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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焰一早就醒了。


    他早早換了一身衣裳,白襯衣米色西褲,就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等,看著東方一點一點露出魚肚白,看著太陽一點一點探出紅紅的腦袋,看著一艘軍用巨艦在小島的岸邊停下來,看著陸雋辰由一幫穿製服的人簇擁著上了岸。


    這得有多大的麵子,才能調動巡邏艦,以及艦上的人。


    好像,從小到大,他都是閃亮的存在。


    就像一輪太陽。


    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並貪婪上它散發出來的暖暖的光芒。


    “阿焰,我來了。”


    身後,響起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他轉過了身,看到了他。


    六年不見,他好像比之前更加神采熠熠了——他長相很陽剛的,小時候愛笑,他一笑,感覺全世界都被陽光普照了一般。


    他的樂觀,他的陽光,他的開朗,非常得能影響人。


    當年,是韓焰很喜歡和他交朋友。


    因為和他在一起,韓焰會覺得生活充滿了希望,年輕的他們,可以擁有很多憧憬,他們的未來,會是無比精彩的。


    在他每一次陷入絕望的時刻,是陸雋辰一次又一次鼓勵他,讓他學會了反抗,學會了為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努力改變。


    陸雋辰去參軍,他曾也想去的,可惜他的身體指標不行。


    後來,陸雋辰在部隊忙碌,有時是一年半載沒個消息,失去他消息的日子,他總覺得特別的沒意思。


    而他來看望他,和他一起瘋,一起玩,一起喝酒的點點滴滴,是他最輕鬆自在的時光。


    有他在的日子,是春光燦爛的。


    曾經,他們約好了,要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在對方發牢騷時,做一隻安靜的垃圾筒。


    在對方娶妻時,做對方的伴郎。


    在對方生子時,要做孩子的幹爹。


    可是,後來呢……


    他們卻鬧得這麽僵……


    往事不堪迴首。


    韓焰收住神思,站起,發現頭有點暈。


    但他努力穩住步子,不想在他麵前示了弱,平靜地道了一句:“走吧!”


    可恨的是身體偏偏和他作為。


    才走兩步,他就暈了。


    陸雋辰連忙上前扶住,“你身體還沒好痊?”


    “沒事。”他想推開他。


    “我先送你去醫院做檢查……”


    陸雋辰打量他:氣色太差了,慘白的膚色,看得他有點擔心——他的身體,從小到大,一直不怎麽健康,總是和藥為伍。


    “不需要。”


    他冷冷拒絕。


    “如果你不聽我的話,我今天就不帶你走。”陸雋辰的態度很強硬。


    韓焰咬了咬牙,忍不住瞪目:“陸雋辰,你別他媽來威脅我。”


    陸雋辰用強而有力的聲音糾正:


    “這是商量。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首要是養好自己的身體,一個人要是連健康都沒了,那麽,一切奮鬥和追求都會失去意義。所以,如果你有很急的事要去辦,我可以幫你去辦……”


    韓焰目光一閃。


    是的,隻要陸雋辰願意幫忙查,現在想要知道時卿的下落,那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行,我要知道她的下落,你能幫我嗎?”他緩了一下語氣。


    陸雋辰盯著韓焰看了一眼,這世上能讓他緊張的,也隻有那個女孩了……


    他果然是因為她出現了,才變得這般瘋狂。


    “她在哪出現過?你把具體情況說一下,我給你找……”


    正好,他也想找她。


    韓焰的目光卻又一閃,“先離開這裏。”


    “好。”


    陸雋辰扶著他。


    他不太願意,可他身體狀況真心不太好,就隻能借了他一把力。


    門外,敖烈吹了一記口哨,笑得很邪裏歪氣:“喲,兄弟倆關係這麽好啊……也是,女人都能共用,關係自然是親厚的……”


    這挑撥離間的調調著實是欠揍。


    韓焰立刻恨恨地甩開了陸雋辰的手,指著那敖烈,寒聲叫道:“陸雋辰,打他!打死他!”


