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陽心裏微微一驚,但表麵上依舊鎮定自若,喃喃道:“你什麽意思?”


    陸遜苦笑道:“我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我幾乎上了你的當!”


    “我曾經為了自己能夠親手抓到你,而一度沾沾喜氣,直到今天下午迴來的丁徐二位將軍向我匯報了戰場上的變化,我才終於意識到,你,你是故意被我擒住的!”


    範陽聞言,依舊麵無表情,不露聲色。


    可內心深處受到的巨大的震撼,卻是無法言語形容。


    他低估了陸遜了。


    而陸遜能想到這一步,簡直不能用聰明來形容了,“聰明”兩個字在陸遜的麵前,似乎顯得太過蒼白。


    或許,用“妖孽”或“變態”來形容,才是最合適的吧。


    見範陽神情略微有些恍惚,陸遜冷笑道:“怎麽不說話了?被我說中了心事?”


    範陽聞言,忽然微微一笑,說道:“你對你的判斷,就那麽自信?你說我故意被你擒住,究竟是出於何種心態?”


    “還是說你想替我找迴一些自尊?”


    範陽笑了笑,繼續說道:“如果是這樣,我可真的要謝謝你了。”


    陸遜聞言,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平靜。


    “說吧,你究竟打算要做什麽?把你真正的圖謀全部交代出來,我保證不會難為你!”


    陸遜的話柔中帶剛,似乎還有一絲絲威脅的意味。


    範陽微笑道:“伯言,我無話可說。也許你不了解我這個人,我是一個很坦蕩的人,勝亦欣然敗亦喜,從來不會因為一時的成敗沮喪,或者低落……”


    陸遜的臉色微變,很明顯他聽到了範陽的迴答後並不滿意。


    “這麽說,你是不打算說實話了……”


    “我沒什麽好說的。”


    “好,你真是了不起……”


    陸遜忽然笑了,笑的很滄桑,很複雜,其中還帶著一絲悲憫。


    “作為敵人,我真的很尊重你,可有關於家國利益的大是大非麵前,我還是拎得清的……”


    陸遜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迷離,喃喃道:“必要的時候,我也可以違背自己的心願,去做一些我不願意做的事……”


    範陽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立馬開口喝道:“你要做什麽?”


    陸遜伸手拍了拍巴掌,算是對範陽的迴答!


    帳外忽然衝進來幾名孔武有力的軍漢,一把抓起範陽,像老鷹捉小雞一般,輕鬆的將範陽提起並製住。


    當然,範陽也並沒有反抗,他隱隱的猜到了陸遜要對他做什麽。


    反抗是徒勞的,身在敵營,他就算能打得過這幾名強壯的軍漢,可打不過千軍萬馬……


    範陽被幾人給押了出去,帳外火光映天,數十支火把點亮了整個中軍大帳。


    範陽的營帳之前正站著韓當和淩統,以及數十名手持火把的軍士。


    “哈哈哈哈哈!義公兄,果然是範陽這小賊,看來大都督並沒有欺騙我們。”


    淩統哈哈大笑,似乎無比興奮。與他的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範陽冷峻的臉。


    韓當也冷笑連連說道:“大都督還真是有本事啊,竟然真的將範陽這個小畜生給捉到了,皇天不負有心人,這一次,我非要親手殺了他,報了我毀容之仇不可!”


    範陽咬了咬牙,狠狠地瞪著韓當怒道:“他媽的,老子隻恨上次沒有宰了你!不然你豈能活到今天在我的麵前狗叫!”


    “你這畜生!”


    韓當大怒,猛然拔出腰間佩劍,抬手就要砍死範陽,卻聽見走出營帳的陸遜一聲大喝,叫道:“韓將軍且住!”


    韓當一怔,劍都快劈到範陽的頭頂了,無奈的停了下來。


    “大都督,為何叫我停手?這小賊奸詐無比,不殺還等什麽?”


    韓當憤然問道。


    陸遜皺眉道:“他的身上還隱藏著一個陰謀沒有講明,我叫爾等前來,並不是為了殺他,而是要他招出他的圖謀,這件事事關全軍的安危,萬萬不可大意。”


    “什麽?”


    陸遜皺眉,沒有理會韓當的臉色綠成了什麽樣,厲聲道:“我再說一遍,範陽不能殺,此乃軍令!違令者,休怪軍法無情!”


    “這……”


    韓當氣得牙根直癢癢,他現在不僅是生範陽的氣,更是生陸遜的氣。


    他沒想到陸遜竟然會護著範陽這個小畜生,阻止他報仇,甚至不惜搬出了軍法!


    淩統眼睛一轉,連忙拉了拉韓當的手臂,低聲道:“我明白大都督的用意了,他之所以找你我前來,正是要你我對這小賊刑訊逼供!”


    “咱們就算不能殺他,也可以將他打個半死,折磨的生不如死,不一樣可以出這口惡氣嗎?”


    韓當聞言,這才慢慢消了氣,望向陸遜道:“大都督可是要我二人將這小賊的實話問出來?”


    “正是!”


    陸遜道。


    “那我對他動刑,大都督可別怪罪!”


    “當然!”


    在得到了陸遜的首肯以後,韓當邪笑一聲,大手一揮,狠狠說道:“來人,將這小畜生給我拉下去捆在拴馬樁上!”


    “是!”


    兩名軍漢力氣也大,拖拽著範陽將他拉到了就近的拴馬樁上捆了起來。


    軍營中畢竟不是監獄,沒有太多的刑拘,唯一的大刑就是所謂的鞭刑了吧。


    這一點他的老丈人張飛很有心得。


    範陽的臉色此時難看到了極點,他苦苦謀劃了這麽久的行動,難道真的要“中道崩阻”了嗎?


    他倒是不怕死,也不怕疼。


    死和疼,他都經曆過……


    他隻是不甘心,不甘心在即將抵達最後一步的時候一敗塗地……


    範陽的雙手被反綁在拴馬樁上,他曾經試圖掙紮,卻發現憑借他的力量,無法掙脫繩索的束縛。


    眼看著韓當正在“卸甲”,淩統給他準備了一根粗長的馬鞭。


    看韓當的架勢,他是要卯足了勁,不把自己的皮肉打翻過來兩層,他都不肯罷休。


    等韓當徹底卸掉甲胄,他伸手接過了淩統遞給他的鞭子,朝著範陽一步一步的走了上來,嘴裏還發出了嘿嘿的怪笑,看起來十分變態……


    範陽的心逐漸涼了下來,看樣子這頓打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一想到自己即將被打的皮開肉綻,範陽的心中終於有了一絲驚慌。


    這是人類的本能,範陽也不能免俗。


    此時,韓當終於走到了範陽的麵前,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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