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還算好的,小道童接下來遭受到了更大的衝擊。


    他看見弘一天師三步兩迴頭,戀戀不舍的望著青禾郡主。


    小道童不由得看傻了眼,他印象中的弘一天師法術高強、孤高自傲、平時連多跟他講句話都是一副隻恐泄露天機的模樣,怎麽如今——


    就像跟這青禾郡主好上了一般。


    真是奇怪。


    齊醒會有這麽大的反應,甚至反應大到連天師身份都差點沒維持住這件事,裴青禾也是真沒想到。


    她以為齊醒頂多也就是跟她關係慢慢變近。


    “說說吧。”


    人還沒走遠,她身後便傳來蕭檀及的聲音,“郡主在和弘一天師打什麽啞謎?”


    裴青禾認命般閉了閉眼,她扯出一抹溫柔的笑容,迴頭看著蕭檀及,無辜地說道:“我之前無意中得到一個孤本,書上記載了一個古老的種族以及他們種族的文化,方才聽到弘一天師一哼出那首歌遙,我忽然想到了自己在書中看到過的樂譜,一時覺得新鮮,便哼唱了出來。”


    裴青禾睜著眼睛說瞎話,蕭檀及也不知信了沒有。


    “郡主這麽一說,蕭某也來了興趣,不知那本書如今在哪?蕭某可否借來一閱?”


    “書自然是在公主府。”


    裴青禾早就想好了措辭,她十分為難的蹙起眉,“可惜如今迴不去,沒辦法借給兄長。”


    蕭檀及靜靜地看著她,不語。


    裴青禾知道這件事算是糊弄過去了,心情放鬆下來,對他揚唇一笑,“兄長,青禾陪您去看房間?”


    蕭檀及盯著她瞧了一會,那雙寒眸淩厲異常,似乎可以洞察人心。


    裴青禾被他看到有些怵,但她心裏頭明白,他再怎麽猜都不可能猜出真相來。


    想到此,她便也沒那麽緊張了。


    -


    裴青禾摸不清她那皇帝舅舅詔蕭檀及入宮是為何,但宮裏給他安排的住處還算說得過去。


    裴青禾親自查看一番,確認沒什麽端倪後,才放心離開了奉天殿。


    眼看著她與蕭檀及的關係有那麽一點點緩和,她可不想蕭檀及因為入趟宮而招來某些沒腦子的人用出一些不幹淨的手段來陷害他。


    最後連累她也被蕭檀及記恨上。


    -


    待裴青禾拖著疲憊的身軀迴到玉蓬殿,外頭的天色已經昏暗下去。


    宮裏頭撥了不少宮女來侍候她。


    她迴來的時候,宮女已備好了晚膳與熱水,隻等裴青禾選。


    裴青禾午膳吃撐了,現下還不餓。


    她原想讓人將晚膳撤下去,後想到蕭檀及興許還未用膳,便讓人將晚膳給蕭檀及送了過去。


    她則沐浴更衣,早早地歇在了寢殿。


    裴青禾信不過宮裏頭的人,熄燈之前將宮女都支了出去,不讓她們守夜。


    滅掉燭火之前,她發現窗戶沒關,正想走過去,聽到窗戶後頭傳來了一聲貓叫。


    玉蓬殿哪來的貓?


    而且這貓的叫聲怎麽聽著有點奇怪?


    裴青禾沒多想,繼續朝窗邊走,就在她剛走到窗邊正準備關窗時,一張黑乎乎的大臉乍然出現在她眼前——


    緊接著一雙屬於成年男性的手在她失聲尖叫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大妹子!是我!”


    齊醒臉上戴著他自創的恐怖分子專用麵罩,對裴青禾說:“別出聲!是我!你堅韌如鐵的夥伴!”


    裴青禾勉強認出了他是誰,但嘴還被他捂著,說不了話,隻得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齊醒這才鬆開了手,同時,他摘去了麵罩,一張俊逸的臉清晰暴露在裴青禾麵前。


    他躡手躡腳的從窗口爬進來。


    裴青禾下意識低頭瞧了眼自己身上的輕紗,麵色閃過一絲不自然,稍稍裹緊了外衣。


    齊醒有的時候也挺心細的,他站穩後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怎麽,你冷啊?”


    “……”


    三伏天,她不覺得悶熱就不錯了,怎麽可能會冷。


    “那我把窗戶關上。”齊醒說。


    裴青禾也沒阻止他,隻是對他使了個眼色,告訴他門外有宮女守著,讓他聲音小些。


    齊醒衝她比了個ok的手勢,接著笑嘻嘻的伸出手來,自我介紹道:“齊醒!”


    她輕輕握上去,“裴青禾。”


    “家人啊!”


    齊醒感歎一聲,接著衝她張開懷抱。


    裴青禾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他抱住,他拍了拍她的後背,“同誌!終於讓我等到你了!”


    到底不是真正來自未來的人,裴青禾多少有些不自在。


    齊醒後麵鬆開她,啞著嗓音問:“有水沒?”


    大熱天戴個麵罩,他沒還被古人弄死,就要先被自己熱死了。


    裴青禾點頭道:“有。”


    她帶他在案邊的蒲團上坐下,桌案上有壺水,齊醒看見了,二話不說捧起來咕咚咕咚一通灌。


    裴青禾在一邊看著,擔心他被嗆到。


    良久,齊醒放下水壺,拿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俊逸的麵容舒展開來,笑問她:“小妹妹,你來多久了?”


    裴青禾端正坐著,想了想,迴答道:“十五年。”


    齊醒嘶了一聲,手臂往後撐地,翹起二郎腿,吊兒郎當的道出:“胎穿呀?”


    裴青禾打量了眼他的動作,若有所思的點頭,“嗯。”


    胎穿這個詞,還是上輩子那個人告訴她的。


    齊醒:“怎麽死的?”


    裴青禾學著他的動作,將一隻腿翹到另一隻腿上,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俺是農村的,俺媽叫田淑芬,俺爸叫李建國,俺家裏養了三頭豬,五隻羊。俺有四個姐姐,一個弟弟,俺是去上學的路上被一輛逆行的拖拉機給撞進了黢黑的小河溝裏頭。俺長得黑,沒人找的到俺,俺就被那溝裏頭的臭水給熏死了——”


    她說完,齊醒人傻了。


    “慘!”他歎道,“太慘了!”


    緊跟著開始擦眼淚。


    裴青禾都以為他要信了。


    結果這人下一刻給她表演了個一秒變臉,“咱就說妹子你這麽逗我玩有意思嗎?”


    這種身世,隻有得了十年腦血栓的人才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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