說,她被上麵調去學習去了,看樣子是要給她升官了。


    黃棣像往常一樣,洗漱完,便來樓下拉開了卷簾門。


    “嗯。”


    門拉了一半,黃棣感覺似乎有什麽不對勁,往桌子上看了一眼。


    發現棋盤正趴在那個金絲楠木盒上麵睡覺。


    “怎麽感覺那裏怪怪的。”


    黃棣走近了些,仔細看著那個木盒:“感覺那裏不一樣了。”


    “喵。”


    棋盤被打擾,醒了過來,打了個哈欠,又從盒子上下來伸展了一下身體,這才注意到旁邊的主人。


    然後就衝黃棣一陣擠眉弄眼,好像在需要什麽。


    看黃棣不明白,還用尾巴拍了幾下木盒。


    “哦,氣不一樣了。”


    黃棣突然意識到了,他發現木盒上麵多了很厚重的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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