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萩原研二對我道明可疑男人身份的那一刻,我的腦海裏出現了很多莫名的記憶。


    年幼時,‘橘夕子’被肩寬粗臂的男人一手撈到懷裏,一脈相承的卷發被這位新手爸爸生澀的紮成兩個小揪揪的記憶;


    被父母夾在中間牽著手走在林間小路上的迴憶,女人的麵孔依舊是模糊的,但高大健壯的男人的臉卻越發的清晰,逐漸與站在麵前的這張臉一一對上,隻是記憶裏的那張臉明顯更加的年輕;


    決定與妻子分開生活的男人蹲在自己麵前,滿臉寫著慚愧和自責,他說會暫時把生活不能自理的我送去宮城的爺爺奶奶家撫養……


    與男人相處的記憶就停留在自己7、8歲的階段,之後就一直都是電話聯絡。


    每到一些節假日裏,臉部還打著馬賽克的爺爺奶奶總會在緘默的自己麵前抱怨一通又要加班沒法迴來看望的父親,可擔心我會對忙碌的父親產生不好的印象又會急忙找補他們兒子形象上的刻畫,盡量在我麵前宣傳他好的一麵,生怕我以後不認這個父親了。


    哪怕是近期11月初時,從宮城搬到東京這樣一場父女本該能碰麵的行動中,爸爸是自己先把我房間收拾出來,把搬家公司的屬於我的用品堆放好在客廳,本該留下來迎接我的他突然的就被上司的一個電話叫去安排工作了。


    而我是被依舊看不清臉的爺爺奶奶帶來東京的這個家裏的,兩人的行程安排就是這麽交錯開來了,愣是沒能在這個稱之為‘家’的地方好好地麵對麵說過話。


    所以我在餐館沒認出也是有正當理由的,哪怕當時記憶沒解鎖。


    腦海裏過了一遍與‘爸爸’相關的迴憶,我驚歎於係統對這個所謂原本不存在的‘家庭’的編寫能力,理智上覺得這是一段不存在的記憶,但情感上,我卻已經不由地將其接納成自己靈魂的一部分。


    此時,麵對眼前的這一世的父親,我此刻的心情複雜了很多。


    有尷尬、有躊躇、有欣喜……


    話說,這些過往的記憶就不能一次性補全嗎?記憶裏爺爺奶奶媽媽臉上的碼能不能撕下來啊!


    我該不會以後還要經曆得靠周圍人點醒,才能意識到某位眼巴巴盯著自己的‘陌生人’其實和自己有著很深的一種聯係——這種尷尬的瞬間吧?!


    “什麽?你們早些時候在餐館就遇上了?你們真的是父女嗎?!”


    四人轉戰到我家的客廳裏,聽到先前我和父親早已碰上麵的鬆田陣平實在是忍不住地發出了這樣的質疑。


    “感覺……和上次見,不太一樣了。”


    爸爸那雙兇神惡煞能嚇哭小孩的眼睛落在我身上,他感冒後的聲音和打電話時的差別很大,難怪我當時沒聽出來是他。


    萩原研二猶疑地問道:“上一次見,是什麽時候?”


    “上一次見——”


    爸爸頓了頓,用手比量了下不到一米的高度,“還是這麽小的時候,她再大一點,就是靠爸媽寄來的照片……”


    他從皮夾裏拿出我的照片,上麵的我比現在要更矮更肥胖的多。


    因為是今年夏天在宮城田野裏拍的,皮膚好像因猛烈的紫外線影響被曬的黑了那麽一點,我穿著五彩條紋的裙子,眼睛半眯成線,被鏡頭捕捉下來的神態顯得有點點猥瑣,加上鏡頭特有的拉長效果,搞得我一個130斤的微胖妹子被拍出了160斤的效果出來,妥妥的一鄉下胖土妞。


    爸爸拿著照片仔細地比對了我現在的模樣,沉默了半響,鼻音很厚的聲音聽上去莫名的委屈,“爸媽他們到底是怎麽把我女兒這麽可愛的臉拍成另一個人的樣子的。”


    看到照片的萩原和鬆田,再抬頭看我,雙雙陷入了沉默當中,“……”


    【啊啊啊怎麽能就這麽把你女兒的醜照公開了!!!


