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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我和我媽視頻,聊到了天氣問題,我問她:“原來404的天氣咋樣?”


    我媽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什麽叫天氣咋樣?就那樣唄,標準的東北天氣,夏天幹熱,冬天幹冷。”


    很多人都以為緯度越高的地方夏天越涼快,甚至有人還張羅過三伏天去哈爾濱避暑。事實上,這幾年哈爾濱也變成一個小火爐了。東北人承受了該承受的冷,也承受了本不該承受的熱。


    我接著問:“那極端天氣呢?”


    我媽說:“我記得有一年下了很大的雹子,個個都像雞蛋那麽大,都給你爸砸傷了。”


    我問:“那大概是什麽時候?”


    我媽想了想說:“具體我也記不住了,八幾年吧,那時候我和你爸剛去404,我正在廚房做飯,就聽見房頂劈裏啪啦響起來,就像有人扔磚頭一樣,我從窗口看出去,你爸正騎著自行車衝迴來,他把車往地上一扔就跑迴屋了,邊跑邊喊——媳婦救命!”


    老實說,這沒什麽好笑的,但我媽說到這裏卻咯咯咯地笑起來,滿臉幸福的樣子。


    我媽接著講:“夏天的時候經常有人帶小孩兒去沼澤裏摸泥鰍,算娛樂,也算勞動,還有人摸到過螃蟹,拿迴家,炸得酥脆酥脆的,特別香。”


    我問:“那沼澤一下去不就沉底了嗎?”


    我媽說:“讓小孩兒去啊,他們體重輕,趴在泥上妥妥的,掉不下去。”


    那時候家長的膽子可真大,換了現在,別說讓孩子趴在沼澤上,見了泥巴都會讓他們躲得遠遠的。


    果然,我媽話鋒一轉又說:“不過後來出了事兒,就沒人敢讓小孩兒再去沼澤了。”


    我問:“出什麽事兒了?”


    我媽說:“有個小孩兒淹死了,就剩下一堆衣服,他媽抱著那堆衣服都哭斷氣了。”


    我馬上問:“衣服是在哪兒找到的?”


    我媽說:“蘆葦蕩裏。”


    我說:“找到屍體了嗎?”


    我媽說:“那是沼澤,進去就沒影兒。後來,他家就給那小孩兒立了個衣冠塚。”


    又是衣冠塚。說不定404有很多人都莫名其妙地不見了,隻剩下了一堆衣服。


    停了停我又問我媽:“你在404的時候,那裏下沒下過霧?”


    我媽說:“哪裏不下霧啊?”


    我補充道:“紅色的霧。”


    我媽說:“淨瞎說,霧哪有紅色的?”


    說著,她站起來就要走了:“我得去打麻將了。”


    我說:“別啊,再嘮嘮,我想聽404的故事。”


    我媽說:“小崽子,你小時候都是自己睡覺,從來不愛聽故事,現在咋這麽依戀我了呢?說吧,你要聽啥?”


    我說:“跟我工作有關的吧,有沒有那種特別玄的事兒?”


    我媽說:“我想想啊,嗯,有個人死的很蹊蹺”


    我打開手機,準備記一些關鍵詞了。


    據我媽講,那時候已經快撤離了,有個小姑娘下夜班迴家,她迷路了,結果被人強奸了。


    歹徒很專業,他蒙了麵,還隨身帶了一個類似於武俠小說裏那種叫飛虎爪的工具,勾在牆頭上,又用繩子纏住了小姑娘的脖子,小姑娘就跑不掉了。她從始至終都沒看到那個人的臉。


    這事兒過去不久,404裏一個打更的老頭就死了,他的蛋蛋上掛著“飛虎爪”。


    我媽說:“直到我們離開404都不知道兇手是誰。”


    我問:“那個小姑娘為什麽會迷路呢?”


    我媽說:“因為下大霧啊。那地方隻要起了霧就天旋地轉的,我們都不敢出門,怕找不著家。”


    404的霧更加變得雲裏霧裏了。


    迴到2019年的404。


    如今的404,沒有人去蘆葦蕩摸魚了,沒有運轉的機器了,沒有一聲聲的口號了隻有無盡的紅霧和危機。


    但女孩不是危機。


    我站起來,悄悄走過去,發現蘆葦中蹲著一個女孩,長的跟四爺還有點像,隻是年齡比四爺大點兒,素顏,眉清目秀,蘋果肌很飽滿,頭發被霧氣弄得濕漉漉的,看上去很水靈。她穿著綠色的單衣單褲,在紅色的霧氣中特別顯眼。看來,剛才就是她在蘆葦中轉悠,並不是什麽猩猩。


    她看見我之後,立即緊張地站了起來。


    她的身材甚至比四爺還好看,最重要的是她好像沒穿內衣


    她臉上的惶恐一閃而過,接著就變成了楚楚可憐的表情,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似乎還蓄著淚水,顯得更水靈了。


    其他人都跟了過來。


    “蘆葦女孩”說:“你們好”


    我趕緊說:“你好你好。”


    接著她說了一句話,我的汗毛一下就豎起來了,她說:“這車我是第一次開,實在不熟練,壞在這兒了,你們能幫幫我嘛?”