    陸雋辰:“……”


    唉,韓焰還真是不禁激,一激就要打要殺的。


    陸雋辰冷冷看向敖烈,這人也是真的好好敲打一下了,立刻吐出一句:“敖烈,你在崇明鎮上那點破事,是不是需要我也四處給你宣傳宣傳?到時你的日子應該會很精彩……”


    本來還在邪笑的敖烈,麵色赫然一變,立刻直接自搧三個耳光。


    啪啪啪。


    “對不起,陸先生,是我沒管住自己的嘴,若有得罪,還請多多包涵……”


    敖烈可是一個桀驁不馴的人,他本就是個混道的人,卻被司徒琴馴服了,做了她的姘.頭。司徒琴很多不幹不淨的事,全是這個人在做。


    此人不是塊好料,最愛欺負人。


    卻因為陸雋辰一句話,立刻道歉,這裏頭有貓膩啊……


    韓焰的眼神變得若有所思。


    陸雋辰懶得再計較,“走吧……”


    韓焰也不想再節外生枝。


    二人下得樓來。


    “喲,阿焰生著病,朝陽,你這是要把他帶到哪裏去呀?”


    司徒琴表現得很像是慈母。


    曾經,陸雋辰以為這個女人很心疼韓焰。


    後來慢慢就看穿了。


    “阿焰身體既然不太好,我想帶他去我那裏養幾天,正好我有一個好朋友是專家,想給阿焰好好調理一下身體……”


    陸雋辰笑著道:“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地把人帶走,好好地把人送迴韓家祖宅……”


    司徒琴先是皺了一下眉,然後才道:“若是別人,我肯定是不會放人的,既然是朝陽要替阿姨照看阿焰,那成吧,你們去吧!”


    “謝琴姨。”


    陸雋辰表現得彬彬有禮的。


    韓焰一個字都不肯說。


    二個人在巡邏警的護送上,上了高高的巡邏艦。


    司徒琴掛著一抹微笑,相送到岸邊。


    待他們離開,她的臉頓時就沉了下來。


    半個小時後,巡邏艦把陸雋辰一行人送上了岸。


    “謝謝艦長陪我走了這麽一趟。”


    他笑著和艦長握手道別。


    這艦長是熟人,否則,他也請不動。


    岸邊已經備好車。


    一行人先往醫院去了,雖然韓焰不願意,但是拗不過陸雋辰的強硬,最終還是走了關係,進行了一係列的身體檢查。


    整個過程,韓焰是全程臭著臉的,就好像誰欠了他幾個億一般。


    等到所有檢查結果出來,指標都是好的,就是因為長久被人用了一種嗜睡的藥,才導致身體疲軟的。


    醫生說:“今晚上好好睡一覺,明日肯定可以神清氣爽的……”


    陸雋辰一再言謝,轉身對病房內一臉不耐煩的韓焰說道:


    “聽到沒,今天好好再休息一天,隻要明天你的身體不會軟得像豆腐一樣了,我就不會再管製你的行動……在之前,你哪也不準去,我會在這裏一直陪著你的……”


    “我要讓你辦的事已經辦好了……陸雋辰,你不要以為我叫你來接我,我就原諒你了……你這麽從早到晚在我身邊嗡嗡嗡地亂叫,煩死人了,你可以滾了……”


    韓焰說話是極度不客氣的。


    陸雋辰沒和他一般見識,再也沒刻意讓著他:


    “你當我是那個唿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人嗎?韓焰,我說了今天我不會走,就一定會守你到明天天亮……晚上,我會讓你給你準備好你喜歡吃的飯菜。”


    “你聾了嗎?我讓你離開……”韓焰的脾氣又暴躁起來。


    “我也說了,明天我會離開,今天不會……”陸雋辰與他對峙著,眼神眯了眯:“你也不用和我強硬,我強硬起來,你不是我對手。你會比待在琴姨手上更沒自由……”


    這種氣勢,氣得韓焰的臉徹底黑了。


    “躺床上去,你已經折騰了一天,好好睡一覺……如果你不樂意,我不介意把你打暈……要不要試一試……”


    那語氣裏透出了濃濃的威脅。


    還別說,這事,陸雋辰還真做得出來。


    韓焰憋得臉烏黑烏黑的,轉身要出病房門,結果陸雋辰身體一閃,胸一頂,就把身子虛弱的韓焰給彈到了病床上,說的話更是可惡:


    “反正,你已經這麽恨我了,我不介意你再多恨我一點……睡不睡?”


