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兒裏張德生早就給傳了話過來,李乾要到沈全懿這兒用膳。


    得了消息,沈全懿便早早的準備著,隻是左等右等卻不見人,杏葉委婉的勸解:“怕是外有公事,不如娘娘先吃吧。”


    聞言,沈全懿愀然不樂:“撤了吧,我本來也沒胃口。”


    杏葉聞言正欲再勸,一旁的秋月將人拉住,沉默著搖了搖頭。


    伺候完洗漱後,沈全懿獨在房中,看了一眼外頭已經完全暗下來的天兒,不知道坐了多久,她似打了個盹兒。


    裏頭燭火不滅。


    杏葉兩人在門上侯著,瞧沈全懿的模子,有些著急,還是一旁的秋月笑道:“著急什麽,太子爺既然傳話兒過來了,總會來的。”


    杏葉一滯正想著反駁,忽然想起來,秋月之前可一直在前兒伺候,自己的猜測恐有失誤,便默默將口中的話咽了迴去。


    轉頭正要端著盆子出去,且不能她掀簾子,暖簾被人從外頭高高挑起,一身團錦龍紋的袍子就映入眼簾,杏葉等人忙俯身跪下行禮,嘴裏問安的話沒說出來。


    李乾攜一身兒風雪進了門兒,杏葉等人見李乾抬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兩人會意,便不敢說話了。


    李乾進門兒就見沈全懿隻著中衣坐在炕邊,臉上滿是困意,卻強忍著,半個身子伏在梨花木雕刻的小幾上,一手托腮,一手握著一銀簪,輕輕挑撥著燈芯兒。


    “怎麽這裏坐著。”


    聽著身後的動靜,轉頭看著人,一時沈全懿都忘了行禮,半晌迴過了神兒,忙起身,卻被李乾一把按住,坐了迴去。


    招人進來,李乾也換了中衣,隨後於沈全懿對麵兒坐著。


    兩人便這般枯坐著,四目相對時,沈全懿被李乾灼熱的視線,逼退了,有些不忍,便偏開了頭。


    “生氣了。”


    李乾的話不是疑問句,他繞著小幾探身過去,有力的臂膀一把就將人帶進了自己的懷中,沈全懿順從的將手從李乾腰間穿過去。


    緊緊的摟著李乾的腰。


    李乾失笑,低頭去捕捉沈全懿的眸子。


    沈全懿白皙的小臉兒就在李乾專注的視線裏,慢慢的爬上了緋色,連帶著脖子和耳邊都是如此。


    “爺不是故意的,隻是近來工務繁忙,南方的水災,朝裏頭的折子也多。”


    李乾輕聲解釋著,沈全懿驚著了,她本來是想嬌嗔幾句,做做樣子。


    哪裏會想得到李乾願意和她解釋,特別是會和她說朝裏頭的事。


    瞧著沈全懿略白的臉色,李乾猜出她的心思,笑道:“你怕什麽,爺既然說了,就不是什麽不能說的。”


    南方水災,流民就如驚弓之鳥,四處逃竄,若不是沿路關門有管轄,真是亂了套了,朝裏頭日日上折子爭辯,聖上正為這事兒頭疼。


    起了水災,最怕的就是再引起傳染人的疫情,那就不好了。


    這些事兒,外頭便是百姓也知道,也不是密事,說一句倒也無妨。


    李乾這樣說了,沈全懿自然是沒有脾氣馬上,一步過去抱住李乾的胳膊,仰起頭,語氣關切:“爺要保重好身子。”


    李乾笑了笑,伸出手在沈全懿微翹的鼻梁上一滑,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轉頭一雙墨色的眸子專注深情的看著沈全懿。


    “今日到內院兒了。”


    沈全懿一頓,下意識的抬頭看著李乾,緩了緩:“是,如今身子好了,在爺身邊伺候,照著規矩是要去拜見太子妃娘娘的。”


    說罷,又微滯,想起左酈和蘇錦的異常,沈全懿漫不經心的說:“倒是碰見大姑娘。”


    聽著沈全懿說起李常九,李乾微不可擦的僵了一瞬間,隨後神色自若道:“哦,那孩子自來被嬌縱。”


    沈全懿抬眼,與李乾的視線再度交匯,見其神色坦然,漆黑的眸子裏倒影著她的身影。


    “怎麽會呢,大姑娘天真爛漫,必然是良娣用心庇護,仔細養育的,慈母的心可見。”


    蘇錦對李常九確實看重的。


    這沒有假。


    “好了,不說旁的了。”李乾不著痕跡的岔開話題,抬手握著沈全懿圓潤的肩頭,“爺今日確實來遲了,是該補償你一番的。”


    說罷,從外頭叫了人進來,讓準備筆墨紙硯


    因著秋月在前頭伺候過,沈全懿便讓人在堂屋侯著,聽到李乾要了筆墨紙硯等物,忙下去準備。


    不久,秋月便用紅木托盤捧著東西進來,將東西放下,自己拿著托盤要走,眼角瞥見,沈全懿在炕邊兒坐著,微微垂頭,袖子下的手和李乾的手十指交纏,閑閑的把玩兒著,而李乾則站在其身側,笑眯眯的看著,滿眼寵溺欣喜。


    秋月不敢再看下去了,心裏頭跳的厲害,心想這沈姨娘果真受寵,那可是太子爺啊,日後是一定會問鼎那個天下至尊之位。


    到那時…


    秋月不敢想,隻是心裏隱隱的高興,她來這兒果然是來對的。


    思及此處,秋月心裏對於沈全懿更是敬重幾分,隨後無聲地退了下去。


    沈全懿起身親手為李乾磨墨,卻沒有多問,李乾執筆要作何。


    沈全懿放下手裏的低頭看桌上擺著的那張圖,李乾抬頭看了她一眼,複又彎下腰去,扼袖蘸墨:“美人在我心裏,日思夜想。”


    燭火在桌上跳的歡快,李乾很是專注,他眉色認真,執筆的那個手臂輕輕劃動著,寬大的袖口時不時擦到桌上的畫紙,發出唏唏嗦嗦的響動。


    半晌,落下筆,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在畫紙上輕輕移動,像是想要觸碰又害怕損壞到這無價之寶。


    看著畫紙上那個絕色美人兒漸漸浮現出來,沈全懿眸子一亮,眨了眨眼睛,微發怔。


    這美人兒分明是她。


    “怎麽,看美人兒看傻了。”有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伴隨著戲謔的笑意。


    沈全懿抿唇笑了笑,有些高興:“爺畫的真好。”


    “爺在夢中曾經臨摹過無數遍。”


    未懂李乾話中深意,沈全懿不覺看向李乾。


    “說來你不相信,你雖然沒來,但爺在夢裏見過你好幾次,爺隻當仙女兒給爺托夢,爺恨不得日日沉醉於夢中與她相會。”


    這樣溺死人的情話。


    李乾的抓住沈全懿手,放至嘴邊落下一個滾燙的吻,晦暗不明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沈全懿。


    “喜歡嗎?”


    沈全懿心裏歡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就側身過去,將臉埋在男人的頸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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