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爾微的戰鬥力水平大大超乎他的意料,如果不是確認對方的人品的話,雷德甚至當下有收藏走對方的【探險家】職業的打算。


    不管怎麽說,薇爾微沒有依靠任何術法,純粹靠身體素質就達到了這種地步,殺人的手法果斷嫻熟,讓雷德實在不安心。


    【她會不會是演技?之前一直在演戲,如果有一天她挾持了艾德爾和雅米,我該怎麽辦?】


    除此以外,雷德迴憶起到她那份‘好運’。


    如果那份好運……就是【探險家】的職業核心能力呢?


    她的好運強到能讓新型的機槍卡殼,能從白蟻群中大步邁過而不踩死一隻白蟻,甚至一槍能夠剛好過穿擊殺兩人。


    如果那份好運不僅僅是讓槍‘剛好’打不到自己嗎,那麽會不會也讓自己收藏不到對方呢?


    這樣神奇的幸運,再搭配上她本身的力量、身手、槍法,雷德立刻開始懷疑起對方接觸自己的動機。


    畢竟加上薇爾微自稱是孤兒,孤兒很容易讓人想到自卑、孤僻、為目的不擇手段、渴望改變現狀的性格。


    這樣一想,薇爾微的被懷疑貌似也是合理的。


    雖然雷德多疑,但是他理智上也清楚:第一次見麵時,薇爾微絲毫不把三千磅當迴事兒,隻是因為覺得是自己的東西,就把指環換給了自己。


    如果對方真想謀財害命,她大可不必要演到現在。


    雷德並不是不信任薇爾微,他隻是不信任這個時代的職業者。


    大家不再像以前那樣可以拋棄種族和政治立場的偏見,一心一意為隱秘社會的發展和貢獻團結在一起,這次清洗事件的背後,雷德更在意和擔憂的是職業者們在積極參加人類社會的政治活動。


    甚至,他也將步入其中。


    然而雷德和當代的職業者有顯著不同,從情感和理智上,他都很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屬於傳統的職業者,見證過職業者輝煌的時代,他無法在這樣的世界中取得滿足和共鳴。


    如果薇爾微懷有力量,卻不能完全站在他這邊,雷德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利用【收藏家】作為議長級的職業長處,讓她變得安全一些。


    【唿……但我還是願意相信薇爾微,她的人品和態度是我平生罕見,很難不去相信她。】


    雷德一邊行走,一邊指使米哈伊爾爬到那挺機槍上,悄悄地將其拖走,恢複巨大化的體型,並將其吞下。


    米哈伊爾抱著機槍,將其整個吞食進肚子裏,雷德也毫不客氣地收走了幾箱子彈,特別是那些沒有來得及發射出去的榴彈和破片手雷,這些東西都很適合在室內戰鬥中使用。


    【現實中的我太弱了,所以才會總是多疑。】


    甚至,連之前有些不滿薇爾微的索菲婭·馬琳也走到他身旁,安慰道:


    “雷德先生,我覺得薇爾微並不會威脅到我們。她的動作很幹淨利落,並不想讓敵人感到痛苦。隻是她的思維比較……簡單一些。”


    “我覺得也是。”


    雷德聳聳肩。


    他和薇爾微這麽一路清掃過去,有索菲婭帶路,真遇到大規模部隊和裝甲單位,兩個人直接能夠提前避開。


    漸漸地,薇爾微發現了一些事情。


    “你似乎不喜歡殺人?”


    薇爾微放下一名被她抹了喉嚨的士兵,隨口問向雷德。


    “我覺得正常人應該沒有喜歡這麽做的。”


    雷德聳聳肩:


    “我不喜歡自己的手沾上鮮血的感覺,如果他們自己願意死,或者有人幫我宰了,我還是可以接受的。因為我覺得,我應該是比較尊重生命的。”


    “你這不是對生命一點都不尊重嗎?”


    薇爾微撇撇嘴:


    “有些情況,不得不殺人的時候,我都會盡可能地快一些。在我看來,真要是覺得尊重,就應該讓對方直接死掉,而不是慢慢折磨著。”


    “那就是觀念問題咯,我人比較虛偽,我不忍心看到血流成河,畢竟隻要殺人的不是我,我就沒有負罪感,哪怕我是主謀,哪怕我把對方推到了槍口上——隻要扣動扳機的人不是我,我就沒有一點負罪感。”


    雷德輕鬆地說道。


    “我不喜歡這樣,如果一定要殺人,那就讓對方沒有痛苦地死了比較好。”


    “嗯……可能我比較喜歡看他們崩潰絕望的樣子吧?”


