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星球是圓的,雷德隻想到了一個可能:


    由於磁場和北極的極晝幹擾了他們的判斷,雷德他們實際上,已經繞著海恩斯的北極環行了大半周,又跟著洋流南下出來,到了一片未曾被人知曉的大陸上。


    那些死靈船是真的被自己甩掉了,它們應該還覺得自己往東方走,去維斯曼的瑪利亞大陸,但是他們已經繞了一圈,迴到了羅茲特大陸的西北邊。


    看著山坡上緩緩聳動的羊駝和渡渡鳥,雷德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發現,自己在逃跑這方麵真沒輸過。


    克裔們花了兩個月繞行了北極圈,發現了新大陸,航行裏程至少有赤道三分之一長。


    甚至,他很可能成為曆史上首位完成環球航行的人類。


    北極飆船王、大陸發現者、開拓者……種種名號堆上來,讓雷德有點猝不及防。


    如果曆史學家知道他為了逃跑發現了新大陸,不知道是怎麽樣的一副神情。


    不管怎麽說,現在的問題是,他們已經遠離了家鄉幾十萬海裏,還跟著洋流不知道漂泊到了什麽地方,隻能想辦法確認自己的方位在哪裏。


    生命起源於原大陸,但是並不是所有的生命都在原大陸上進化成了人類、獸人、精靈、矮人等文明生物。


    經過雷德跟腦海裏的地圖反複確認,延著大陸邊緣的海岸線刻畫出地圖,他終於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了。


    在未來,這片地方是威克、法利西亞、肯威-佛百思、克來修斯人共同覬覦並殖民的地方。


    這裏叫做亞美利亞,而遊蕩與神秘之神所在的地方,在一千年後,有一個更響亮的名字:


    新海納斯。


    導致威克公國爆發殖民地戰爭的殖民區總督府所在地,亞美利亞人在那裏起義,十六個州郡在法利西亞共命黨和國際縱隊的援助下,開始進行民族主義革命。


    亞美利亞人其實是個偽概念,那不過就是威克人、法利西亞人、肯威-佛百思和克裔組成的混合民族。


    在這個時代,新海納斯有沒有亞美利亞人?


    還真有。


    雷德他們很快就遇到了真正意義上的,亞美利亞原住民:一個船員在打獵時候看到了他們,亞美利亞和原大陸不同,沒有馬,騎乘的是一種類似於獵豹和老虎之間的大型貓科動物,個子又高又瘦,五官平整,皮膚微紅,和維斯曼人,特別是太極帝國的人種很相似,但他們不是維斯曼人種。


    克裔這年頭沒有殖民思想,他們見到活人感動的要哭出來了,主動跟他們進行了友好的交流,用克裔的奶酪、啤酒跟亞美利亞人換取了麵粉和家畜肉食。


    雖然對方的文明比較原始,但是對於外貌相似的人類還是較為友善,愛德華跟爺爺學過一點手語,臨時充當翻譯交流了起來。


    經過愛德華一番交流,雷德總算知道對麵是何方來曆。


    他們自稱‘亞利桑人’,是亞美利亞大陸的原住民,和克裔單一的圖瓦哈拉信仰不同,他們信仰多神教和萬物有靈論,並且還有施法者。


    當然,他們也有活人獻祭,不過克裔也搞,大家都是拿戰俘和敵人作為祭祀,交流起來覺得很正常,甚至他們還對雷德他們的血鷹技術頗為感興趣,愛德華隻是簡單描述了一些老鷹展翅的樣子,他們就露出驚訝又佩服的表情。


    克裔的交易能力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他們帶來的鐵器、陶器和各種鮮豔的紡織品,讓亞利桑人極為喜歡,交易幾次後,他們就被邀請去做客了。


    至於他們的法術,讓克裔大開眼界。


    雷德親眼見到亞利桑人的大卡雅(類似男巫的職業)利用黑曜石、鮮花和金酒,將一名犯下了奸淫之罪的男子捆綁在樹上,經過幾個小時的吟誦,那名活人便句僂起來身軀,長出獠牙,成了一個肥頭大耳的豬人。


    亞利桑並不是部落酋長製度,他們保持著原始社會的公有製,沒有私人財產一說,全部按需分配,大卡雅是整個社群中最重要的領導者,他是教師傳播知識和文化,既要施法庇護羊群,也要施展醫術救助他人,如果有需要,他還能降下閃電懲戒來犯的敵人。


    《第一氏族》


    克裔們嘖嘖稱奇,相比於已經去世的龐麥爾那三角貓的水平,亞利桑的大卡雅可以說是非常全麵,但雷德也注意到一件事情。


    大卡雅的力量並不是來源於神靈,而是從自然中調取,甚至雷德交流後,發現大卡雅還是一位沒有係統知識理論,但是計算能力很強的智者。


    他能夠感知到空氣中遊離的成分不同,有氧氣也有氫氣,還有衝澹了空氣的氮氣,但是卻不知道他們有什麽不同,隻是籠統地稱唿為‘氣元素’。


    而對於火焰閃電和光,他也懂得之間的變化和聯係,甚至大卡雅能夠意識到火是一種自然現象,世界上不存在單一的火元素,一定是有什麽力量激發了物質,讓其變成了火焰、閃電和光線。


    這種認識理念讓雷德大為震撼,要知道和【祭司】的自然元素理論極為相似,描述和認識很樸素,但他旋即意識到這種自成邏輯的理念絕對不是一天形成的。


    “大卡雅閣下,是誰告訴了您元素論的呢?”雷德認真地詢問道。


    “那是一位很美麗的女性,年輕、漂亮,玫紅色眼睛,上衣披著件薄紗與抹胸,下麵穿著露出側麵大腿的白袍,手腕和腳踝都佩戴著金色的鈴鐺,有著一頭紫羅蘭色的齊腰長發。雖然美麗無比,但是她卻佩戴麵紗不以真麵目示人。她的知識和見聞超乎我的想象。”


    玫紅色眼睛?


    雷德一怔,這個年代的亞美利亞大陸上就有奎絲人了?


    後世都說奎絲人是世界子宮,雖然薇爾微、前代【學者】莉亞裏、還有一千年前的【學者】是奎絲人,但是大多數時候,奎絲人的名聲都不太好,這與她們開放、毫無自潔自愛的風氣有關,也有可能是因為奎絲人不論和什麽種族婚配,都隻能生育下來奎絲人。


    “您知道她叫什麽名嗎?”雷德追問道。


    大卡雅帶著鹿角的帽子,閉著一隻眼睛,他口中慢條斯理地說清楚話語,好讓愛德華一個字一個字地翻譯過來:


    “她隻是自稱【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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