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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卿在滬城。


    在織夏的別墅。


    織夏姓君。


    京城都有四大家族:陸氏,韓氏,蘇氏,顧氏。


    京城另有兩大世家:霍家和君家。


    君氏這個大家族,曾經子嗣很多,但君家盛產短命鬼,一個個都活不過三十,有些男丁,未成年就病死了。活著的那些長命先生,大都是疾病纏身。於是人丁日益單薄。


    至織夏這一輩,就隻有她父親一個男丁還健在,其他幾位叔伯,都死得差不多了。而織夏則是現在君氏唯一的女繼承人。


    她生來就是銜金湯匙出生的。


    可惜啊,生來就病弱,家裏人把她捧在手心上,細心地將養著,才把人養大。


    她不識人生疾苦,想去體驗生活,悄悄去了西非,卻遇上了當時有一種傳染病在肆虐。


    很不幸,她中獎了,小命幾乎不保,卻正好遇上了在西非當援助醫生的祁檀。


    祁檀以身犯險,製作出了藥劑,不光救了她,還救了不少西非的普通百姓。


    而她就這樣,與祁檀結下了不解的緣份。


    這些年,時卿能隱藏身份,君織夏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不過,她並不知道時卿身上的故事。


    時卿不願說的事,君織夏不會過問,也不會讓人調查。


    她覺得,每個人都有一段不想被人知道的過去。


    如果那個人願意說,她就當一個聆聽者。


    如果那個人不願說,她可做一個陪伴者。


    人與人的緣份,是妙不可言的。


    隻要相處融洽,前塵往事都不重要。


    *


    時卿自嘉市探望完瑞姨,就隨織夏迴了滬城——她和洛洛在服務區下了出租車後,就坐上了她的車。


    沒錯,君織夏有親自來接時卿。


    時卿打來電話時,她正在迴滬城的高速公路上,掛斷後,她令司機繞路去接,就在服務區碰了個頭,當時,她就讓人抹了時卿的行程痕跡。


    一迴到滬城,時卿悶頭就睡。


    她的頭,還在疼。


    所以,她給自己打了藥——藥是她讓在滬城的團隊成員送來的,是他們研究所研製的新藥。


    臨睡前,她叮囑織夏,“不要讓洛洛接觸任何電子設備,也不許她打電話。她會把我們全給賣了的。”


    織夏聽得一頭蒙。


    她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偏時卿倒頭就睡,完全不給機會問清楚。


    洛洛呢,來了織夏阿姨家後,睡飽的她,精神變得無比旺盛,媽咪又睡了,織夏阿姨又在忙自己的事,她無聊啊,心裏擔憂幹爹地。


    她想給幹爹地打電話,想給他發語音,但是手機卻不見了,怎麽找也找不到。


    她找織夏阿姨借手機。


    “你媽咪說了,不給。”


    織夏嚴格執行時卿下的命令。


    “為什麽不給?”


    她撅著小嘴,很不滿意。


    “要是你不乖乖聽媽咪的話,就會被媽咪打包送迴國外。你媽咪生起氣來很兇的哦!”


    洛洛是怕媽咪的,隻能乖乖在家裏看動漫,等媽咪醒來。


    *


    時卿這一睡,睡了三天三夜。


    睡醒,頭疼之症消失了——醒來第一件事,她就這味藥的療效作了一番記錄。


    她本來就有頭痛之症,所以,這幾年她研發了一種藥,專門治頭痛。


    這味藥的副作用是:嗜睡。


    睡了三天,時卿隻想找東西吃。


    從房間出來,洛洛立刻蹦過去,抱住了她的大腿,“媽咪媽咪,你終於醒了。我好擔心你啊……媽咪你現在好了嗎?”


    “好了。”


    可是接下去她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既然媽咪身體好了,那能不能把手機還給我了?我想給幹爹地打電話。”


    她眼巴巴已經等了三天,等得花都謝了:“我想知道,幹爹地怎麽樣了?”


    時卿沉默了一下,蹲下身子,靜靜地摸摸她的頭:“洛洛,以後,我們不能再見幹爹地了……”


    洛洛頓時瞪大了眼珠子,吃驚地叫道:“為什麽呀?為什麽不能見?”


    時卿蹙了蹙眉,一臉輕愁地說道:“出了點事。你也看到了,有人在找媽咪麻煩,幹爹地為了救媽咪都受傷了。媽咪不能再連累幹爹地……你這麽喜歡幹爹地,難道希望他再受傷嗎?”