    “惡趣。”薇爾微評價道:“以後還是不要在我麵前說‘我雷德·金最尊重生命了’,很容易破壞你在我心裏的形象。”


    “別這麽說。”雷德敲了敲自己的假腿,“你看,我這條腿是假的,我要是和你一樣勇猛強大,身手靈敏,我絕對認同你的觀點。”


    “所以……你是想把自己遭受的痛苦和悲劇也讓別人感受一下?”


    薇爾微翻了個白眼:


    “親愛的,你這觀念真的是好壞好壞好壞的。”


    “有人評論過你每次評價一個事物的時候會重複三遍形容詞嗎?”


    “沒有。”


    “那我評價一下,這個口癖相當可愛。”


    “謝謝,好壞好壞好壞的雷德·金。”


    雷德索性也不在解釋,他看了一眼米哈伊爾的狀態,對方還在進化之中,看樣子四五分鍾內就能結束。


    雷德不打算拖太久,他打算晚上還要去夢中好好鑽研一下法術。


    “薇爾微。”雷德說:“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樣做會引來軍方的仇恨?”


    “想過。”


    “那你還堅持跟我來?”


    “因為這樣很刺激。”薇爾微想當然地說道:“我能夠感覺得到,當我抱著‘我哪裏都可以去’、‘就算是神靈站在我麵前,我也要湊上去看個仔細’的心態的時候,我渾身的血液都激動起來,像是被煮開沸騰了一樣。”


    【是鑄道。】


    雷德隱隱猜到了一些:


    【探險家】的品質……很可能是和‘自由’、‘探索’、‘勇敢’相關的。


    “頂著軍人的火力,和對方近距離交手,時不時躲避開那些會自動瞄準的自律機兵,還有那些強大無比,還能夠豁免法術的動力甲,在陰影中來迴穿梭、和敵人拉扯、在隻要一下就會動彈不得的槍林彈雨中毫發無損地活下來——”


    薇爾微饒有興致地說道:


    “這一切,酷斃了。”


    雷德不置可否。


    不過,作為【收藏家】,他的‘娛樂’和‘好奇’品質,也確實有些相似。


    “前麵就是伯明翰爵士的領區了,你想見到伯明翰爵士,大概率就在他的辦公室裏。”


    “作為爵士居然不去住莊園嗎?”


    “莊園哪裏有在自己的‘王國’裏安全。”


    薇爾微說道:


    “酒吧已經被封鎖了……嗯,那就從舞廳穿過去?”


    “我沒意見。”


    雷德看了一眼在前方一直有做偵查的索菲婭小姐,對方點點頭,表示舞廳確實沒有人。


    雷德的藍色寶石瞳一掃,他確實沒有發現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這才放心地跟著薇爾微穿過滿目瘡痍的走廊,這裏在剛剛的幫派混戰中死了不少人,大多數都是誤傷,軍人還沒有來得及打掃。隻有一個呆頭呆腦的自律機兵在這裏警戒。


    在那家夥的監視器轉過來前,薇爾微已經抄起來一把椅子,將其砸翻在地,之後便被她生生扯下來外甲,摘掉內部驅動的聖子核心,隨手丟給了雷德:


    “給你,拿去給腿充能。”


    “謝謝。”


    雷德已經習慣了薇爾微的粗暴手段。兩人小心翼翼地穿過毫無掩體可言的舞廳,從傾倒的舞女、觀眾的屍體上邁過,這些屍體大多數還有溫度,甚至還睜著眼睛,雷德總覺得他走著走著就會有屍體突然坐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褲腳。


    索菲婭麵對著場麵也有些犯怵,本能地靠近了雷德,挽著雷德的手臂,想要獲得一些安全感。


    雷德倒是不怕屍體,他甚至翻了一下這些屍體身上的寶物——不過很可惜,他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和夢境中的自己一樣,能夠從死去一段時間的屍體上取走有價值的存在。


    而且大多數凡人身上,也沒有什麽雷德喜歡的寶物,他翻看了半天,也就從一個叫萊琳娜·比絲金的舞女身上收走了‘嫵媚’,一方麵她死去不久的,雷德他們剛過來才咽氣,另一方麵,雷德是感覺可以和【普萊特之英俊】搭配起來。


    至於財寶和金銀首飾,雷德倒是順手拿了一些,他現在不敢拿再拿現金了,手裏的一堆黑錢已經不好掩飾了,再給自己增加負擔可別了。


    拿些珠寶首飾直接賣了,頂多說自己從長輩那裏繼承的,最多也就交點稅,以他的職業收入,一下子多出來幾百磅、幾千鎊的紙幣,雷德是真不知道怎麽想辦法證明來路正常。


    更何況,現在政局動蕩,雷德對紙幣不是很看好,他心裏總覺得這東西不穩定,還是拿點真金白銀實在。


    他粗略估計了一下,他從這些舞廳的死者身上收入的首飾,加起來沒準兒能夠達到30磅,這樣一來,他明天手裏又能有50磅的現金,再賣點鬆露,應該就到60磅了,這麽多錢,雷德想要幹什麽都方便。