    2l:橘爸爸可能還時不時地會在同事麵前拿出這種照片思念,他真的,我哭死。


    3l:講真的,我覺得也很難怪到橘爺爺橘奶奶身上,不要對老人家的拍照技術抱有要求啊!


    ……】


    【我也想問你們真的是父女嗎?這種好像失散多年認親的現場,東京的警察到底是有多忙啊!


    2l:別的不說,在鈍感力這一方麵,這倆倒是挺像的,幸平創真所言的那種變態般窺探的目光實際上隻是橘爸爸在猶疑女兒身上的超誇張變化罷了,但該說不說是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啊!


    3l:橘爸爸坐在大橘旁邊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好笑哦,明明是爸爸,卻像個幹了虧心事的孩子,怎麽這麽偷感十足啊!


    4l:哈哈你們看橘爸爸在那偷偷對手指,好像隻委屈的黑熊,好可愛的反差萌。


    ……】


    “疼嗎?”


    我用沾了藥水的棉簽輕點著萩原研二臉上的淤青,客觀地評判道:“萩原警官對爸爸來說是熟人吧,怎麽還下這麽重的手?”


    “我就輕輕打了他一下,還特意避開了手腳。”


    橘正雄身上披著我拿出來的毛毯,喝著我給他衝的感冒藥劑,乖巧的坐姿和他兇狠的外表有很大的反差感。


    他邊辯解著,邊用刀人的眼神刺向萩原研二,好像把他當成什麽案件的重點嫌犯對待,“突然的就對別人家的女兒摟上去,哪個父親看了心裏不火?”


    “我當時真的是以為有人想對夕子醬不軌,才想著用這種方式提醒她的。”


    萩原研二自知理虧,舉起雙手投降,然後用小聲地對我說抱歉,“其實不痛的,夕子醬,這還沒小陣平平常揍的狠呢。”


    臉上帶點戰損傷的萩原研二真的會讓人忍不住憐愛。


    “真的沒有其他地方受傷嗎?”我再一次不放心地向他確認。


    “夕子醬你再這麽溫柔地關心我,我可能真的會有更嚴重的傷了。”


    萩原研二表現的有些坐立難安,就連他身旁的鬆田陣平也收斂了平常桀驁不馴的態度,兩人有種刻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樣子。


    【大橘溫柔的上藥,問萩原感動不?萩原:不敢動,一點都不敢動,橘前輩iswatchingme!


    2l:哈哈爆處組這看天看地看花盆就是不敢和橘爸爸視線對上的心虛模樣。


    3l:別說那些機緣巧合下的舊賬,就今晚爆處組和大橘相處的那麽好有說有笑的關係,就足夠叫待在陰角裏的橘爸爸破防了。


    4l:笑死橘夕子為了給萩上藥和爆處組坐一邊,整的橘爸爸才是那個外人。


    ……】


    雖然記憶解鎖了,但麵對這個真的不怎麽相處過的父親,我是真有點束手束腳的,隻能先把這個都大冬天了還隻穿個短袖就出來晃悠的大人趕去洗個熱水澡。


    也不知道這人從餐館離開後在外邊窩了多久,我準備給他煮點熱乎的東西,萩原研二很主動地跑來幫忙,鬆田陣平也跟著進來了,三人的廚房一下子就變得很擁擠。


    萩原研二幫著擇菜,眼神還時不時地往浴室的方向瞄去,他盡量壓低著音量同我說道:“夕子醬,我剛剛打聽到橘前輩是特地抽空趕迴來的,我想昨天發生在你身上的意外應該是把前輩嚇得不清了。”


    “我大概也能猜的到,放心吧,萩原警官,我知道你想表達什麽。”


