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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你眼裏是不是永遠都比不起你的東雪……”


    霍柔嘉哭著笑了,珠子似的眼淚滾滾落下,怒吼了一聲。


    “對,在我心裏,東雪永遠是不可替代的。”


    駱賓的話也足夠狠。


    就是時卿聽了,麵色也變了變,可她不是因為父親對母親情深而動容,而是感慨人性之複雜。


    既然不可替代,卻還要娶,這是怎樣的心態?這樣一個父親,真的是讓人難以理解。


    “所以,我這二十年活成了一個笑容。”


    霍柔嘉感覺自己被狠狠抽了幾個耳光,大哭,精致的妝容被淚水糊光了,好看的五官被徹底扭曲了。


    這一刻,時卿深深地覺得:這個所謂的女強人,實在可悲。


    “你最可悲的不是活成了一個笑容,而是你殺人不用自己動手,你用最卑微的手段,拆散了一個溫暖的小家。


    “霍柔嘉,你的愛太自私了,你毀掉的不光是自己的一輩子,更是別人一生一世。你怎麽能這麽的心狠手辣……”


    沒有同情,她用無比誅心的話,無情地撕裂著霍柔嘉的心,深深地刺激著她。


    “我心狠手辣?誰讓他的眼裏隻有東雪?無視我的付出。我那麽那麽喜歡他,可他呢,一直看不見我。


    “我從小失了雙親,我是那麽的卑微膽小,身子又弱,為了他,我什麽樣的苦都能吃,結果呢?你的眼裏有過我嗎?不光和東雪雙宿雙棲,還四處秀恩愛,這就是你們刺激我的下場。


    “沒錯,是我把你媽搞死了,我還睡了你爸,生了個女兒,怎麽樣,開不開心?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霍柔嘉被氣壞了,腦子一熱全都承認了。


    此刻,她唯一想做的事是,反過去狠狠地刺痛男人的心,報複他,不珍視自己,不愛惜自己。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發泄內心那無法排解的痛苦。


    啪。


    駱賓走過去狠狠就打下了一記耳光,眼底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兇光,並直接就掐住霍柔嘉的脖子,狠狠地就扣在了牆上:


    “你這毒婦,你這毒婦,這世上怎麽會有你這種心思惡毒的女人?”


    手勁很大。


    大到足可以把這個柔弱的女人活活給掐死。


    駱千千嚇到了,她從來沒見如此兇狠的父親過,忙撲上去救母親:“爸,您不能傷害媽媽……爸,您鬆手,您快鬆手……”


    可他就是不肯鬆開。


    時卿也嚇到了,忙上去勸:“爸,你現在掐死她也沒用,媽死了迴不來了,死了倒是讓她解脫了,您鬆開手,快鬆開,法律會審判她的……”


    就像魔怔一般的駱賓,迴過了神,長吸氣,鬆了手,而霍柔嘉也大口吸了一口空氣,眼底流露出驚恐。


    這個男人狠起來真的是什麽都得做出來——他們不管怎麽樣也是夫妻,可他竟說動手就動手,太可怕了……


    駱千千忙把母親拉到邊上,心疼地看著母親,緊張地直問:“媽,你還好嗎?”


    盛梅因為喉間的疼痛感,而咳了好幾下,一時之間迴不過神來。


    “是你去自首,還是我讓他們進來把你送進警局……”時卿在邊上平靜地逼迫著,不給他們任何緩和的時間。


    駱千千急了,怒了:“時卿,你夠了……”


    霍柔嘉很昏沉,心頭被一種難言的絕望吞噬著,眼淚汩汩直淌,這種日子,她活夠了,太沒意思了……真的是太沒意思了。


    於是她抹了一把淚,衝向陽台,推開了移門。


    在時卿意識到這個女人要做什麽時,她已低低慘笑出聲,聲音裏透著一種破罐子破碎的決絕:


    “我才不要自首,才不會給你們作賤我的機會。我的人生我作主,我的命我作主。你們誰都別想擺布我。


    “駱賓,我為了嫁給你,已經受了太多的罪。可事到最後,你依舊棄我如敝履。沒錯,是我害死了東雪。現在我就把命還給她。”


    說完,她就翻過欄杆,衝駱賓絕豔一笑:“隻願下輩子,我再也不要遇見你。”


    沒有一絲猶豫,她直接就鬆開了手。


    “不要……”