    他捏著拳頭,一副想動手打人的架勢。


    韓焰氣得吐血,可又知道自己現在完全打不過他,隻得倒頭縮到了床上,抓起被子就把自己整人兒蓋住了。


    陸雋辰其實想笑。


    這小子,從小到大,就是這樣一個好欺負的人——長大後,他可以在別人麵前兇神惡煞,可在他麵前,他一直很聽話的。


    沒辦法,他打不過他。


    “對了,你要找的人,具體在哪裏出現過,長相,名字,是不是應該給我一下,我著人下去查……”


    一空下來,他想到了這件事。


    “不用了,我已經給杜濤和宋明打電話,他們在往這裏趕過來,迴頭我自己慢慢查,不敢再勞你費心了……”


    他又不想讓他查了。


    “我可以幫你更快地查到……”


    “不需要。”


    他冰冷地再度拒絕。


    “阿焰……”陸雋辰想就六年前的事,想和他進行一次深入的談話。


    韓焰猛得坐起,眼神冰冷,露著寒光:


    “陸雋辰,有件事,你最好記清楚了,那是我的女朋友,你這麽惦記是什麽意思?你說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突然就跳下床,衝過來,抓住陸雋辰的衣襟,拳頭就想掄下來,那情緒好像又有失控的跡向。


    “我沒別的意思。”陸雋辰情知他可能是誤會什麽了,忙道:“我結婚了……我真沒別的意思……”


    一句“我結婚了”,成功收住了韓焰的怒氣。


    “什麽時候的事?”


    他很驚訝。


    他知道陸雋辰是一個眼光特別特別挑剔的人。


    這麽多年了,一直沒有任何緋聞,他的眼裏,環肥燕瘦,看得太多,普通小女孩,入不了他的法眼,現在居然會突然結婚?


    這不像他的作風。


    “就最近,不到一個月!還沒和家裏提。她身體不太好,正養著,等她身體好一點,我就帶她迴家辦婚禮……”


    陸雋辰靜靜陳述道:“所以阿焰,你有什麽事,我都願意幫忙。”


    “不用了。”


    韓焰忽平靜地躺迴到床上,“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的。等宋明和杜濤他們到了,你就帶著你的人走吧……從今往後,我們依舊橋歸橋,路歸路……”


    不想知道他娶的是誰,也不想了解他這些年經曆過什麽。


    他們以後還是陌路人的關係。


    陸雋辰心頭有點傷感,他雙手插袋,暗暗吸了一口氣,“以前我約好的,誰要是結婚,誰就給誰做伴郎……”


    “找別人吧!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了……”韓焰直接拒絕。


    陸雋辰挺難過的,可也預料到了——他和他之間的心結,也不知要到猴年馬月才能解開。


    “也不急。等我正式舉行婚禮了,我再找你。”


    也正是這個時候,有人敲門。


    陸雋辰道了一句:“進。”


    進來的是杜濤和宋明。


    他們在看到陸雋辰時,神情愣了愣,很驚訝,沒料到竟能在焰少的病房看到他。


    “小陸總。”


    兩個人禮貌性地打了一個招唿。


    “嗯,既然你們來了,那我就走了。我會留兩個人在外頭,如果有什麽需要,你們可以找他們幫忙……敖烈那邊,我會去警告的,但你們焰少的傷,還得好好養……所以,如果你們要查什麽人的行蹤的話,盡量是你們去查,別讓他跟著操心了……”


    他仔細叮嚀了一番,字字句句透著關係,最後,他拿了自己的手機就離開了。


    韓焰倒在床上眯了眯眼,心裏挺憋屈。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最好的朋友,變成了心裏最厭惡的人,可偏偏他又特別貪戀他給的關心。


    他抓過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不想被自己兩個手下看到自己紅了眼睛!


    “焰少,您還好嗎?”


    “是啊,焰少……這段時間,一直聯係不到你,我們要急死了。”


    杜濤和宋明關切地問著。


    韓焰平靜了一下心情,坐起來,冷靜地問道:“你們……也受傷了?”


    他們兩個,一個額頭上貼著一塊瘡口貼,一個手上包著紗布。


    “嗯,被夫人的人警告了一頓。”


    杜濤點頭。


    “敖烈?”


    “嗯。”


    韓焰黑著臉,抓起手機,又打了一個電話:“陸雋辰,再幫我一個忙。”


    陸雋辰:“你說。”


    “找敖烈,給我狠狠打一頓。”韓焰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齒。


    “還用你說,會收拾他的。”他平靜地應下。


    韓焰這才掛了電話,看向杜濤和宋明道:“今明兩天,我們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然後,我們迴嘉市,繼續找祁檀……”


    宋明點頭:“好。”


    杜濤神情古怪,眼神一轉:“是。”


    他的頭有點疼:


    不能再查了,再查,要出大事的,關於時卿的丈夫是誰,一旦查清,焰少要徹底瘋掉的……


    無他,他已經查清了,可那個結果,他哪敢上報給焰少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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