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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天府的牢獄,從來都沒有空閑過。


    關押的從來都是拿不出錢,就連賣兒賣女都不可得的苦難人。


    而這一短時間,就大不相同了。


    仿佛南京城內的官老爺們,忽然意識到,窮苦人是榨不出銀子的,隻有有錢人才能夠讓自家更富有。


    於是乎,整個大牢裏,就多了許多的有錢人。


    關進牢房的人,隻要是想吃點好東西,身上蓋一床暖和點的被子,那就必須有家人出錢,才能夠擁有。


    不然就是不合“規矩”。


    再後來,已經不滿足從有錢人身上搜刮錢財了,接下來又從做官的人身上開始,隻要是曾經不合群的人。


    現在都已經合群了。


    而還不改變的,也都進了大牢。


    別看官不大,最後抄家抄出來的金銀財寶,可是要比時代經商的人還要多。


    特別是名貴古董之類的東西。


    往日隻是聽說過有這樣的寶物,如今卻已經可以讓權力大的人,拿在手中把玩了。


    於是這樣的人就有了死罪的可能。


    畢竟,誰也兒不想已經到了自己手中的東西,最後因為某些原因給還迴去。


    而且官場上的事情,都是起起伏伏的,隻有一棍子打死了,往後才不會報複在自己的頭上。


    劉波和催討兩人是共同有一間牢房的。


    特殊的身份,讓他們即便是坐牢,也是和大多數人不同。


    他們進入牢房的時候,周圍可都是一些苦哈哈,誰知道,轉眼間就進來的是羅綺者。


    一身的綾羅綢緞上,滿是一些泥土和腳印。


    看樣子是遭受過一些撕打的。


    正當他們驚訝,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之時,很快大牢裏就開始人滿為患了,一個個的隻是摘了帽子,還穿著官服的人,就被關了進來。


    “外麵怕是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本還在忐忑的,覺得自己生命無多的劉波,見到了眼前這一幕,驚訝的差點咬疼了舌頭。


    “廢話,這些可都是商人和官吏,誰這麽大的能耐,幹得出這樣的事情,不會是皇上的大軍,開過來了吧?”


    想來想去,崔濤也隻想到了這麽一個原因。


    南京城中的那些大臣們,可不會自毀長城,斷了支持自己的根基。


    “你們兩人就是劉波和崔濤吧?”


    剛剛關進來的一位官員,盯著他們兩人,觀察了好長時間,才略帶疑問的問道。


    “你認識我們兄弟兩?”


    劉波奇怪的打量了一下,滿身狼狽的這人。


    瞧著年紀已經不小了,卻還保養的,像是四十來歲的模樣,養尊處優慣了,突然來到了大牢之中,渾身都不舒坦。


    就是氣味都不是很好聞。


    顯然剛剛此人憋著氣,最後還是忍不住大口的唿吸了幾下。


    在問話的時候,都是嫌棄的飛快的說完,然後立刻閉嘴。


    似乎隻有這樣,外麵的臭氣熏天,才不會鑽到自己的肺裏麵。


    “外麵的這些人,可都是因為你們兄弟兩,要給皇上選秀,然後被找了個借口,全部抓起來的。”


    “選秀?你是不是進了大牢,老糊塗了?我們兄弟兩,什麽時候想要給皇上選秀的?那不都是宮裏下聖旨才可以的嗎?”


    劉波連忙撇清關係。


    假傳聖旨可是要被定罪的,他們兩人就是膽大包天,也不敢做出這樣的離譜事情。


    大明是沒有了死刑。


    可不代表著沒有了刑罰。


    犯了法的人,勞改時的樣子,他們也遠遠的看到過,別人在休息的時候,勞改犯在幹活,別人領了工錢,出去喝酒吃肉的時候,勞改犯還在幹活。


    似乎除了吃飯,睡覺。


    那就隻剩下幹活了,累死累活的最後,還沒有一點自己的積蓄。


    在他看來,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好在,年限短的,隻要熬一熬就會過去,在走人的時候,官府還是會給兌點微薄的工錢的。


    就是太少了一點罷了。


    做多隻有幹活工錢的十分之一。


    “就是,別看你是官,我們什麽都不是,可隻要進了這個大牢,那就都是囚犯,你可別信口開河的胡說。”


    崔濤也跟著幫腔。


    他們來南京城隻是想要找一個可以送的出去的美人,給皇上送過去,看能不能走點特殊的門路。


    可沒想過給皇上選秀。


    這要是被傳出去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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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老大劉香,怕是都得去牢房裏麵走上一遭。


    事實上,這件事還真被他們給猜中了。


    “不是你們魏國公他們能打著給皇上選秀的旗號,折騰的滿城風雨?”