    駱千千驚恐地撲上去,卻什麽也抓不住,母親就這樣在她麵前掉了下去。


    駱賓也搶,可沒有搶住。


    樓下是一個花園,可能明天誰家要辦喜酒,所以搭了一個漂亮的花海,婚禮公司又怕今夜會下雨,就用遮雨棚架起了一個巨大的棚子,以確保這花海不被可能會降下的雨水給給損壞了。


    這一刻,駱賓往下望,看不分明,隻覺得那棚子底下好像還有工作人員在忙碌。


    下一刻,他便聽到了人砸到遮雨棚,把遮雨棚砸壞的聲音。


    砰。


    很響很響。


    時卿麵色慘白,她做夢也沒想到啊,這個人寧願死,也不要麵對法律的治裁?


    這裏是十六樓,跳下去必死無疑。


    一條鮮活的小命,就這樣沒有了。


    “啊……”


    駱千千呆了一下後,發出一記驚人的尖叫聲,繼而轉身狂奔而去。


    駱賓的身子也在哆嗦,跟著跑了。


    時卿緊隨其後。


    三個人跑出休息間,穿過熱鬧的生日宴,在所有來賓的側目當中,如箭一般從他們身邊掠過……


    陸雋辰追了過去,感覺出大事了,幸好……


    但是他不確定會不會有用……


    *


    時卿以為,跑到樓下,她會看到一具已浸染在血泊當中的屍首,她的仇人,就這樣死在了她的生日宴上。


    但是,沒有。


    陽台對下來的空地上,是個小花園,剛剛才搭成的遮雨棚被砸得歪成一團,而遮雨棚下,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兩個鼓鼓的氣墊……


    有幾個警員圍在一起,在另一片空地上正低低說著話,而他們麵前躺著的正是剛剛跳下來的霍柔嘉。


    是他們把這個從天而降的女人從事故現場給抬了出來。


    駱千千撲上去,驚喜地發現母親沒死,但因為高空墜落,她摔得已經動彈不得。


    “媽……你沒事吧,媽……”


    她驚喜交加地叫著。


    邊上有警員立刻應道:“別動她,這麽高落下來,身上肯定有地方受傷了,必須馬上送去治療……”


    “好好好,我不動,我不動……”駱千千守在邊上,想哭又想笑。


    想哭是母親怎落得這樣一個田地,想笑是因為母親命運還是不錯的,這樣還能沒事……真的是老天保佑啊……


    駱賓在邊上看著,神情卻是漠然的,不知要喜其保住了命,還是恨其蒙騙了自己這麽多年。


    那份感情,無法言表。


    時卿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心頭暗暗鬆下一口氣,身後有人跑了過來,她轉頭一看是陸雋辰。


    而不遠處,東峰跑了過來,“先生,您怎麽能算準這駱夫人會跳樓,讓我們事先準備好這裏的氣墊的……這預判,真是神了。”


    原來這氣墊竟是他讓準備的。


    “你知道我要做什麽?”


    她詫異,詢問的語聲有點古怪。


    “總統先生和我說了,你要演一出戲,要把真兇逼出來。我來之前了解了一下生日宴會廳的位置,又親自觀察了一下這四周。所以事先做了安排,以防萬一。”


    這種防範於未然的本事,還真是厲害。


    “依我對霍柔嘉的了解。這個人好麵子,如果被戳穿了真相,再被駱院長一刺激,很有可能會走絕路……


    “所以,她招認了是不是?”


    否則不會跳樓的。


    “嗯。”


    她點下了頭,心頭很難過。


    那天,她在文靜(瑞姨)的遺書裏看到了真兇的名字:霍柔嘉,驚得坐立難安,然後,她又見了一趟總統,根據文靜遺書中提到的幫兇鄧子彬,讓秦漫確認一下這個男人是不是那日綁架她的人。


    秦漫看了鄧子彬的相關資料,肯定這人就是那個人。於是總統先生就悄悄把這個人給拿下了。


    其實,總統先生並沒有從這個人嘴裏得到很有用的東西,在這種情況下,她想了個法子,就是用鄧子彬被關這件事,來詐一詐霍柔嘉。


    之前總統先生說會找人阻斷宴會廳內所有人手機上的通話上網功能,讓霍柔嘉找不到,或是聯係不到外頭,令她生出恐慌之心,然後呢,她還得用各種具體挑釁的話去刺激她……


    她成功了。


    但是差一點,她就害死了她。


    “謝謝你想得這麽周到。”