    她知道,不能用強,得讓洛洛主動不再聯係那個人,否則,她會想盡一切法子去聯係陸雋辰的。


    隻要洛洛這邊破防,她就會陷入被動。


    洛洛果然就搖起了頭:“我不想。”


    “所以,你要乖乖的,在媽咪把那個壞蛋查出來之前,我們不能再把危險帶給你幹爹地。因為,你漫姨還有仔仔,他們都出事了……他們現在都不見了,那個壞蛋很厲害,我們要藏起來,悄悄地把他找出來。”


    為了讓洛洛乖乖的,不出亂子,她把秦漫和仔仔出事的事給說了出來。


    洛洛驚嚇到了:“所以,漫姨和仔仔的手機都關機了?他們都被抓了嗎?”


    “嗯,所以,現在,媽咪非常非常需你的配合,你和幹爹地的聯係絕對不可以再繼續了……聽懂了嗎?”


    時卿的表情,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洛洛可以從母親的凝重當中感受到情況很緊急,她是最乖、最懂事的孩子,怎麽可以再讓媽咪擔心呢?


    “嗯,我知道了,媽咪,除此之外,我能為你做點什麽嗎?”


    “不用。其他事,媽咪會安排好的……乖……說話要算話。如果洛洛失信了,媽咪會很難過……洛洛,你舍得讓媽咪難過嗎?”


    “不舍得。”


    說這話時,洛洛小小的臉蛋上全是糾結之色。


    “幹爹地重要,還是媽咪重要?”


    “當然是媽咪重要。”


    其實是一樣重要的,可她不能這麽說,不可以讓媽咪難過。


    “所以,你要聽話。”


    洛洛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悶悶答應了下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時卿和女兒拉了拉手指頭。


    洛洛的小臉上卻起了擔心:“能把仔仔找迴來嗎?”


    時卿抱住了女兒:“必須找迴來,我們是不可分割的一家人……”


    洛洛靠著母親,乖乖地點頭:“嗯。”


    君織夏就在門口看著時卿拐騙女兒,隨即笑著走了進來:“洛洛真乖,你去看電視,我和你媽咪說說話……”


    洛洛很聽話,噔噔噔跑開了,坐到電視前,卻沒開電視。


    她有點憂傷。


    不能再見幹爹地了,好鬱悶啊……


    時卿看向穿得火辣辣的長腿美女織夏——性感的露肩衫,配小熱褲,一張俏臉,畫著漂亮的淡妝。


    火辣的身材,清純的五官,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這是一個好看到能引人犯罪的漂亮女人。


    “睡醒了。”


    “嗯。”


    “來,讓夏姐抱抱你,然後,和我說說,你失蹤的這段時間,都幹嘛去了?”


    織夏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拉她坐到餐桌前,然後去廚房端來早早準備好的飯菜,看著她安安靜靜吃完了,才開始問:


    “說吧……最近什麽情況?”


    時卿是一個大忙人。


    她是個醫者,不光動手術,還在作研究。她的工作安排上,時間是非常緊湊的。


    工作之餘,她還得照顧孩子。所以,她常常是忙得分身乏術。


    君織夏也是個大忙人。


    她是君氏財團的總監,幫著父親掌控著君氏半璧江山,每天的行程也是排得滿滿當當的。她除了工作,就是睡覺。


    她倆平常是很少有生活上的交集的。偶爾想要聚一聚,都得事先安排時間。


    若沒有特別的事,她們幾乎沒什麽往來,隻在視頻問好。


    因為君織夏工作繁忙,所以兩個孩子的緊急聯係人當中,時卿並沒有加她的名字——這兩孩子和織夏的關係極好,時卿怕他們會去經常性打擾她。


    是以,此番,時卿迴國這事,織夏並不知情。


    “瑞姨病了。我迴去照看。”


    時卿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詞匯,開始講述。


    “嗯,然後呢。”


    這事她已經知道了。


    她想知道的是自己不知道的。


    “瑞姨讓我嫁人,我嫁了。”


    這是她不知道的。


    “嫁誰了。”


    這可稀奇了,她會嫁人?


    君織夏忍不住八卦起來。


    她沒答:“瑞姨自殺,我失憶,然後,我被我嫁的人帶去了木途小鎮。”


    “那男人是誰?”


    “現在,我記憶已經恢複,不想再和那人個糾纏不清。”


    “那男人到底是誰?”


    “接下去我要做的事:一,找迴秦漫和仔仔。二,查出瑞姨的死因。我覺得瑞姨的死,有隱情。”


    “祁卿卿,快說,你嫁的是誰?一再迴避,這裏肯定有問題……”


    君織夏鍥而不舍地追問著,那一副想要八卦到底的精神,讓時卿好生無奈。


    祁卿卿,就是時卿距祁檀之後,擁有的第三個合法的身份,取祁檀和時卿兩名字之和。


    時卿隻得輕歎一聲,作了迴答:


    “他叫陸雋辰。”


    君織夏眨眨眼:這名字沒聽過。


    “哪三個字?”


