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之中。


    一名鬢角染霜,紅袍長須的中年人在前方帶隊。


    一群紅衣紅甲的年輕人在身後跟隨。


    眾人一路披荊斬棘,追蹤著破壞髒腑祠兇手的行跡路線一路調查。


    為首的中年人麵容冷峻,神情堅毅。


    但身後的不少年輕人卻顯得提不起鬥誌。


    在這追擊小隊中,有一人極為亮眼。


    他身披狻猊護身甲,頭戴白金麒麟盔。一身裝備都是耀眼的銀白色。麵容英俊,豐神俊朗。一舉一動風姿颯爽,英氣十足。


    在連續的追蹤跋涉中,隻有銀甲將軍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疲勞或不滿的神情。


    他始終神色如常,堅定的執行命令。


    中年人迴頭望了一眼隊伍,滿意的目光落在了青年身上,隨後就命令所有人暫時休整歇息。


    看著身後對於緝兇性質不高的隊員們,他歎息道:


    “我知道大家對髒腑祠的行徑極其不齒,認為這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甚至還抱著讓對方多破壞幾處髒腑祠的心思。”


    “但此行並非是為了保護髒腑祠,而是除魔衛道。”


    中年人朗聲說道。


    “前幾日,一位前輩找上了陛下。他推算出大夏將有天傾之禍,而這禍亂之源就是搗毀了髒腑祠的兇手!”


    “此魔現在還未成氣候。”


    “兵部是陛下的劍,黎民的盾。”


    “斬滅魔子,義不容辭!”


    看著身後被硬塞進隊伍的世家子弟們,秦厲大為頭痛。


    本來,此次任務隻需出動三人足矣。


    各大家族權貴卻非要把自家子弟丟進來曆練,蹭蹭這救國之功。


    這讓隊伍變得龐大而臃腫,一邊追擊敵寇,一邊還要照顧這群少爺小姐。


    髒腑祠被端了一處,祀主不知所蹤,前往調查的特務科成員接連失蹤。


    就在兵部樂於看到這作惡多端的“國教”吃癟時,大夏皇帝卻親自下令——


    要求兵部出動最高戰力追擊。


    無奈之下,兵部出動了三位頂尖強者:


    紅車,秦厲。


    紅炮,王錦程。


    紅馬,趙光武。


    秦厲是兵部的元老級人物了,一手武聖刀法出神入化。


    加入兵部前,他曾是王家第一位外姓家老。


    秦厲在平定叛亂、斬殺異獸、掃蕩邪修、鎮壓異能者等諸多任務中戰功赫赫。


    不僅如此,他還教導提攜了不少後輩新人,在兵部威望極重。


    王錦程則是兵部新星,王家天才少女。


    她連續三屆在四族大比上拔得頭籌,在兵部實習一年就直接晉升兵長,兩年躍升紅炮。


    這樣的進步速度前所未有,是同齡人中的傳奇。


    而趙光武,就可以說讓整個大夏如雷貫耳了。


    少年時期,趙光武全憑自身的白甲白槍獨闖天下——鬥殺惡徒、行俠仗義。


    後來,他被皇帝親自招攬。


    禦賜白金甲,賜號『絕塵』。


    他是整個紅衣紅甲的兵部中唯一的白,在民間有『大夏戰神』的美譽。


    毫不誇張的說,祀主不出,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有獨自滅掉一處髒腑祠的能力。


    即便是對上祀主跟魔修聯手,趙光武也有一拚之力。


    許多人私下裏認定:


    這三位聯手,可以輕易殲滅大夏任何一個勢力的分部。


    而推算的前輩更是得出一個結論:


    “滅掉肺腑祠的主犯此刻戰力大損,實力大不如前。”


    “從犯也被兇禍纏身,自身難保。”


    如此一來,很多家族新貴就動了心思。


    他們有人想擠進隊伍分潤功勞,有人想曆練一下自家子弟。


    於是,四大家族紛紛往追擊小隊裏塞人。


    秦厲曾經是王家的客卿大長老,王錦程是王家新秀。


    趙光武雖然姓趙,卻並不是趙家嫡係,而是私生子。


    他小時候受盡族中冷落,在得到一道神秘光道傳承後一飛衝天。


    趙光武是秦厲弟子、王錦程的師兄……兩人時常比鬥,誰知道有沒有暗生情愫?


    比起錦上添花的趙家,雪中送炭的王家也讓趙光武歸屬感更強。


    這三人要是一同解除了大夏危局,王家豈不是要一家獨大?


    於是,其餘家族…甚至包括雷氏皇族,都把自家的紈絝子弟丟進隊伍曆練。


    美其名曰“曆練”,其實就是明著拖後腿、分潤功勞。


    隻要活著,以後就能憑借救國之功衣食無憂,還能替家族爭光。


    要是死了,也能成為家族的談判籌碼,反正這群紈絝活著也是浪費資源。


    抱著這樣破罐子破摔的心態,本來幹練的三人追擊小隊硬是變得臃腫頹廢。


    離開了眾人休整的篝火,王錦程心中火氣升騰。


    她狠狠的踢了一腳身邊的大樹。


    “該死的!”