    這句話是由衷的。


    今天鬧這麽一出,她誌不在要霍柔嘉的命,而是將真相查出來。


    往邊上一張木製的長椅坐下,時卿看著不遠處駛來一輛救護車,上麵下來幾個人抬著單架,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傷患給抬起來。


    則霍柔嘉則在哼哼叫著,應該是恢複知覺了,卻又疼得說不出話來。


    “你想得到吧……真正害死我媽的人竟然是我媽一個朋友,這個人還在我媽死後,搶走了本該屬於我媽的一切。”


    這太諷刺了。


    她的眼睛忍不住就濕潤了。


    唉!


    這是什麽樣的命運啊!


    陸雋辰默默看著,坐在她身邊:“好在,一切真相大白了。”


    “可沒多大意義。死了的人永遠都複不活了。我的人生也不可能再從頭來過。”她很心痛。


    “卿卿,我們活在世上,不能一直往迴看,而是得向前看。放下沉重的過去,才能迎接更好的未來。”


    陸雋辰勸了一句,不想她鑽牛角尖。


    也是。


    老活在過去,隻替讓人痛苦。生活就是一個不斷向前的過程。努力過好每一天,人生才會顯得更有意義。


    “我該迴家了。”


    “恐怕還不能,我們還得進一趟警局,把事情的經過交待一下,還有你手上錄下的錄音,得交給警方……”


    沒錯,剛剛她有錄音。


    “好,那就先迴一趟警局。”


    她站了起來走向警車。


    陸雋辰跟了過去。


    *


    到了警局,時卿把經過講述了一遍,又把錄下的音頻資料全給了警方。擁有這些證據,霍柔嘉的罪名是再也洗不掉了,她的餘生就這樣玩完了。


    處理完這些,從警局出來,正好遇上駱賓從外頭迴來,看到時卿和陸雋辰相攜出來,神情複雜極了。


    “爸,我先迴了,挺晚了,孩子們一直在給我發短消息,催我迴去。”


    她低低地說。


    “好。我處理好這裏的事也會迴去的。駱雋辰,謝謝你……”他已經了解到了,出事地點的氣墊是他讓人給鋪的,這才讓霍柔嘉撿迴一條小命。


    “不客氣,霍柔嘉情況怎麽嗎?”陸雋辰問。


    “傷了內髒,斷了脊椎,以後怕是再也不能走路了……”


    從此成為一個癱子,這於驕傲的霍柔嘉而言,應該是一件無比痛苦的事情吧……


    也算是罪有應有。


    駱賓進去了。


    時卿走向路邊,陸雋辰跟了過去:“我送你吧,正好順路。”


    她想了想,發現不遠處竟跑來一大批記者,她急了:“走,你帶路,我坐你的車……”


    現在,她實在不想麵對記者。


    陸雋辰立刻帶著她跑向自己的車,鑽進去後就喊:“快開車……”


    車子從另一條路駛走,將想播報這條新聞的記者們甩在了腦後。


    時卿往外張望了幾眼,暗暗籲了一口氣,捂著胸口正要靠到椅背上,車子突然一記顛簸,她失了重心,竟就往男人身上倒了過去。


    一雙鐵臂立刻將她扶住,屬於他特有的氣息就自然而然沁入了心脾,她忙坐正:“我沒事……”


    可他卻將她摟了過來,鐵臂死死地鉗住了她,一陣陣令人窒息的溫燙傳了過來。


    她的臉莫名一燙。


    “陸雋辰。”


    “嗯。”


    “放開。”


    “不放,死也不放。”


    當這個男人想要耍賴時,她好像根本拿他沒轍。


    她沒再掙紮,隻是僵著身子,心頭幽幽一歎,閉上了眼,心下有點後悔上車,她這就是送羊入虎口,自找的,活該的。


    “還在生我氣嗎?我這兩天思來想去琢磨你要離婚的原因,應該是你想讓那個幕後之人覺得我們鬧崩了,是嗎?


    “你認為那個人就是想拆開我們,所以你想如他們所願,這樣的話,那個人可能不會再特別針對我,孩子們也會安全……你是這麽想的吧……然後就是你已經有懷疑對象了對吧……”


    唉,陸雋辰果然是不好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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