    “陸軍的陸,隹乃雋,日月星辰的辰。”


    君織夏在大腦的資料庫當中掃了一遍,並沒有這個名字,所以,這人應該隻是個普通人。


    問題是:時卿是個天才,普通人怎麽能駕馭得了她?


    “不喜歡,還是太普通,你看不上眼?”她詢問著。


    “不喜歡。”


    吐出這三個字時,她莫名很心虛。


    “那就想法子離婚,為什麽躲?”


    “離不了。時卿這個身份,以後我恐怕是不能用了。”


    “等會兒等會兒,為什麽離不了?”


    她頓時又稀奇了。


    這裏有貓膩。


    “他可能……不願意離婚。”


    她想了想,才悶悶作答。


    君織夏上下一打量,作為一個成熟的女強人,她立馬明白了:“他看上你了。”


    像卿卿這種小姑娘,是個男人瞧見了都會喜歡:身材嬌小玲瓏,五官精致如畫,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上。


    男人嘛,都有一種奇怪的保護欲,都吃顏值,並且樂意保護弱小。


    “嗯。”


    “而且還挺有來頭?”


    “嗯。”


    “讓我刻意抹你的行蹤,來頭有多大?比我還大?”


    她越來越稀罕了。


    “嗯。”


    時卿再次點頭。


    君織夏立刻驚跳起:“姓陸?不會是陸家的吧!”


    “嗯。”


    “我的媽呀,還真是陸家的呀?可陸家沒一號人物叫陸雋辰的啊!”


    關於陸家那些人,她雖然不是都見過,但是,名字都知道。


    時卿眼神幽幽,想了想,還是說了吧,“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什麽名字?”


    君織夏眼皮直跳。


    “陸朝陽。”


    三個字把君織夏驚呆了好一會兒。


    而後,她哈哈笑著直拍手:


    “我的媽呀……你是說你嫁給了陸朝陽,把人家騙到手後,又把人家給甩了?祁卿卿,你夠牛的呀……這絕對是可以寫入史冊的創舉……”


    嘖,這話說得,好像她是那種渣女似的。


    時卿立刻糾正:“是他騙我,不是我騙他。我和他又沒感情。那家夥完全就是個騙子。超級大媥子。”


    最後五個字,她暗暗磨了磨牙。


    “等一下等一下,不對哦,你被他騙了什麽?失身了?”


    君織夏嘻嘻笑著,眼珠子裏散發著閃閃的流光。


    時卿的神情有點不自在,立刻岔開:“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與他不可能……夏姐,我現在,隻想把漫漫和仔仔找迴來,繼續過我以前的日子……”


    “可那個人是陸氏的繼承人啊!聽說,人家可是特種兵出身,但凡見過他一麵的女孩,都對他念念不忘,你一點也不心動……”


    君織夏以銳利的眼神惦量著,感覺這丫頭的目光有點閃爍。


    應該是心動了。


    但是,她不想承認。


    這是一個執拗的孩子,心裏隻念著她喜歡的人。


    都六年了,守著兩個孩子,既不找孩子他爸認親,也不另外交男朋友——她,就是一個死心眼的孩子。


    好吧,這也是無可厚非的。


    年輕的時候,小姑娘們都盼望可以得到一份永恆的愛情,和一段白首相莊的幸福婚姻。


    待漲了歲數,才會明白,感情這種東西,經不起時間的折騰,以及生活的瑣碎,曾經以為深愛的人,隔得時間久了,在遇上其他同路人之後,會轉移的,或是徹底被生活磨淡的……


    生活不是童話。


    生活很殘酷的。


    所以,生活中,失了戀,另找一種活法,不是對感情的背叛,而是因為這是生活。


    生活就是這樣的,走著走著就散了。


    走著走著,就喜歡上另一個人了。


    所以,這丫頭若喜歡上別人,才好呢!


    “對,我沒想法。”


    嘖,口是心非的丫頭。


    “行,你沒想法就沒想法吧!你想避開那個男人,我就幫你避開。但是,我覺得陸雋辰如果真看上了你,可能會挖地三尺都會把你找出來的。所以,你還是作好心理準備吧……”


    君織夏事先給她打預防針。


    雖然,她從來沒和陸朝陽打過交道,但是,聽說隻要是陸朝陽想做的事,最後都能圓滿辦成的。


    他的字典裏從不接受失敗。


    “隻要把把漫漫和仔仔找迴來,我就出國,藏迴研究所,誰還能找得到我……”


    “嗬嗬,那你可能是太小瞧這個男人的辦事能力了……”


    時卿眼皮跳了好幾下,心下的確是很不安的。


    因為她身邊還有一個危險份子:


    洛洛。


    這孩子的記憶力是超強的,又念長情。


    如果有一天,她一個沒忍住,給陸雋辰打了電話,那她就會藏無處藏……


    唉,但願,這種情況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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