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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榆樹鎮。


    是開封府下轄的長葛縣底下合並的一個小鎮子。


    本就是新的小鎮,一切都是用著新的大明律和各種基礎設施。


    解決了聚集起來的百姓們吃穿住行之後,許多人就有了閑心情開始掙一些曾經沒有結果的長短。


    而餘進儒是一個外鄉人。


    去了好幾次京師趕考,已經諾大的一把年紀了,錢財花了不少,可就是沒有考過。


    最後不但成了孤家寡人一個,還沒了生活的來源,不得已隻能在迴想的途中,暫住了下來。


    而這一住,就住到了崇禎變法之時。


    不得不說,餘進儒時來運轉來了。


    科舉沒有過,可依然撈了一官半職,盡管直至一個鎮長的職務,可對他來說隻是一個起點。


    就是歲月不饒人。


    按照最新辦法的大明律來看,自己最多隻有十年的機會,到那時他都要六十歲了,就是往後的機會再多,也沒他什麽事情。


    於是,憑借著自己往日積攢下來的名望,一步步的拿到了可以升遷的機會。


    然而,美夢才剛剛開始。


    噩夢就來臨了。


    皇上出巡,他俺也是接到公文通知的,就是生怕被皇上身邊的能人,看出了其中的破綻。


    所以在掐算這世間,讓榆樹鎮在最近的一段時間,迅速的安靜了下來。


    為此他絞盡腦汁的想盡了辦法,那就是必須讓鎮子裏的所有人都有活幹,沒有什麽比掙錢更加吸引人的了。


    計劃的不錯,做的也不錯。


    隻可惜,百密一疏之中,他可沒有想過,其中有一個村子裏的人,居然是錦衣衛出身,然後在他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有想過殺人滅口的。


    可到底是一個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用計謀可以,真的殺人就很難做到。


    畢竟,那不是殺雞殺鴨。


    利索的一刀子就成。


    在知縣,帶著衙門的人,前來之時,他就明白了自己無法逃過一劫。


    所以在詢問起來的時候,也就沒了遮掩,一五一十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倒不是他不想遮掩一二,而是想著能夠誠實的迴答所有問題的話,自己能夠減輕一點罪行。


    他沒有殺人。


    隻是貪了一點小錢,傷了幾個人。


    準確的說,他自認為自己還是一個好人。


    一間空房子裏麵,餘進儒一人靜靜的坐著發呆,大明律的嚴謹,根本就沒有他鑽的空子。


    就是訟師給他辯護。


    也毫無用處。


    自己的罪行,可是貪贓枉法,雖然數額不大,枉法的幅度也很小,可那是因為自己職位卑賤。


    若是上了高位的話。


    不用想自己現在已經是腰纏萬貫了。


    外麵守著他的就是平時關係不錯的長葛縣巡捕司的人。


    “餘進儒,出來了,皇上要見你。”


    巡捕司的的司長,一臉不善的打開門,對著呆坐著發愣的餘進儒喊道。


    就是此人,把他們一個縣的所有人都坑的不淺。


    皇上走過了那麽多的地方,都沒有一點問題,偏偏走到了他們縣城,問題就出來了。


    而且出問題的還是他們縣裏,評選的最好的一個鎮子。


    打臉打的太快,也太過響亮。


    今天一天,在知道了結果之後,所有人都是臉現絕望,對於往後的前途,那是立刻就沒了指望了。


    皇上他們是不敢去見的。


    就是幾位朝中的大臣們,雖然看他們的臉色,沒有異樣,可誰知道這些人心中想的是什麽。


    自己往後又會被分配在那一個工程隊中。


    所有人都在忐忑的等著最後的結果。


    餘進儒捏呆呆的看向了巡捕司的的司長,眼珠子動了動,知道自己的做法,已經連累的一群人跟著摔飯碗。


    臉上尷尬的,也不在意旁人對他喊話的不耐煩語氣。


    隻是弱弱的應了一聲,隨即就跟著司長走了出去。


    身旁還跟著兩位捕快。


    不是怕餘進儒跑了,而是以此來顯示他們對這件事的重視。


    做事很重要,態度更加的重要。


    到了鎮子外麵,接手的人就換成了王衝的人,簽押之後,就帶著人離開了這裏。


    崇禎伸著懶腰,瞧著棋盤上的五子棋。


    自己眼看著就要輸了。


    似乎在下棋這一方麵,他就沒啥天賦,在宮中和自己的皇後,妃子們下棋是輸多贏少。


    出來了和這些朝中的聰明人,更是輸多贏少。


    許多時候,崇禎都在暗自腹誹:都不知道讓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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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自己可是皇上啊,沒見到不管是話本,還是戲曲裏麵,都是底下的人讓著皇帝的嗎?都是怎麽做官的,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可也隻能在肚子裏生悶氣。