    我抬頭對他揚起一個微笑,“警察工作特殊,和家人聚少離多的現象是常有的事,我還不至於這麽不懂事地去埋怨他的不顧家。”


    “我想橘前輩應該更願意你能不懂事點。”


    鬆田陣平在旁插話,他沒有看我,低聲著好似在自言自語,說的話卻敏銳地直指問題核心。


    “去和他撒潑打鬧,向他撒嬌,去索要你作為他孩子應得的情感需求,而不是剛剛那樣,就像對待個客人般禮貌,懂事是好,但也有點傷人。


    ……用點到為止的處理方式放在家人身上,就會顯得冷漠刻薄了起來,我以前也犯過這種錯誤,有些話沒在恰當的時機說出口,隔了這麽久,就再也沒有能說出口的機會了。”


    難得聽鬆田陣平說這麽多話,說的話既不給我留麵子也不給他自己留麵子,但也正是因為他這種直言不諱的性子,讓我意識到了我自認為掩藏的很好的‘排外性’在兩個敏銳的警官麵前,暴露無遺了。


    “……要撒嬌嗎?”


    我仔細思考著鬆田陣平的提案,眉頭不禁擰緊,“總感覺現在的我有點難以做到。”


    有些能在電話裏直白講出來的話,麵對麵說的話就容易別扭了。


    “夕子醬,別看橘前輩長的那麽man,實際上有著我們警備部裏公認的如少女般纖細敏感的靈魂,你看剛剛我們都不敢和橘前輩的眼睛對上,看到想打好關係的女兒跟外人這麽親近,我都能聽到橘前輩心碎的聲音了。”


    萩原研二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感覺自己和小陣平成罪人。”


    能從那麽兇狠的眼神中聽到心碎的聲音,萩原警官也是挺厲害,不過他說爸爸有著少女般纖細敏感的靈魂,這點我倒是能從平常和他的對話中感受的出來。


    至少我到現在還沒看出,這個身形給人帶來極強壓迫感的男人有著那種傳統父權的喜歡去以輩分教育人的糟糕習慣。相反的,我總能從些枝末細節體會到他是把我當成一個平等的個體去尊重的。


    萩原研二似乎不願看到我和爸爸之間有些說不清的‘誤會’,他開始在我麵前講起他眼裏的橘前輩是個怎樣怎樣好的人。


    “先不提11月7日的那件事,夕子醬,你知道嗎?我和小陣平很小的時候見過橘前輩哦。”


    “嗯?”


    萩原研二先是看了鬆田陣平一眼,好像得到了他的什麽允許,他才同我講道,“小陣平的父親以前曾被警察當成嫌疑犯逮捕過,那時鬆田叔叔是一名能爭冠的拳擊選手,因為有些名氣,所以這事也被媒體報道了出來,明明是還沒定案的事,但當時的報紙把鬆田叔叔當成殺人犯報道出來了,小陣平也因為這事在學校裏被人排擠。”


    我看了鬆田陣平一眼,感覺他對此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怎麽,小孩?以為我會有創傷?”


    鬆田陣平好笑道:“別把我想的那麽脆弱,那些想霸淩我的人可都吃過我的拳頭。”


    嗯,這很鬆田陣平。


    “後來鬆田叔叔牽扯進的案子,是橘前輩給偵破掉的。”


    萩原研二,“當時他是個剛從警校畢業被分配到神奈川縣就職的刑警,這個案子他也是中途加入的。”


    “那天,我印象很深呢,因為我剛好在小陣平家玩。”


    萩原研二陷入迴憶中,“橘前輩帶著當時把鬆田叔叔誤捉了的刑警上門向鬆田叔叔道歉,我和小陣平也是讀了警校後才知道——橘前輩和那位刑警打了賭,如果他能捉到真正的犯人,另一個人就必須因自己的疏忽去向鬆田一家誠懇地認錯。”


    “……那爸爸賭上了什麽?”