    鞋跟裹夾著火焰,瞬間將樹幹燒灼出一個人頭大的空洞。


    她隨手打出的憤怒一擊,控製與火候也恰到好處。


    ——樹木被打穿卻能保持不倒,火勢也沒有往別處蔓延。


    “嘯魂獸的足跡已經淡去,要不是這群草包拖後腿,本姑娘早就追上了!”


    她脾氣火爆,快人快語。


    “不過是再多保護幾人罷了,不打緊。”


    趙光武出言安慰道。


    “師傅和你不想帶上這些拖油瓶。這群少爺小姐也不想跟我們來受苦,大家各有各的無奈。但隻有帶上他們,才能讓某些人安心。”


    王錦程不滿的撇了撇嘴:


    “嗬…你還真想得開。要是他們在戰鬥的時候拖後腿怎麽辦?”


    她不太理解上層的爾虞我詐。


    有魔頭出世就該以雷霆手段剿滅掉——


    這麽簡單的事,非要搞的那麽複雜。


    “離開這座森林以後我就會提出:如果他們受不了苦累,就去城市裏休整、收集情報…到時候功勞自然也有他們的一份。”


    “若堅持留在討伐隊卻抗命不尊,直接軍法處置。他們之中若是真的有人想要磨礪自己——無論強大弱小,天賦高低,我都願意全力守護。”


    趙光武的語氣依舊平靜而溫和,但卻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內斂鋒芒。


    “真正阻礙一個人通往頂峰的……從不是力量弱小、天賦平庸,而是沒有一顆不甘的心!如果一個人不甘於碌碌無為、願意奮力一搏——他就是我兵部最好的種子。”


    夜色之下,趙光武向遠方凝望。


    “兵部無小家,一切隻為大夏!”


    林間枝頭,一隻青鳥將一切看在眼中。


    溫道緣已經用嘯魂獸與巨狼群截殺了三批特務科成員。


    與髒腑祠相比,白卒的力量如童生秀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青卒就有了舉人的水準,想要靠獸群圍殺就要費上一番心思。


    黑卒更是有貢士之力,溫道緣必須以分身潛伏在獸群中才能伺機襲殺。


    “這第四批人……隊伍規模龐大,素質下降。其中不乏嬌生慣養的少年少女。”


    “要麽是追兵準備應付了事、放棄追擊……要麽是這隊伍中有祀主般的強者,有自信護住其他人周全。”


    通過枝頭小鳥的視野,溫道緣仔細打量著人群的一舉一動。


    他在腦海中迅速思考對策。


    “我一路上故意留下獸群行軍痕跡,還製造了點燃篝火過夜的假象。又欲蓋彌彰般的掩蓋行蹤,故意做的不夠完美,就是為了讓追兵按照我預想的道路不斷深入叢林。”


    “追兵完全按照我留下的痕跡追蹤,沒有直衝我的本體或是天閑城小隊而去。”


    “他們的追蹤手段無法直接定位到我的本體,手中的情報十分有限!”


    溫道緣心念電轉,決定對隊伍進行截殺!


    弱者可以拖累追兵一時,卻無法永遠混在隊伍裏。


    不如趁拖油瓶們還在時包圍襲殺,即使殺不掉隊伍裏強者,也能挫其銳氣!


    “這樣的蝦兵蟹將也敢混入追查我的隊伍,真是自尋死路。”


    溫道緣選定了一個與天閑城完全相反的方向,讓獸群開始遷徙。


    又命令一部分嘯魂獸與巨狼則埋伏在林中徘徊隱匿,形成包圍網。


    “既然無法追蹤到我,就讓這假線索徹底斷絕前給追兵留下些不可磨滅的陰影吧~”


    ……


    深林之中,獸影竄動。


    追兵已經進入了溫道緣預想的包圍圈。


    王錦程被眾人簇擁保護在隊伍中間。


    趙光武走在隊伍最前方,秦厲則坐鎮隊伍末尾。


    這樣的布置,讓附近的異獸不管從哪個方向撲殺而來都要麵對趙光武和秦厲。


    尋常的獸群,想必難以下口。


    但溫道緣操控的獸群豈會尋常?


    潛伏的巨狼解除了隱匿,從林中飛遁而出,猙獰巨大的狼口裹挾著腥風轉瞬之間從四麵八方出現!


    許多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半個身子都陷入了巨狼之口!


    “什麽?!銀梭巨狼為何會隱身?”


    “秦叔救我呀!我爺爺是吳家長老!”


    就連秦厲也瞳孔震動,心中訝異:


    “這…這怎麽可能!隻有銀梭狼王才有短暫穿梭空間的能力……這二十多隻巨狼居然同時用出了穿梭之力!”


    “就是它們攻破了肺腑祠嗎?!”


    雖然震撼,多年來的戰鬥本能卻讓他的身體比思維更快!


    赤龍關刀劃破黑夜,將麵前兩隻巨狼瞬間斬為兩節,他怒喝道:


    “都別亂!兵部盔甲上有護身印記!”


    “有我在,死不了人——還能動的馬上結陣!”


    秦厲腳下一踏,棋盤般的紅色方形網格迅速在林中蔓延。


    一個赤紅的戰車虛影籠罩了整個隊伍。


    那些險些葬身狼口的人,身上的盔甲形成了一層紅色光幕。


    其上赫然寫著一個『兵』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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