    想著下一次一定要好好的琢磨幾手妙招才行,又或者是新弄出來一種不需要腦子,隻憑著運氣的棋才好。


    或許那個大富翁,應該是最好的一種棋。


    崇禎已經決定重新換一個玩法了。


    “皇上,人已經帶到了。”


    王衝掀開帳篷的門簾,走了進來。


    一眼就瞧見了棋盤上,皇上快要輸了的棋局,心中立刻就意識到,皇上又要耍賴了。


    棋品在皇上身上,似乎永遠都不存在。


    王衝心中正想著,果然就見到崇禎站了起來,伸手隨意的在棋盤上一掃。


    “今日朕有事,就先下到這裏,明日容朕想要個好點的妙招,咱們繼續。”


    對麵的高弘圖,顯然還沒有習慣皇上的棋品。


    目瞪口呆的看了皇上一眼,又看了看棋盤,心中已經記下了棋子的擺放位置。


    “行,臣已經記下了整個棋局,下一次擺出來也是可以接著下的。”


    高弘圖的話,讓剛要出帳篷的崇禎差點絆了一個趔趄。


    在所有的大臣之中,這是崇禎見過的唯一一個狠人,記住全部的棋子位置,這是人能做得出來的?


    崇禎不懷疑有這樣的人。


    可為何這樣的人,自己的身邊特別多呢?


    數來數去,也就王衝能夠和他下的不相上下,再下來也就是高桂英了。


    其他人,他都是人家的手下敗將。


    王衝抿嘴一樂。


    搖頭失笑。


    勝負其實皇上是很在意的,奈何就是沒人讓著。


    “難怪有許多的皇上,喜歡奸妄之臣,那都是有原因的。”


    在出帳篷的時候,崇禎到底是忍不住嘀咕了一聲,讓跟在後麵的王衝終於是憋不住笑出了聲。


    崇禎無奈的迴頭瞪了一眼。


    讓王衝訕訕一笑,努力的繃住臉,免得再被訓斥一番。


    而高弘圖卻是有點羨慕皇上和王衝之間的君臣關係,緊密而又歡快,這是他們這些人學不來的。


    隻是琢磨著皇上嘀咕出來的那一句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翻開史書,似乎說的都是如此。


    至於下一次下棋,他還是要贏的,輸是不可能輸了,這後半輩子都不可輸了。


    畢竟,皇上都說了,奸妄之臣才會這麽做。


    他不想成為奸妄之臣。


    “草民叩見皇上。”


    在崇禎見到餘進儒的時候,李長庚正拉著餘進儒說著一些他聽的不是很明白的話。


    幾乎都是文言文的對話方式。


    所以他討厭文言文,隻喜歡水文。


    誰要是水的好的話,他絕對會另眼相看,至於要想升官,還得憑真本事在任職上做出點成績出來才行。


    “嗯,我聽說你自認為自己還算是一個好人,知道什麽是好人嗎?”


    崇禎子啊卷宗上,不止一次的看到餘進儒對自己的陳述。


    好人會貪贓枉法?


    好人會欺上瞞下?


    若是不被發現,是不是還要繼續下去?


    可憐的榆樹鎮百姓們,就是這麽信任此人的?


    崇禎已經能夠想象到,要是餘進儒迴到榆樹鎮之後,會被當地的百姓們如何對待,浸豬籠是不行了。


    挨一頓打,應該是跑不了的。


    把別人的信任,當成了自己可以拿來鑽營權術的手段,百姓們隻是沒啥見識,可不是真的傻。


    “草民,草民是這麽說過。”


    餘進儒是見過官員們是如何做官的,自認為和那些人想比,自己真的是一個海瑞一樣的大清官。


    “朕是看過你的卷宗的,上麵說的那些,也都是你德高望重,對了,你今年有多大年紀了?”


    “快五十了。”


    “年少時聰慧知道幫人,中年時依舊聰明,知道幫人,為何到了快到老年了,自己就變了呢?”


    餘進儒一時啞口無言。


    “我來告訴你吧,鑿壁偷光的人,小時候也一樣聰明,可長大了也一樣是貪官,寫憫農的人,看他寫詩的時候,有多麽的可憐百姓,做官了之後,為何也一樣貪得不厭?使他們本性善良嗎?怕是不見得。”


    崇禎在衛江搬來的椅子上坐下。


    順手接過遞過來的茶水。


    然後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崇禎的話,餘進儒在聽著,旁邊的李長庚和跟隨而來的高弘圖也在聽著。


    人性本善,本就是儒家一直在宣揚的一個根本想的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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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連續的舉了兩個例子,都在說明人性本善,為何要說“怕不見得”?


