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她拽著王爺的衣袖子問,是不是他倆串通起來,要花幹她的錢財,免得她跑了。


    淮陽王看著貔貅一般守財的愛妃,也是好氣好笑:「不然你以為那園子為何賣不出去?你要買時,我不也勸你換一個嗎?可你又不要聽,還非得磨著我尋一個不是凡夫俗子的給你設計園子。造園子本來就是耗費錢財的事情,有些錢銀不富足的世家院子甚至須得十餘年才能修繕完畢。如今這園子看似大改,其實不也是依托原來的樓閣設計。你莫要心疼,今年的眞州佃租馬上就要收上來了,你盡花用那個,若是還缺,我日後填給你就是了。」


    眠棠精打細算慣了,在錢財的花銷上也許永遠學不來崔行舟千金散盡還複來的灑脫勁兒。


    不過當園子修繕完畢,花草也將養起來後,眠棠走了一圈,不得不承認這錢花得值,如此精致的園子,她真是生平頭一遭見。


    現在看著賓客入園子之後,讚歎不已的表情時,淮陽王妃總算是領會到敗家子撩貓逗狗,散盡家財時的些許快樂了。


    看罷了園子,眾位夫人們難免看得眼紅心熱。老早就聽聞這位王妃一直經營有道,手裏的田產店鋪甚是豐厚,如今看這園子,倒是真的。


    不過再有錢財又有什麽用?聽聞她遭了王爺的厭棄,如今她的出身又在京城裏傳得沸沸揚揚,淮陽王的臉上掛不住,遲早會厭棄了她。


    自古以來,有多少富豪商賈為了攀附富貴,勉強嫁入世家,最後卻落得人財兩空的下場?這樣的事情,以前也有過,那些個女子無論八字再怎麽好,嫁入豪門後,基本都變成了短命鬼,早早香消玉殞,嫁妝全都填給了夫家。


    一時間,眾人望向淮陽王妃的眼神,難免百味雜陳,又羨慕又同情著她了。


    為了遮掩孕肚,眠棠穿的是一身掐褶寬擺的拖地長裙,月白為底,窄袖半露一雙皓腕,裙擺素雅點綴著蘇繡鳳蝶,雖然不見細腰,可鎏金繡花的雲帶在腹部以上高高束起,襯得肩膀瘦削,雪峰高聳,俏皮的歪髻間斜插著一支步搖碧璽金簪,隻粉麵若杏花映霞,一雙靈動的大眼盛滿了笑意。


    怎麽看,都不像是有身孕了的婦人,半點都看不出臃腫走形。


    若是單看王妃的神色,還真看不出就在不久前,王妃被王爺狠狠地給打了。


    不過京城的貴婦人們,哪個不得學著裝點門麵,遮掩家醜?這淮陽王妃打落牙齒和血吞了,非要裝成不受氣的模樣,也有情可原。


    可惜這次來的賓客裏,除了眠棠邀請的賓客外,還有些不請自來看熱鬧的,自然有人開始偷偷地冒起酸水來了。


    工部右侍郎夫人錢氏乃是慶國公府夫人的外甥女,自己的姨媽被這淮陽王府氣得大病一場,她這做外甥女的心裏也生氣。


    這次她是隨著綏王妃一起來的。看了這精致的園子,再看柳眠棠的一身俏麗,再也忍不住泛酸道:「這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目光短淺,現在京城裏哪還有像她這麽招搖的?」


    綏王妃沒有接話,不過也是微微歎了口氣,她身在綏王府,知道的自然比這些夫人們要多。如今她的日子也是看著風光,實際上卻苦透了。


    因為眞州她被劫持走了的醜聞,如今在綏王府裏,隨便哪個侍妾都能騎在她頭上撒野。綏王也不再進她的屋子了,這種守活寡的滋味,當真不好受。


    所以對於有相同遭遇的淮陽王妃,綏王妃倒是覺得同病相憐。


    這時,眾人眼中的苦苦撐著場麵的淮陽王妃笑吟吟地開口發話了:「今日是秋階詩社成社的日子,承蒙諸位賞臉,一會吃過茶點,就要發詩令牌子,還請諸位廣結文思,生出些絕句出來。」


    眠棠今日請來的眾多賓朋裏有許多是真正的才子,對於吟詩作對自然有更多的熱忱。


    一時間賓客們秋菊點綴,一片燦爛裏或者盤腿坐在席上,或者站立端呈著酒杯,一個個躍躍欲試等待這一迴抽簽定題。


    眠棠宣布完後,便對坐在她身邊的崔芙低聲道:「姐姐,你是知道我的,腹內的墨水有些空虛,雖然背了行舟的幾首詩作勉強能應付場子,但過了幾輪就要顯出原形,所以一會你要替淮陽王府頂上,可不能敗了王府的威名。」


    崔芙聽得真想不顧眾人在場,狠狠瞪一瞪不靠譜的弟妹。


    眠棠好好的不在家養胎,偏要弄勞什子的詩社,又將剛剛出小月子的她拉出來充數,如今又委以重任,叫人好生緊張。


    可是崔芙也知道眠棠這段時間著實憋壞了,所以她也是微微歎氣,安撫著眠棠,說一會對詩的時候,她會替眠棠頂上。


    她會這般和顏悅色,也是可憐著弟妹。


    自己一向沉穩的弟弟不知為何,前段時間對眠棠不是瞪眼,就是冷言冷語的,偏偏眠棠還一副不爭不惱的樣子,總是笑吟吟地對著弟弟冷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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