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買賣,那也是一輩子隻做這一次,也要做一輩子的買賣。


    而且,我把它當成買賣來做了,才會一直上心著,生怕哪一天這買賣就做不了了呀。”


    他笑著說,眼中卻是異常認真的盯著他,最後才喃喃說道:


    “雲兒,如今曹公公已經到了清河縣,不日就會到上河村來宣旨。待到入冬後我們就成親吧,冬天一個人睡實在冷得很。”


    他說著,拉著她的手在他臉上輕撫著。


    喬雲兒怔怔的看著他,一時之間沒有了聲息。


    入冬後成親,時間會不會太趕了?現在已經是九月下旬,如果他們在十二月成親,那也不過才有兩個月的時間準備罷了。


    喬雲兒有些遲疑了,她本來計劃著,最早也是要等到明年開春後再成親的。


    可是,他說冬天一個人睡著太冷了,她又情不自禁的想要成全他這個小小的要求。


    他和謝子恆在相處起來除了心動之外,亦是還有輕鬆的。


    很多事情他們談起來不會雞同鴨講。


    見喬雲兒不說話了,謝子恆一瞬間就緊張了起來。


    “你不願意?”


    她說的要求一道賜婚聖旨的,不該會在這個時候不同意才對。


    “入冬後成親,時間會不會太趕了?”


    喬雲兒隻是疑惑的問他。


    這個年代的人,成親的禮儀十分的複雜,三書六禮全部走完了,才算是真正的明媒正娶。


    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這些繁文縟節能走得完?


    謝子恆笑了起來,他握著她的手,笑道:


    “不趕,時間是足夠了的。原本我這次來清河縣,就已經請好了媒人,就連聘禮都早早的備下放在了我祖父的老宅裏。


    隻要你點頭,我便是讓人把聘禮抬到家裏來的。”


    喬雲兒聞言,詫異的抬頭看向了他,這家夥……


    猴急些什麽?


    “況且,我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再不娶妻,別人都要傳我好男風了。”


    她這話說出來,喬雲兒不由得就眯著眼睛樂了起來。


    他是年紀大了,可她年紀還小呀,她是不著急的。


    當然,在旁人看來,她也是老大不小的了。


    “可是,現如今府城裏的局勢緊張,我們要是這個時候成親,會不會不妥?”


    “不會,這些,你不用擔心,一切交給我就是,你隻管安心在家繡嫁衣就是了。”


    謝子恆安慰她。


    武功山剿匪以後,府城的局勢定然也會越發的劍拔弩張起來,這個時候,他成個親緩和一下局勢,也是不錯的。


    讓大家都喘口氣,也不至於會把人逼到窮巷去。


    喬雲兒笑了起來,既然他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她再矯情就不合適了。


    她攤開了雙手,撅起嘴角遺憾道:


    “可是我這雙手就是不會女紅,可如何是好?”


    謝子恆聞言,也是笑彎了嘴角,他抬手指了指暈在床上的鈴鐺。


    “她繡工是一等一的好,跟著你這些年你也沒有虧待她,幫你繡件嫁衣就當是給咱們的新婚賀禮了。”


    這個主意真是不錯呢,賊壞了。


    長夜漫漫,謝子恆又把謝家密謀之事與她說了個大概,眼見著時辰不早了,他才又趁著月色翻牆離去。


    喬雲兒聽著院子外又傳來陣陣狗吠聲,直到那狗吠聲漸漸平息下來,證明謝子恆已經走遠,喬雲兒才放下心來漸漸的睡了過去。


    次日,喬雲兒在鈴鐺的驚唿聲下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便見鈴鐺指著屏風上的那支箭矢尖叫。


    “別叫了。”


    喬雲兒喊了一聲,拉過被子捂住了頭,轉了個身就準備繼續再睡。


    昨夜和謝子恆聊的有些晚,這會子難免還覺得困。


    鈴鐺翻身下了床,一臉慌張道:


    “姑娘,昨晚我做了個夢,夢見你被人給抹脖子了,今早一起來……”