    所有人都四下看了看,旁邊隻有蘆葦,哪裏有車?


    asa小聲問:“你的車在哪兒呢?”


    女孩指了指旁邊:“就在這兒啊。”


    asa竟然撥開蘆葦看了看,疑惑地說:“沒有啊。”


    女孩說:“你們是不願意幫助我嗎?”


    asa說:“姑娘,我們真沒看見你的車。”


    我實在忍不住了:“asa,你還不明白嗎?”


    asa說:“明白什麽?”


    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還是一臉懵逼。我對這個女孩說:“遇到我們你算是遇到好人了,沒問題,你的車怎麽了?”


    我真是集編劇和演員於一身啊。


    女孩說:“那太謝謝你們了!來,給你車鑰匙,我幫你們打開引擎蓋。”說著,她兩隻手指撚在一起伸向了我,好像真拿著一把鑰匙。


    這女孩也是集編劇和演員於一身啊


    我假裝接過來,還專門舉到高處看了看,好像這把車鑰匙的造型很奇特似的。


    這就叫飆戲。


    其他幾個人都在靜靜地看,沒人說話。


    asa好像明白了,他湊到我耳邊說:“她可能也是來旅遊的,跟我們一樣遇到了各種怪事,受刺激了,我們得幫幫她。”


    我說:“我這就是在幫她啊。”


    女孩突然對我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們小點聲兒,接著,她自己也壓低了聲音:“這裏藏著很多怪獸,你們要小心哦。”


    我也小聲說:“嗯,我們都小點聲兒。”


    接著,女孩好像掀起了一個什麽蓋子,在裏麵搗鼓了幾下,說:“你再試試。”


    我假裝發動了一下車,然後說:“嘿,著了!”


    女孩露出了喜悅的神情,接著她走到我旁邊,好像拉開了車門,又做了個請我出去的動作,看得我的頭皮直麻。


    女孩說:“原來是沒油了啊。”


    這句話的邏輯出現了問題——在她的世界中,她讓我坐進了駕駛室,她去修車,然後我打火,車發動著了,這不可能是沒油的問題。


    但是沒關係。


    女孩接著說:“對了,你們有現金嗎?能不能借我一點兒,我怕待會兒拖車錢不夠。你們給我留個聯係方式,我迴家就把錢轉給你們。”


    我小聲對碧碧說:“這不是‘高速騙局’嗎”


    我在北京五環和六環遇到過兩次這種事——案情一點都不複雜,但成本有點高,需要一輛豪車和一個美女。


    美女把車停在應急車道上,下車招手。


    總有一些男司機,看見了豪車和美女就以為碰上豔遇了,一愣神,情不自禁就會停下來。這時候,你很難懷疑對方是個騙子,人家的車比你的都好,騙你?不成立啊。


    美女的說辭跟這個沒穿內衣的女孩差不多,大體就是車開不了了,想讓男司機幫忙看看。男司機看完之後,會發現車隻是沒油了,然後女孩就會諮詢該怎麽辦,男司機會說,叫個拖車來,把車拖到服務區去加油。


    接著重點就來了,美女會說自己沒帶現金,希望男司機能借給她一點,隻要能把車拖走就行。接著,她會給男司機留下聯係方式,承諾迴頭就把錢還給他。


    男司機得到了美女的聯係方式,美滋滋地離開了。接著,這個美女會從五環移到六環,繼續等待下一個上鉤的人


    不是隨便說的,我在五環和六環上見到的就是同一個美女。


    但這個女孩是在進行“無實物表演”啊,難道她是假有病,真要錢?我有點糊塗了,用個不存在的車也可以騙到錢,那全國人都改行做這個吧。


    她見我們沒有任何反應,突然說:“你們不相信我?”


    我說:“沒有,我隻是在想,你以前是不是幹過什麽特殊的事情?”


    女孩答非所問地說:“多少都行,隻要能把我的車拖走。”


    我伸手掏了掏,假裝掏出了什麽東西,然後捏著遞給了她:“給。”


    她看了看我的手,突然說:“你在逗我吧?什麽都沒有啊,我不是開玩笑的,我真需要幫助!”


    我更糊塗了,接下來我真的從背包裏摸到了一張10元的紙幣,試探地遞給了她。她接過去,開心地笑了,連連鞠躬:“謝謝謝謝,你是我的大恩人!”


    然後,她妖嬈地抻了一個懶腰,那身段真是太美了,接著竟然開始脫起了衣服!


    我一下就懵了,傻傻地盯著她,眼睛都不會轉了。


    我發誓,我真是懵了,完全沒有想看什麽的意思。


    小差喊起來:“哎哎哎,姑娘,你幹什麽呢?”說著就跑上去要阻止女孩。


    已經晚了,女孩的單衣直接從身上掉了下來。


    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其實我也挺失望的——單衣裏麵是一件白色t恤,t恤上還有一行字,那是用馬克筆寫的:你們好,我叫秀秀,我在這裏受到了驚嚇,偶爾會大腦不清醒。如果你們發現她單獨在曠野上轉悠,請把她送到西區背後那個房子,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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