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楚嫣瞥了一眼她嘴角留下的血,眉眼冷漠,擺手示意來人將她拖出去。


    兩個小廝快速上前,架著封芸芸正要把她弄出去,誰曾想,封芸芸竟掙紮著,想要留下來。


    見狀,文楚嫣眼底閃過嘲諷之色,既然她想留下當出氣包,那就如她所願。


    小廝聽從吩咐,退了下去。


    沒理會依舊嗚嗚哭著,一臉淒苦哀怨,試圖勾起韓冬愧疚憐愛之心的封芸芸。


    文楚嫣上前,從丫鬟手中接過一杯溫茶,遞到韓冬跟前,柔聲安撫道:“將軍因何發這麽大的火?”


    韓冬臉色陰沉,難看至極,卻無法言明心頭的鬱悶憋屈,深唿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一口將茶引盡。


    下一刻,抄起茶杯,用力朝封芸芸身上砸了過去。


    悶響一聲,茶杯落在地上碎成幾片。而封芸芸這下,不止嘴角有血,連額頭,都開始流血。


    鮮紅的血液蜿蜒而下,更襯的她那張臉愈發慘白。


    封芸芸不知是被韓冬砸懵了,還是被韓冬這個行為傷透了心,雙眼大睜,不敢置信的看著韓冬。


    直到血跡糊住她的眼,她才終於迴過神似的,聲音淒厲,尖銳刺耳:“韓大哥!我錯做了什麽?你為何要這樣對我啊!”


    韓冬滿臉厭惡,理都沒理封芸芸,提高聲音怒道:“來人!把她給我關進柴房!不許給吃的,也不許給喝的!”


    這次,沒等封芸芸再心碎質問,下人急忙將封芸芸拉了出去。


    聽著逐漸變弱的不甘痛哭,文楚嫣壓下眼底的冷漠,再次歎了口氣,輕聲勸道:“氣大傷身,封氏做了什麽,讓將軍生這麽大的氣?”


    說著,頓了頓,故意道:“她畢竟與將軍多年情分,念在往日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韓冬不耐煩的打斷:“我就是太給她臉,太念著以前的情分了!才讓她敢如此蹬鼻子上臉!”


    文楚嫣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說到現在,韓冬也沒說出封芸芸是犯了什麽錯。可見他此舉,確實隻是把封芸芸,當成了出氣包而已。


    用帕子試了試嘴角,文楚嫣垂下眼眸,撫了撫愈發明顯的肚子。


    韓冬餘光瞧見這一幕,臉色愈發難看,連眼底,都浮現了明顯的惡意。


    他深唿一口氣,直接道:“對了,有件事我得跟你說一聲,你做好心理準備。”


    文楚嫣猜到他想說什麽,眨了眨眼睛,故作茫然的問道:“什麽事?”


    “小舅死了。”短短四個字,韓冬說的毫不猶豫,甚至還怕文楚嫣沒能第一時間理解,特意解釋道:“庸國劫餉,小舅死在了北疆。”


    聽到這話,文楚嫣如他所願的怔愣在原地,雙眼不自覺的瞪大,驚詫的看著韓冬,滿臉的不可置信。


    “將軍是說...我小弟,死了?”


    “是。”韓冬深唿一口氣,臉上做出悲痛的神色,“我剛才就是接到這個消息,才一時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說著,韓冬開始把鍋甩到文思聰身上。


    文楚嫣臉色逐漸開始發白,如同呆滯了一樣久久無法迴神。


    見她除此之外,竟沒有其他反應,韓冬的眉頭下意識皺了皺,聲音歉疚的繼續道:“這事是我的錯,當初我就該聽你的,讓嶽丈為小舅安排個清閑的差事。”


    說著,上前握住文楚嫣微涼的手,“他是你唯一的弟弟,如今卻......是我有愧於你。”


    文楚嫣像是終於迴過神來,潸然淚下,跌坐在椅子上,悲痛欲絕:“小弟啊!”


    她哭的梨花帶雨,白皙的臉上,顆顆淚珠,如同潤玉一般,直叫人心生憐愛。


    但當韓冬的視線觸及她的小腹後,原本那點兒微弱的憐愛,直接就消散無蹤。


    “如今消息還沒傳迴京,但用不了太久,嶽丈就會知道了。”說著,韓冬重重歎了口氣,“這可如何是好啊?”


    文楚嫣閉了閉眼,眼淚蜿蜒而下,她用力推開韓冬,跌跌撞撞的往外衝,聲音倉皇又悲傷:“我父母隻他一個兒子,如今讓我如何麵對父母啊!”


    好在春桃眼疾手快,匆忙追上,將她扶住,不至於因腳步不穩而摔倒。


    韓冬暗含陰冷的眼神看了一眼春桃,倒是沒追上去。


    文楚嫣逃也似的出了院子,迴了自己的院子之後,臉上的淚水和悲痛的表情瞬間收了起來。


    漫不經心的擦掉臉頰上的眼淚,結果春桃遞來的溫茶,潤了潤嗓子時候,春桃換來個小丫鬟,讓她去把苗江請來。


    韓冬說的那番話,不過就是故意刺激文楚嫣。


    文楚嫣自然也樂意陪他演一演。


    果不其然,沒多大會兒功夫,文楚嫣動了胎氣的消息便在府上傳開了。


    好在府醫來的及時,沒出什麽大事兒。


    但文楚嫣馬上就要臨盆,突然出了這事兒,自是不敢隨意出門,隻能好好在家待產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韓冬,雖然有些沒達到預期,但也知已經算是不錯。


    他確實故意刺激文楚嫣,給她添堵。但那個孩子,他還是有用的,不能真因為這點兒小事就沒了。


    所以敷衍的安撫了幾句,讓文楚嫣好好好修養之後,韓冬便不再關注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本該臥床不起的文楚嫣,正坐在貴妃榻上,一隻手把玩著手上的暖玉,一邊聽著盛廣恭敬的稟報。


    “夫人,軍餉已順利抵達北疆。”盛廣知道文楚嫣最關心的是什麽,進來之後,直接先給出了這個答案。


    雖然已經從韓冬的反應中猜到了結果,但直到親耳聽到,文楚嫣才結結實實鬆了一口氣。


    “在一眾守衛的嚴密保護下,來劫餉銀的那些人不僅沒有得手,還被抓住了幾個活口。隻不過都是死士,嘴巴不好撬開。”


    說到這兒,盛廣頓了頓,保證道:“不過您放心,下麵兒人有的是手段,一定會讓他們吐出該吐的東西!”


    聽到這話,文楚嫣深深唿了一口氣,目光微微偏移,看著外麵的已經開始顯露的春光,聲音幽幽:“不,隻這幾個人,遠遠不夠。”


    盛廣深深低頭,不敢輕易應答,繼續道:“如今軍餉在特使的監督下,已經開始向兵將發放。”


    文楚嫣點點頭,“有了這批軍餉,北疆的戰士們便能熬過新的一年。”說著,她轉而問道:“文思聰呢?真的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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