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王看著他如常的神色,不由得試探著問:「怎麽樣?萬歲可跟你說了柳眠棠的底細?」


    崔行舟表情淡然道:「我既然能娶她,怎麽不知她的底細?倒是綏王要小心些,你這般張揚,可不是泄了我內人的過往,而是要掀萬歲的老底。怎麽?王爺您是要造反弄勢不成?」


    綏王沒想到被淮陽王反將一軍,頓時擰眉。


    看淮陽王的樣子,的確不像被人騙婚而失魂落魄,不由得心下狐疑,也鬧不清今晨崔行舟是惱羞成怒,還是不知內情。


    崔行舟不再理他,麵色如常地上了馬車,可是就在上馬車一瞬間,整張臉如同地獄羅刹一般可怖。一雙俊目裏也滿是滔天的怒火。


    方才在禦書房裏,他真是差一點就開口詢問了劉淯。


    可是不管柳眠棠是妖是魔,都已是他的老婆。須得從前任的嘴裏知道她究竟是說,其實已經是莫大的恥辱!


    所以,話都湧到了嘴邊,崔行舟卻急急住口,隻向陛下討教了隨後的人事任免安排,就轉身出宮去了。


    至於柳眠棠到底是不是賊子陸文,他自會親自、細細、徹徹底底地查得水落石出!


    那一日,眠棠在府裏一直等著崔行舟迴來吃晚飯。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他迴來。


    眠棠擔心淮陽王在衙署裏吃不到飯,便派人帶了食盒子送到了衙署裏去。


    當食盒子被端送到崔行舟的麵前時,打開蓋子冒出騰騰的香氣。


    裏麵的菜色,都是崔行舟平時很愛吃的,蒜香羊肉炒得香嫩,裹著臘肉的饅頭微微開口,還有一盤辣炒大蝦,一看豔紅的顏色就應該是眠棠親自炒的。


    崔行舟麵色陰沉地看著那盤蝦,慢慢舉箸夾了一隻放入嘴裏咀嚼。


    做了夫妻這麽久,柳眠棠當然熟諳他的口味,鹹味適中,甜辣相稱,一如往常的好吃。


    如今,她熟悉他的口味,知曉他的愛好,更是懷裏揣了他的孩子。


    可是他竟然他娘的不知她到底為誰!


    眠棠會是陸文?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若是在他從水裏打撈出遍體鱗傷,羸弱不堪的女子時,也許他都不會輕易相信。


    現在,綏王信誓旦旦地說她是陸文,崔行舟卻有三分信了。


    在他看來,柳眠棠的行事心機可比那個坐在皇宮裏靠著老丈人裙帶和一幫老臣幫襯的劉淯強多了。


    當初認定劉淯是陸文時,崔行舟甚至暗自鄙薄自己,竟然讓這個弱雞樣的男人刁難了那麽久!


    但是如果陸文不是劉淯呢?想到那仰山眾人突然像被抽了靈氣一般,不堪一擊時,不正好與他救起眠棠後相吻合嗎?


    眼前的菜肴隻被吃了一口,便漸漸褪去了熱意。


    崔行舟揮手叫來了他在京城裏部下的收集消息的暗探,冷冷吩咐道:「命人細細追查王妃新收的那幾個夥計,看看他們的底細究竟為何!另外,再派些人去尋些仰山的舊部,探查一下陸文究竟為誰!」


    如今要探明陸文的底細,實在是很簡單,可是以前的他太大意了,隻因為仰山招安,便放過了這一節,卻不曾想自己心心念念想要抓捕的人,竟然就一直潛在自己的身邊……


    他與陸文幾次生死較量,沒想到最後一次擺布陷阱騙局,他卻反而跌入了她的迷局之中……


    守在門外的莫如也不知王爺今日是怎麽了,隻看著淮陽王一動不動地坐著麵色陰沉,似乎沒有半點要迴府的跡象。


    今天這是怎麽了?王爺在朝堂上不是大獲全勝了嗎?為何現在頹敗得好像被戴了綠冠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探著頭道:「王妃方才派人送飯來時,還讓下人來問王爺幾時迴去……」


    崔行舟的下巴繃得緊緊地,過了好半天才冷冷迴道:「告訴她官署事忙,今日便不迴去了。」


    莫如聽了,便去通稟王府下人迴去交差了。


    等話兒帶到了眠棠那裏時,她雖然有些失望卻並不意外,畢竟崔行舟在早晨臨走時也告訴了她恐怕以後要忙碌起來了。


    所以眠棠吩咐人撿了王爺的換洗衣服,還有慣用的竹鹽漱口茶葉裝好,隻讓人第二日一早送過去,讓一夜公務的他可以在官署裏漱洗就是了。


    到了深夜,一個人躺在略顯空蕩的大床上便顯得清冷了許多。有時候半夢半醒間總想往身邊摟上一摟,每次撲空之後,隻能摸摸自己的肚子,還好有個小的在陪著自己,眠棠依戀地用臉蹭了蹭身旁那個空蕩蕩的枕頭,就此慢慢沉入了夢鄉……


    隻是眠棠沒有想到,接下來的兩日,崔行舟都沒有迴來。


    不過王府的門前倒是漸漸熱鬧了起來。


    兵司舊案牽連甚廣,那些受牽連的官吏們見識了淮陽王後發製人的厲害後,也是後悔著得罪他甚深,紛紛攀關係找借口來鑽王府的門檻表一表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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