    “這不是做夢,是真的。”


    喬雲兒坐起身來,將脖子上的傷口露出來給她看。


    這傷口不嚴重,經過一夜,已經開始結痂了,隻是昨夜太晚,身上那件沾了血的寢衣還被她穿在了身上。


    鈴鐺這會子看清了她脖子上那道淺淺的傷口,懸著的心也算落了下來。


    她三兩步跑過去坐到了喬雲兒旁邊,拉著她非要把昨晚的事給弄清楚。


    再三追問之下,喬雲兒忍著睡意將昨夜的事大概說了一下鈴鐺才算放過了她。


    “這麽說,公子不日將過來提親了?”


    鈴鐺一臉的興奮,喬雲兒“嗯”了一聲,轉身便又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了大中午,喬雲兒再次被鈴鐺喊醒,這會子她也覺得睡夠了,便也爬了起來。


    “老爺夫人他們迴來了。”


    鈴鐺邊拿來衣衫服伺著她穿上,一邊跟她說著外麵的情況。


    喬雲兒聞言一頓,隻是淡淡的開口問道:


    “他們臉色如何?”


    “老爺夫人臉色如常,大姑娘和大爺臉上倒是頗為高興的模樣。”


    如此看來,上門去道歉也還算是順利了?


    雖說兩家到底還能不能一如從前那般,但到底是親自上門去道了歉,也算是為兩家關係緩和做出了努力了。


    她能做的,也算是做完了,接下來會怎樣,便都交給時間,交給天意了。


    她自己總是要奔赴她自己的路,也不可能永遠留在喬家,留在上河村為著這些關係費盡心力。


    “老宅那邊可有什麽動靜?今天有沒有過來鬧?”


    喬雲兒又問。


    鈴鐺聞言笑了起來。


    “就你昨日那一番恐嚇,隻怕是你在這個家裏一天,他們都不敢再鬧了呢。”


    行吧,就這樣,能鎮住一時是一時唄,等她不在家裏了,他們要怎麽鬧,隻要不鬧到她的跟前來,她也無所謂。


    反正眼不見心不煩。


    兩人正在屋裏說著話,房門突然被敲響。


    “雲兒。”


    楊氏的話在屋外響起,喬雲兒皺著眉頭朝外麵看了一眼,不待她迴答,楊氏便推開門走了進來。


    “娘想單獨跟你說說話。”


    楊氏一臉慈愛的模樣,臉上也少了幾分高姿態。


    喬雲兒看了鈴鐺一眼,她便識趣的端著水盆出門去。


    “娘此去外祖家,可有收獲?”


    喬雲兒打破了沉默,率先開了口。


    謝子恆不日就要來提親,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和家裏鬧得太僵。


    並且,她氣憤的也是明明楊家受到那樣的侮辱,而她作為女兒竟是視而不見。


    如今她已經主動上門去賠罪了,她又還有什麽理由去死咬著她不放?


    人不可能一輩子不做錯事,就算是她自己,難道就沒有做錯的時候了?


    既然已經改了,不是死罪,也不是深仇大恨,就要得學著放下。


    再怎麽說,他們到底也是這副身子的父母,難道她還能與他們老死不相往來不成?


    “之前的事,是娘做錯了,我糊塗,竟是對著自己娘家的人如此冷心冷肺。你姐也提醒過我好多次,但是我始終沒有放在心上。


    總想著他們自家心裏清楚事情不是外頭傳的那樣,自然是清者自清,無懼流言蜚語。


    卻沒有想過,唾沫星子是能把人給淹死的。


    這次我過去,看到你外公頭發都白了好多,我才發現自己有多不孝順。


    我和你爹說了,咱們找個時間,學著人家辦個什麽宴會的,正好向大家解釋一下,外頭傳的那些話,都是胡編亂造的。


    當初若是沒有你兩個舅舅的幫忙,咱們也不可能這麽順利的把生意做大。


    是娘糊塗,雲兒,你就不要和娘置氣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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