    這名官員心中暗道:要不是自己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打不過眼前的紮兩人,自己肯定是要打他們一頓,出口惡氣的。


    “切,魏國公給皇上選秀,關我們什麽事,官字兩張口,還不是你們說了算,可憐我們兩兄弟,不過是背黑鍋的而已。”


    莫須有的罪名,又不是隻有現在才有。


    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有人用出來了,而且很是犀利。


    劉波可不認為,就憑他們的一句話,會弄進來這麽多的商人和官吏。


    “要我說,怕是早就有人惦記著你們的家產了,這一次不過是找了一個說得過去的決口罷了,而且你不覺得這種借口很熟悉嗎?”


    崔濤不以為然的說道。


    站在應天府官場上的得利者們而言,這種做法就是正確的,往後還要擴大範圍,隻有南京城怎麽夠?


    杭州,福建。


    等等這些地方也都得動起來。


    可要是一旦做了階下囚,就很想不通了,從得利者,變成了犧牲者,那種落差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起的。


    “熟悉?”


    此人一怔,完全沒有理解崔濤的說法。


    “自然,這不就是你們這些做官的,以前最熟悉用的手段嗎?隻是這一次,被人用在了你們自己的身上而已,難道還不熟悉?”


    隨著崔濤的解釋,此人瞬間就沉默了。


    越想越覺得是這個理。


    “嘿嘿,風水輪流轉啊。”


    劉波也是不懷好意的譏諷的說道。


    在大明的京師,他們覺得是去冒險的,然而謹慎了一路,都沒有遭到任何的影響,除了身份證明的時間隻有一年,給了一點區別對待。


    其他的隻要不犯法,還真就無人問津。


    誰知到了南京城,先是被人威脅,明晃晃的穿著捕快的衣服來打劫。


    再後來三兩句話說的不合適,立刻就被關了起來。


    好大的官威啊。


    劉波在說這一句畫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之前押著他們兄弟兩,進牢房的那名官員。


    當時的嘴臉,可是可惡的很。


    就仿佛他們兄弟兩不配合,是犯了多麽大的,不可饒恕的罪名一般。


    各種威脅的話,可是說了一路。


    就差指著鼻子說,你們很快就要被推到菜市場上砍頭了。


    “呦,這不是李綽李大人嗎?今兒個什麽風,把你老給吹到牢房之中來了?你老頭頂上的官帽呢?怎麽不帶著?看著可是和那些被關進來的囚犯,沒啥兩樣啊。”


    李綽抬頭看去,正好看到了劉波和崔濤,嘴巴動了動,想要說上幾句。


    卻仿佛礙於身份,懶得多說。


    “幾位認識?那好辦,你們就待在一塊算了,其他的牢房現在都擠滿了人,等到下一批有錢的主戶,付了銀子,就可以騰出一個大一點的房間。”


    押送著李綽一名捕快,念叨了幾句,然後不等李綽答話,就推進了劉波他們的牢房之中。


    從最開始見到的富商之家的人,到現在滿牢房的官吏,他們早就習慣了。


    知道這些人,這一次不同以往,進來了就別想著再出去。


    牢房之中,孫傳庭的隊伍,還沒有清理過來,閉塞的消息,讓這裏的人,還不知道外麵的應天府,已經變天了。


    “嘿嘿,正好我們幾人,還有一些體己話要說,辛苦捕快大哥了。”


    崔濤一邊謝著已經轉過身去的捕快。


    一邊揉著自己的雙拳。


    進了南京城,他們就沒有舒坦過一天,好不容易去了淮河之上,誰知道那個地方居然是龍潭虎穴。


    進去了就別想著上岸。


    青樓女子沒有見到,卻見到了一些丫頭片子。


    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咱們都是讀書人,說好不要打臉。”


    李綽在被推進來之後,就是一個趔趄,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想要找上捕快給他換一間牢房。


    哪怕是再擁擠一點也無所謂,反正就是不要這一間。


    可此時那還叫的住人。


    雙手穿過了牢房的木柱子,揮動了幾下,最後徒勞無功的收手,轉過身來對著崔濤他們,麵色蒼白,眼神懼怕的說道。


    然而,等到崔濤揮拳上來的時候,卻是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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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算了,你那也不要打。”


    可牢房之中,隻有這麽大一點地方,他就是跑的再快,又能跑到什麽地方去?


