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韓家父子已起反心,景舒珩隻身前往,兵變之際,必然不會留他一命!


    與其說,景舒珩是赴邊掌兵,實則跟送死沒什麽分別。


    也正是因為知曉這一點,文楚嫣才如此氣惱。


    可如今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想清楚了這點,文楚嫣從上首的椅子上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從前廳出來,文楚嫣先去了瑤淺的住處。


    自韓冬迴了北疆之後,瑤淺便老實的,待在自己的院子,整日閉門不出,鮮少見人。


    如今山雨欲來,一旦韓家父子反了,留在京中的韓家人,必然被視為反賊家眷。


    到那個時候,再想保全自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當初,她既答應了瑤淺,給她選擇的機會,自熱得說話算數。


    不過,瑤淺顯然沒想到,文楚嫣會在這個時候,突然來訪,連忙讓丫鬟侍女斟茶。


    文楚嫣坐下之後,並未多言,從春桃那兒接過一遝銀票,放在桌上。


    她鳳眼微抬,睨著瑤淺,並未特意向她解釋,如今京中和北疆,是什麽樣的局勢,韓家又麵臨著什麽樣的抉擇,隻開口道:“如今你有兩個選擇。”


    “要麽,隱姓埋名,拿錢走人,從此以後,你是誰都不重要,但絕不會,再是將軍妾室。”


    “要麽,留下,繼續當韓冬的貴妾。”


    瑤淺聞言,微微一愣後,迴過神來,下意識用力咬著嘴唇,手指無意識的緊緊絞在一起。


    顯然,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選。


    文楚嫣並不催促。她雖不願為難瑤淺,但也沒慈悲心腸到,恨不得給瑤淺當親娘一樣的程度,逐一向其解釋,每個選擇的利與弊。


    而是將選擇權交給她自己,是生是死,看她的貪心程度。


    半晌,瑤淺終於做出決定。


    她緩緩伸出手,一把按住了桌上那一遝銀票。


    文楚嫣淡漠的對上她的視線,瑤淺的臉有些紅,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激動的原因。


    沒等文楚嫣開口,瑤淺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重重給她磕了三個頭後,拿起銀票,就揣進了懷裏。


    見她已經做好了選擇,文楚嫣起身,聲音平靜:“護衛已經幫你找好了,既然要走,那就盡快走。”


    說完,文楚嫣沒再看,依舊跪在地上的瑤淺,抬腳走了出去。


    瑤淺的院子華麗不足,但清雅有餘,被她布置的很好,可見是真的用了心的。


    但很可惜,這裏注定不能成為她的家。


    從瑤淺那兒出來後,文楚嫣還沒迴到自己的院子,就有嬤嬤上前稟報。


    “夫人,前院的封氏,不肯吃東西!非要見您。”


    聞言,文楚嫣皺了皺眉,“她想幹什麽?”


    嬤嬤恭敬道:“老奴也不知道,她隻一個勁兒的嚷嚷著,與其活成這樣,不如死了算了。”


    聽到這話,文楚嫣直接冷笑出聲。


    “既然她不肯吃,便不要喂了。她想死,成全她。”


    見文楚嫣都這麽說了,原本,還有些許忐忑的嬤嬤,頓時放下心來,連聲答應:“是,夫人,老奴知道了。”


    越過嬤嬤,文楚嫣繼續往前走,她眼神淡漠,心中不知在想什麽,看起來,好像真的不關心,封芸芸的死活一樣,但其實不然,因為文楚嫣知道,憑封芸芸的脾性,她定然是不願,就這麽窩囊的死。


    現在的嘴硬,不過是知曉,已經沒有翻身之力後的,故意折騰罷了。


    迴到自己的院子,文楚嫣來到書桌前,想了想,拿起狼毫筆,垂眸在宣紙上,寫下一封信箋。


    景舒珩這邊兒,在接到聖旨後,便收拾了行囊,直接朝北疆而去。


    不過千裏之遙,路程遙遠,就算是疾馳,最快也要半個月。


    他這邊兒還未趕到,韓誌義那邊兒,就已經先收到了京中的消息。


    先是餘慎屠殺百姓,被活著的珩王,將消息捅到了皇上的麵前,如今朝廷,雖還未對餘慎下罪,可一旦確定,他真的這麽做了,那蓄意挑起兩國之爭的死罪,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


    不等韓誌義關於這件事,想出對策時,又是一道加急密報傳來。


    這封密報,正是景舒珩領旨,前來北疆禦敵之事!


    韓誌義從親兵手中,接過密信的時候,恰好在韓冬的帳中。


    當初韓冬本就沉屙不少,又被白音提布勘破弱點,加以痛擊,給他造成了,危及性命的重傷。


    不過好在,如今也都熬過去了,在陳老頭的精心救治下,恢複的很是不錯。


    如今這會兒,已經能靠著床頭,坐起來了。


    見韓誌義臉色難看至極,臉上的怒火壓都壓不住,韓冬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預感,輕聲詢問:“爹,發生了何事?”


    韓誌義倒也沒有避著他,將密信遞給他,同時聲音輕緩,似在喃喃:“我們父子,才剛剛勢弱三分,皇上就忙不迭的送他兒子來分權了。”


    他說話的功夫,韓冬已經一目十行的,將其全部看完。


    待看完之後,臉色氣的青白,咬牙切齒想要發火,卻扯到了胸口的斷骨,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韓誌義他如此,皺了皺眉,沉聲囑咐:“當心你自己的傷。”


    韓冬來不及迴應韓誌義的話,一邊抽著冷氣,一邊強忍痛楚,咬牙憤恨道:“爹!皇帝這是容不下我們韓家了!”


    韓誌義並未跟他說起,自己早就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並且,已經早早做了打算。


    可他打算的再早,也萬萬沒想到,皇帝動手竟然這麽快!


    見韓誌義不答,韓冬的臉上壓不住的焦急:“這可如何是好啊爹?難道真的束手就擒,等景舒珩,來奪我們家的兵權嗎?”


    韓誌義安撫似的,壓了壓手,聲音雖低,卻無法忽略其中的堅毅:“北疆這三十萬兵權,是我韓家祖宗先輩,打下的基業!我絕不會允許,斷在我的手裏!”


    說著,他混沌的眼眸,閃過一道狠厲的精光,“既然珩王是來北疆戍邊的,那他若是來不了!自然也就無法抵擋庸軍了。”


    聽韓誌義這麽說,韓冬眼睛一亮,壓低了聲音,“爹的意思是,讓景舒珩死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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