    “人啊,這一輩子,誰也不能在一個人貧窮或者是發跡之前,就判斷出此人是個好人,那不過是他們沒機會,沒得選擇罷了,也隻有發跡之後,有沒有作惡,才能夠判斷出他是不是一個好人。”


    發跡有很多種。


    發財是一種,做官了也是一種。


    總之就是,手中有了權利之後,還會不會與人為善,那才是真的善良。


    不然就是看起來善良的人,缺少了一個作惡的機會。


    “你覺得如何呢?”


    崇禎當時發問,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還從來沒有從這個方向來思考過問題。


    都在爭辯人之初,性本善,還是性本惡。


    皇上卻另辟蹊徑,從人成長之後的所作所為來判斷一個人的善惡。


    至於原本是善是惡,似乎並不是多麽的最重要。


    畢竟那個時候的人還小,就是為惡,又能做出多大的惡事?


    “皇上之言,振聾發聵,臣等受教了。”


    李長庚躬身一禮。


    爭辯了幾千年的善惡,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笑話,若是能夠一眼就判斷出來人的善惡,哪還有律法幹嘛?


    道德的約束,本就是天成的。


    又何必再去宣揚?


    “皇上,草民是個惡人。”


    餘進儒沉默而來半響,忽然說出這麽一句話。


    崇禎判斷不出此人是不是在以退為進,繼續玩弄著人心。


    “惡人?你隻是把自己的所學用錯的方向而已,我記得你是熟讀大明律的,對於自己犯下的過錯,你認為斷獄會叛逆多少年?”


    餘進儒不明白皇上為何說他給用錯的方向。


    然而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就是,皇上還是很認可他的才能的,有了這種覺悟,心中就重新凝聚出來了一股精氣神。


    “至少兩年時間。”


    餘進儒是在往大最高的判刑上麵說了。


    沒有傷人性命,也沒有真的一時糊塗的草菅人命,隻是挑撥了一下幾個村子裏的關係,從而做了漁翁之利。


    所受的錢財,做多就是一千個銀元。


    在往前也就是一千兩銀子,不算多,卻也不少了。


    就這隻是一個鎮長的職務,要是做了知縣,知州,那真的不敢想象。


    好在還有轉圜的餘地,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的錢,根本就不敢拿出來花費,隻能撒謊說是縣裏的補貼,全部用在了修建學校上麵。


    而在大明,貪錢之後,還不敢用的,或許也就隻有他一個了。


    “兩年時間,人的一生有多少的兩年。”


    崇禎一陣唏噓。


    瞧著麵前這人,若不是知道了那些銀元根本就沒有被隨意的揮霍掉,根本就不可能特意的招來看看。


    “既然知道犯法,為何還要貪贓枉法?朕真的很好奇,你們這些人心中的想法,可不可以說出來聽聽?”


    家中一貧如洗的貪財,崇禎想得通,畢竟想要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嗎。


    可家財萬貫的,也在貪財,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一個人一輩子能用多少銀子?


    安穩一點的話,朝廷的俸祿,就已經比絕大多數人都要過得好,為何好藥貪心呢?


    “旁人我是不知道的,不過就我自己來說,隻是為了往上爬的更快而已,各種地方都需要錢來支撐。”


    餘進儒說的錢來支撐,就是大明考核官員的其中一個辦法。


    查看當地的經濟狀況。


    若是提升了的話,那就要加上一筆,升遷的機會就會大上一成。


    “更快的往上爬?”


    崇禎很意外,眼前此人不是貪財,而是貪權,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官迷。


    要知道,他現在已經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來提高工匠的待遇,提高農民和工人的待遇。


    可到了最後,據他了解,所有上學的孩子們,最大的願望,就是學好知識將來好做官。


    似乎他的雖有努力,都在做官這一方麵,顯得軟弱無力。


    “朕,給你一次機會,若是出來了之後,還想著做官的話,可以去京師找內閣首輔,他會給你安排一個好差事,不過那些壞毛病也一定要改掉。”


    崇禎心中的疑惑不凡沒有解開。


    反而更大了。


    他希望的是,能夠通過道院,來提高大明的科技,另外一個訴求就是,能夠讓所有人把目光從做官上麵挪開。


    隻要眼光放長遠了。


    自然就能夠看到更加廣闊的天空。


    可不能忙活了幾十年,到最後,依然是迴到了曾經的那種局麵,那就是這一次變法是從頭到尾的失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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