    這樣,他也有資金去準備自己的槍匠和實驗室了。


    “摸人屍體的事情還是等會兒再說吧。”


    薇爾微持著手槍,提醒了一句雷德:


    “這邊看起來沒什麽動靜了,門口也沒有軍隊和守衛,伯明翰爵士應該就在前麵的辦公室中。”


    雷德點點頭,挽著索菲婭的手臂一起走上前去。


    內部的道路七扭八歪,雷德都繞暈了過來,但他很快發現有些不對勁,這地方四處可見牆上的有清晰的彈孔,周圍的陳設也很淩亂不時能看到士兵和幫派分子的屍體。


    雷德和薇爾微對視一眼,臉色越發嚴肅。


    他們繼續順著樓梯走上去,狹隘的過道中時不時能夠看到術士和劍仕的屍體,戰鬥越發激烈,四處殘留的法術痕跡相當濃厚,毫無疑問,這剛剛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戰鬥,幫派分子、軍人、超凡者,三方在戰鬥中打成了一團,根本沒辦法控製規模。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戰鬥的方向不太對勁。”薇爾微說。


    “嗯,”雷德點頭:“軍人似乎是在往裏麵猛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超凡者在往後的緣故。”


    “不止如此,”薇爾微翻過一名術士的領口,“這裏有伯明翰爵士的紋章,是伯明翰自己扶持的力量。”


    “你意思是軍隊和伯明翰爵士起了衝突?不應該吧。”


    伯明翰爵士為大公維護了這麽久國內的地下世界平衡,又是前大公的女婿,這兩層身份妥妥的是自己人的關係——雷德怎麽想,混戰激烈到這個地步,哪怕雙方都已經打紅了眼,他們也不該會這麽頻繁的誤殺自己人。


    除非一開始軍隊就打算朝著伯明翰爵士來。


    但這是不可能的。


    【那有什麽原因呢?伯明翰爵士可是地下世界的無冕之王,有這麽一個人幫著管理黑色產業,社會秩序還能相對穩定一些。就算讓他少交了稅收——再怎麽說也是自己人,對於大公來說,沒有任何理由去和爵士為敵啊。】


    雷德很清楚這場行動的目的是為了對工人運動者發動清洗,給予全國上下的工人運動沉重的打擊和威懾。和幫派的交火隻應該是意外。


    要麽,就還有一個可能。


    【有人利用了這次戰鬥。想要借機對伯明翰爵士下手。】


    “到了。”


    薇爾微說著,雷德看向前方的大門,這裏看起來平平無奇,完全看不出是一位‘地下皇帝’的辦公室。


    “就在這裏?”雷德吐槽道:“連個守衛都沒有。而且也太寒酸了吧。”


    “畢竟這裏是從下水道改造出來的。”薇爾微說:“至於說守衛,腳邊倒地的不是到處都能看到嗎?”


    咚咚咚。


    說著,薇爾微猛敲了三下辦公室大門,隻是裏麵並沒有反應。


    “薇,有點不對勁。裏麵貌似沒有人——”


    “喝呀!”


    薇爾微毫不客氣,後退兩步,猛然旋身踢出,直接踹在門板之上。


    砰啪!


    門板被徑直踹飛出去,薇爾微晃了晃腿,立刻恢複站立。


    “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索菲婭忍不住說了一句:“好帥。”


    雷德無語,旋即握著【斷罪之牙】走了進去。


    房間的陳設可謂精致典雅,處處透露養尊處優之人的不俗審美品味,即便是雷德見識過特萊基家族府邸的藝術造詣,也感覺相當不錯。


    隻不過……


    “來晚了。”


    雷德看向癱倒在座椅上的華服老人——不用說,他就是伯明翰爵士了。


    對方雙目瞳孔潰散,身上沒有一處外傷痕跡,雷德輕輕吸了一口氣,感受著空氣中的以太氣息,沉聲道:


    “他是被毒死的。”


    “毒死的?”薇爾微詫異:“被誰?”


    “我們的同胞。”


    雷德的寶石瞳能夠看得出來是否具有生命氣息,畢竟剛死不久之人,體內還有一些寶物的光輝。


    然而爵士的屍體上,一片灰暗,沒有任何寶藏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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