    “橘前輩賭上了自己的警服。”迴答的是鬆田陣平,他嘴角上揚,眼裏有光。


    我聽的很認真,兩位警官想同我講更多爸爸曾經的功績,但時間已經很晚了,今天隻能先到這裏了。


    “……剛剛我們可能有點著急,所以說了些越界的話,如果讓夕子醬心裏不舒服的話,那一定就是我們倆的問題。”


    兩位警官要離開時,萩原研二在玄關認真且溫柔地同我說道:“這些天,我和小陣平完全清楚夕子醬是個多麽棒多麽好的女孩,但我們心裏同樣特別尊重橘前輩。”


    “其實隻要願意先主動往前踏一小步,去更多地了解對方,你就會發現那層很難跨越的隔閡一觸即碎。”


    萩原研二微微低頭笑著摸摸我的腦袋,溫熱的掌心向我傳遞鼓勵的能量,他對我眨了眨眼,調皮地說道:“在這方麵前輩的主觀能動性要比夕子醬遜的多了,若是誤會自己被女兒討厭的話,前輩是真的會難過的偷偷掉小珍珠的。”


    “拿出你之前和別人幹架的魄力來。”


    鬆田陣平在旁笑著補充,“一腳油門踩到底就完事了。”


    爸爸洗好澡出來之後,兩位警官已經離開了。


    我將熱鍋麵端上桌,對著躊躇在角落裏的大身影招唿道:“來吃點宵夜吧,爸爸。”


    “……謝謝。”


    橘正雄試探性往這邊移動步伐,小心翼翼的樣子是真的有點可愛,“你也,一起吃?”


    “好啊。”


    我和父親麵對麵坐在餐桌邊,他主動地那碗給我裝麵。


    “呐,爸爸。”


    我說:“我還沒問呢,你為什麽就穿了件短袖就跑迴來了?”


    他迴答道:“在迴來的新幹線上,有個女孩裙子沾血了,應該是突發生理期,我就把自己的外套送給她遮一遮。”


    我愣住了,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理由。


    這一刻一種名為‘崇拜’的情結從內心深處如海浪般翻湧上來,我哇的一聲,“好酷!”


    【我天哪,有點感動,好暖的橘爸爸!】


    【代入進那個被送外套的女孩子,感覺心暖暖的。】


    【三分鍾,我要這個男人的全部資料!】


    【突然發現自己的xp是大奶單親爸爸,大橘爸爸!給個機會吧(叼玫瑰),請讓我和你一起養女兒!】


    【我以為的場合——大橘對萩和鬆一陣拳打腳踢,搶我女兒的狗賊!納命來!


    實際上的場合——大橘爸爸暗自emo掉眼淚,嗚嗚,女兒不喜歡我!看透一切的萩&鬆:行了,行了!在想辦法了!


    哈哈為前輩家事愁禿的萩和鬆!


    2l:沒想到真實情況是這樣的,爆處組真滴好溫柔啊,大橘也是,鬆萩二人這樣的言論對於年輕氣盛的孩子來說是不愛聽的,但大橘明顯是把二人打心底裏尊敬,他們說的她都願意聽,所以能靜下心地反省思考自己的‘不足’。


    3l:大橘和橘爸爸相處的時光很少,有隔閡很正常,令我訝異的是爆處組的態度,在我以為他們對大橘會一直這樣爆寵個沒完的時候,他們又能端正起自己的觀念,去為大橘糾正一些看不見的隱患。


    誰懂啊,鬆田說大橘‘刻薄’那段,我都覺得有點過了,可後麵再仔細迴顧,能幫助人成長的可並非都是好聽的話。


    4l:也是爆處組來說才有用,畢竟是幫助大橘度過生死危難的二人,換個人,可能還不一定能見到這父女倆這麽快破冰的溫馨名場麵。


    5l:大橘對橘爸爸使出了奧義之星星眼崇拜秘術!橘爸爸超幸福地被ko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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