    劉波和崔濤兩人,兩頭堵截。


    那還堵不住人?


    一頓老拳下去,李綽瞬間就擺爛的躺在了地上,雙手抱著腦袋,縮著身體,任憑踢打個夠。


    曾經他得勢的時候,是怎麽對待別人的。


    此刻別人怎麽對待他,似乎也沒有任何的一點毛病。


    旁邊的另外一名關押著的官員,頭皮發麻的躲在了角落裏,根本就不敢抬頭看上一眼。


    心中還暗自嘀咕著:這些刁民,這些刁民。


    卻沒有想過,他此時此刻,和那些他口中的刁民,幾乎沒啥兩樣。


    沒了一身的官皮。


    也不過是一個穿的還不錯的糟老頭,若是此刻這間牢房之中,也有著他的仇人的話,下場和躺在地上的李綽,狀況都差不多。


    拳打腳踢,正打的起勁的時候,忽然整個牢房之中一靜。


    “怎麽了?怎麽了?”


    熱鬧的點,最怕的就是忽然靜下來。


    那種恐怖的場景,劉波和崔濤也都經曆過,看而每一次都恨不得在旁人眼中立刻消失不見。


    “是皇上的火槍兵。”


    崔濤收手後,乖乖地,若無其事的站在了一旁,順手還拉了劉波一把,然後才低聲說道。


    兩名火槍兵,押送著剛剛出去的那些捕快。


    很短的時間之前,這些捕快還趾高氣揚的是人上人,隨意的關押著各路神仙。


    然後就等著收錢,收到手抽筋。


    可下一刻,自己也就成了階下囚,看樣子這一次是連送錢的人都不會有了。


    因為,此時劉波親眼看到,其中的一名捕快,從懷裏掏出了一錠黃燦燦的金元寶,瞬間就被火槍兵抽出了腿上幫著的軍刺,給打落在了地上。


    同時口中還說著:“公然受賄,罪加一等,你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沒有送進牢房之中,隻是把守在了牢房的唯一出口處。


    被打疼了手的捕快,訕訕一笑,彎著腰客氣的一言不發退了迴去。


    不大一會,隻聽到外麵人聲井沸。


    “你們這些當兵的,可都看好了,我們可都是功臣的後代,若都把我們關了起來,往後看誰還敢給發明賣命。”


    “一群王八蛋,我可記得你了,別讓我出去,不然有你好看。”


    “混賬東西,大明已經是這麽對待有功之臣了嗎?我們可都是剿匪有功的。”


    “要錢就明說,用不著把人全部都關起來,吃相也太難看了一點。”


    ······


    叫罵聲此起彼伏,然而很快就聽到了一陣嘴巴挨竹板的聲音,緊接著再次發出的聲音就是“嗚嗚嗚”。


    在牢房裏麵的人,還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的時候。


    就看到出口處,被押送進來了一群人。


    “魏國公徐允爵,保國公張國弼,隆平侯張拱日,臨淮侯李祖述,懷寧侯孫維城,靈壁侯湯國祚,安遠侯柳祚昌,永昌侯徐宏爵,定遠侯鄧文囿,項城伯常應俊,大興伯鄒存義,寧晉伯劉允極,南和伯方一元,東寧伯焦夢熊,安城伯張國才,洛中伯黃九鼎,成安伯郭祚永,駙馬齊讚元,大學士王鐸,尚書錢謙益,侍郎硃之臣、梁雲構,嘶~~齊活了,這些人居然全部被抓了進來。”


    劉波眼睛都看直了。


    這些人他都認識,在秦淮河上還都親自介紹過,為的就是讓他好好的給皇上選出最好的美人。


    劉波的喃喃自語。


    讓旁邊的崔濤聽得也是目瞪口呆。


    後麵還有一大群不認識的人,怕是整個南京城中,有頭有臉全部都被關押了起來。


    “天變了,天真的變了。”


    崔濤震驚的說道。


    他實在找不到更好的措辭,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天變了和咱們兩人有什麽關係?不管是誰治理南京城,咱們都別想著有好日子過。”


    隻要想到,他們得罪的是皇上。


    雖然出發點是好的,可架不住有些混蛋像是拿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胡亂的編排。


    或許就是胡說,也不一定有事。


    可打著旗號,鬧得南京城滿城風雨的,那麽問題可就大了。


    劉波的反問,讓崔濤無語凝噎。


    大赦天下是不可能的。


    無罪釋放,似乎也隻是奢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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