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眠棠撇了撇嘴,知道崔行舟是在故意氣她,於是道:「那你就多備幾個,免得真有個馬高蹬短的,無人照拂你的衣食冷暖。」


    崔行舟雖然先起了頭,可是聽聞柳眠棠往生死上引時,卻一百個不高興,立刻重重放下碗筷道:「什麽話都亂講!一會念段佛經,清一清晦氣!」


    柳眠棠將臉兒靠在他的肩膀上:「你不是說我壯如母牛嗎,怕個什麽?」


    崔行舟沒有說話,隻單手摟住了她。


    他以前真沒覺得婦人生產會怎麽樣。可是最近煩人的蒼蠅總是嗡嗡地往前湊,雖然都被他毫不留情地申斥了,可心裏到底是被膈應著了。


    於是他光是接產的穩婆就請了不下六個,婦科的名醫更是請了幾個在府裏長備著。


    現在他聽不得難產,意外,馬高蹬短一類的詞,因為這個,眠棠總是犯口忌,被他迫著都念了半本般若心經了。


    他雖然沒有說話,可是眠棠從他摟著自己的臂膀那緊繃的力度裏,也能感受到他的緊張。


    聽姐姐崔芙講,女人快要生產前,難免胡思亂想,帶些緊張。


    沒想到等到了她的府上卻正好相反,他這個男人倒比要生產的女子還要緊張兮兮。


    看他一直不說話,眠棠隻好伸手跟他的大掌交握住道:「你既然這麽好,我自然不能將你讓給別人,要死死占著京城第一等的美男子呢!」


    崔行舟麵無表情道:「還敢說‘死’字!再多念幾頁佛經!」


    眠棠終於垮了臉道:「你再讓我念,我便剃了頭發去做姑子,趙侯爺可跟我說過,你當初就想利用完我,將我送到尼姑庵子裏自生自滅!」


    崔行舟一看她翻舊賬,自然也有些心虛,趕緊轉移了話題,鬆緩了表情,摸著她隆起的肚子道:「你可要做個乖巧的孩兒,莫讓你的娘親遭罪,不然的話,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


    就在這時,那肚子突然鼓起了一小塊,若是細細看,還是個小腳丫子的形狀。


    崔行舟忍不住將臉貼過去,讓小娃先踹踹老子的臉。


    眠棠看著崔行舟難得的孩子氣,忍不住噗嗤一笑。她現在真是盼著肚子的娃娃早些出來,好讓她好好的抱一抱,親一親呢。


    不過提起眠棠生產,崔行舟倒是說起一件事情,那就是母親楚太妃也要來京城了。


    當初崔行舟不讓母親跟來,是因為他初到京城吉兇未卜。


    而今淮陽王已經在兵司立穩了腳跟,並非初來時兩眼一抹黑的情狀。


    而楚太妃在眞州思念兒子有些心中鬱結,所以崔行舟打算這次叫人接母親來到京城定居下來。


    眠棠聽了也很高興:「好啊,算一算,母親來時我正好生產,她老人家一直念叨著怕抱不上孫子,這次倒不用擔心了。」


    不過當崔芙知道母親要來京城時,卻有些鬧心。


    因為怕楚太妃掛心,她一直沒有說自己跟郭奕和離的事情,如今母親來了京城可就紙裏包不住火了。


    眠棠倒是勸她:「既然都是你弟弟一力操辦的,母親要是罵人就罵他好了,姐姐莫要擔心,做母親的都是疼愛自己女兒的,聽了郭家的行事,還能向著他們不成?」


    崔芙道:「我倒不是怕母親罵我,隻是解釋起來也平添嗦,更怕慶國公府到母親麵前搬弄是非……」


    眠棠笑了笑:「當初姐姐是他家的兒媳婦,我們淮陽王府都沒怕他家,怎麽現在還能因為他家瞻前顧後的?」


    就在兩個人說話的功夫,下人又來稟報說是慶國公府來人要接錦兒了,沒等崔芙開口,眠棠就吩咐道:「去,跟慶國公府的人說,錦兒病了,怕見風,今日是接不得了,等什麽時候我們淮陽王府告訴他家病好了,再來接吧。」


    錦兒能吃能喝,當然沒病,可是既然慶國公府的人不修口德,什麽都跟孩子說,那還是別來接了。


    那慶國公府的人去接錦兒,卻碰了滿頭灰,便灰溜溜地迴來稟報了。


    慶國公夫人蓋氏聽了,氣得一扔手裏的茶盞道:「他淮陽王府好生霸道,難道是忘了,這是我們慶國公府的嫡孫寄養在他家,怎麽還有不讓我們見的道理?」


    一旁的慶國公倒還算明白些道理,冷哼一聲道:「以前他家都讓見,為何現在不讓,你也不想想你做的事情,非要在黃毛小兒麵前搬弄是非,竟然讓他跟崔芙說莫要改嫁!你當淮陽王府裏的都是傻子不成?錦兒說了,他們必定猜出是你在搬弄是非,豈會舒服?」


    蓋氏聽了,不服氣道:「說起來,都是因為淮陽王色迷心竅,竟然娶了個土匪出身的女子入門。想當初,崔芙嫁入我們家來可一直都好好的,就是迴了一趟娘家,受了那女匪頭子的挑唆,便鬧著跟我兒子和離!他們淮陽王府裏也沒有個頂門立戶的老人家,我們郭家受的委屈,竟沒有地方說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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