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棠吃吃地笑,小聲跟他道:「誰說那宅院裏沒好東西了!跟你說,北街院子的西廂的地裏還有一個錢箱子呢!我當時追你去西北時,又怕我半路有意外,跟你走散了,你從軍迴來後沒有錢買米吃,便特意留了個錢箱子,還在屋頭的柱子上留了首藏頭詩給你呢。以後王爺你若是有馬高鐙短的時候,手裏缺了錢,可以去那挖錢花……」


    崔行舟覺得這不像是賢妻祝願夫君高升的話,少不得摁住嘴皮的嬌妻再好好整治一番,一時間寢室裏嬉笑聲不斷傳出。


    王爺與王妃和好如初,院子裏的丫鬟侍女都長舒了一口氣。


    既然已經鬆口要給眠棠將她仰山的嘍們收迴,崔行舟自然不會食言。第二天就派人去尋那些被送走的嘍了。


    可是當初送去時痛快,這麽要找迴來時,卻發現那些人都不在了,一時間派出去的侍衛都兩手空空地迴來了。


    崔行舟這幾日公務甚忙。沒想到那些匪蛋子居然還給他找事情!這找不迴,豈不是會讓眠棠誤會了他已經將人殺了斬草除根?


    於是淮陽王冷臉將侍衛們申斥了一通,讓他們多派些人手細細查訪,務必將那些個「忠義兩全」湊齊找到。


    原以為眠棠等不到人,會再鬧他,可是眠棠隻聽他麵色凝重地講完,便低垂下頭不說話。


    崔行舟顧不得小熠兒在他肩頭噴了一口奶,隻輕輕拍著綿軟小嬰兒的後背,然後凝重道:「你不信我?」


    眠棠這才迴過神兒來道:「不是,我是在想他們應該……迴仰山了吧。」


    崔行舟挑了挑眉,不明白眠棠為何會這般猜測。


    柳眠棠一本正經道:「你手下的那幫子人像匪一般,將人攆走竟然不讓人帶足了金銀細軟。他們如今也是拖家帶口的,手裏沒錢,進城找我又被你們哄攆了,自然是要尋些盤纏度日……我以前聽他們提過,他們離開仰山前曾經在山上藏了一筆。現在大約是要去那起銀子花銷的。」


    以前柳眠棠說這忠義四兄弟是她帶出來的時,淮陽王還有些不信,現在一看,這到處挖洞藏銀子的本事的確是一脈相承的。


    不過柳眠棠既然說出了方向,那麽崔行舟便可派人去尋了。


    以前他是巴不得幾個龜兒子有些個什麽意外,再不會來。


    可是現在,淮陽王處理公務之餘,又擔心這幾兄弟不愛惜自己的身子,若是在外漂泊出了什麽意外,他孩子的娘可又要肝腸寸斷地迴奶,到時候餓著的可是他自己的親兒子!


    眠棠出了月子,總算可以略略鬆泛下,偶爾陪著太妃和姐姐崔芙一起出去交際了。


    自從扳倒了綏王之後,淮陽王府的門前可以說是門庭若市,太妃和崔芙知己貼心的的友人也驟然增多了許多。


    不過柳眠棠這幾日在府宅裏安排了幾場堂會,個個都是當家的主母不賢,誤交了心懷不軌之人,害得滿門抄斬的戲碼。


    楚太妃看得脖頸子發涼,直問眠棠可是給戲班子的紅包不夠豐厚,為何總演這些家破人亡的折子戲?


    一旁的崔芙倒是看得明白,笑著跟母親道:「母親,這是你兒媳在指點著你,身在京城,跟府外的那些人最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別像在眞州時那般,說話不謹慎。行舟如今在朝堂上政敵甚多,你無心的一句話,可能就換了滿府樹倒猢猻散。」


    楚太妃拿眼瞪正嗑瓜子的柳眠棠:「你當我是鄉間的農婦,這般沒見識?我當年在京城裏跟你公公在京城交際時,你還是個吃奶的娃娃呢!」


    眠棠笑著抓了一把羊奶酪子炒香的瓜子,遞給了楚太妃道:「你別聽姐姐亂講,不過是因為這幾場戲是新排出來的,圖著看個新鮮罷了。母親既然不愛看,換些喜慶的就是了,一會便讓他們換個那個什麽牆頭馬上,這才子佳人私約起來,才好看呢……」


    聽了這話,崔芙又不禁深看一眼眠棠,疑心著這戲是在影射著自己。


    最近李大人總是約她遊船逛湖。可惜李大人雖然才學出眾,從政之時也是深思謹慮。但在男女相處之道上略微欠妥。


    這天氣才剛剛泛暖,湖麵的冰雪也才剛剛消融,立在船上,就算多加了幾個炭盆子也是四麵透風。


    她應約去了一次,仿佛上天警示她這段姻緣不妥一般,迴府後就著了風寒,病了七日有餘。


    其實李大人的這場私約,眠棠是後來在崔芙的嘴裏聽聞的。


    她也在詫異李大人竟會安排如此拙劣的私約。


    那京城各處院子裏還在綻放的梅花不美嗎?去京郊幾家私廚菜館吃吃齋不香嗎?這麽多去處空落著,偏偏去湖上喝著料峭的北風,吹病了佳人,實在是讓人扼腕!


    不過她跟崔行舟略說起這事市,王爺卻微微挑眉道:「遊船不妥?光才兄問起我時,是我告訴他家姐喜歡遊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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