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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蘇楊嘴裏說著不會舍不得路生的話,但真到了要和路生分開時,又有些戀戀不舍起來,她緊緊抱著這個才出生兩個月的孩子,不忍放手。路生的眼睛也一直滴溜溜的看著她,不過他很從容,絲毫沒有哭鬧,也許他還不知道什麽是分別吧。


    蘇楊把路生交給媽媽,頭也不敢迴的跟哥哥出了門,生怕自己像哥哥說的一樣,最後舍不得孩子又選擇留下來。


    再一次踏上離家的路,比第一次去開店時要沉重了許多。那時候,天真的以為憑借勤勞的雙手,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生活,可以和哥哥無憂無慮的在他描繪的水晶宮裏過上美好的日子,然而,僅僅不到兩年時間夢就醒了。


    人世間的生活遠沒有森林裏的簡單純粹,太多的東西要思考,太多的人心要看懂,蘇楊覺得挺累,但隻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就很知足。


    雖然現在的蘇楊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爺爺了,她很想爺爺,但是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什麽都要爺爺來托底的小孩子了,那一次的死而複生,也讓她的人生有了一場新征程,路總是自己走下去的。


    在家的時候,總覺得媽媽的嘮叨很多餘,可到了城裏,脫離了那狹小的山村,沒有媽媽的嘮叨和七姑八姨三長兩短的閑話,蘇楊的世界頓時安靜下來。


    羅鬆每天都正常去上班,蘇楊本想去他的店裏做個售貨員,但是羅鬆告訴她,現在店裏不需要新人,讓她去別的地方看看,而且他也沒有時間陪蘇楊找工作,所以一切都得靠蘇楊自己。


    沒辦法,蘇楊隻有自己一條條招聘信息的找。


    蘇楊從來沒有工作過,更別提自己找工作了,灰頭土臉的碰了幾次壁,不是被嫌棄沒有工作經驗,就是沒有文憑,要不就是太土上不了台麵。總之,被一通通麵試下來,簡直被人說得一無是處。


    從沒受過如此待遇的蘇楊感覺難堪極了。


    原本還想著一出來就可以找個工作,好好努力的,現實卻重重的給了她一巴掌,讓她那曾經迷一般的自信瞬間土崩瓦解,在這看臉看文憑看價值的城市裏,她找不到絲毫的歸屬感,對蘇楊來說,這比當時開店垮了還要難受的多。


    “哥哥,我根本找不到工作,今天我又去了幾個麵試,都是說我沒學曆沒經驗,他們絲毫都不肯給我學習的機會,我要怎麽樣才能做到有學曆有經驗?”蘇楊心裏極度委屈,等羅鬆一下班,就抱著他不安的問。


    對於羅鬆來說,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他輕輕撫摸著蘇楊的頭不緊不慢地說:“不要急,總會找到工作的,你要相信自己,再說,實在不行,還可以迴家帶路生,那也可以是你的工作啊!”


    蘇楊本就是容易感動的人,看到哥哥如此溫柔,仿佛又感覺到第一次見到哥哥時那種莫名的溫暖,這段時間種種心酸和不滿,轉瞬即逝,她覺得是自己多疑了,哥哥還是那個哥哥。


    真正變了的那個人,是她自己。


    她不知道身為一個木偶人,配不配得到幸福,所以一直質疑自己,從而責怪到了身邊人,還開始疑神疑鬼的。


    蘇楊是那種隻需要一點點甜就覺得特別特別幸福的人,哥哥隻要稍微給她一點點溫柔,她就覺得為他做什麽都很值得。


    這一點,羅鬆也很清楚,所以,這段時間他雖然沒陪蘇楊找工作,但卻經常用這些簡單的言語來安慰她,而自己卻心安理得的和小敏在一起。


    兜兜轉轉十幾天,蘇楊還是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心裏有些沮喪,她突然想起了那個清悠小酒館,想起了那裏的楊梅酒。


    也許去喝一杯酒,就不會那麽難受了吧,人們不是常說一醉解千愁麽,蘇楊這念頭剛起,人就朝著小酒館的方向走去了。


    然後她到了那裏才發現,當初那個清悠的小酒館已不見蹤影,門頭都更換掉了,現在是一家百貨店。


    蘇楊很失落,她原以為可以再次品嚐到那無與倫比的美味楊梅酒,沒想到撲了個空,隻有悻悻而歸。


    “嗨,好久不見啊!”


    蘇楊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突然聽到有人朝自己打招唿,她朝那人看去,隻見那人穿著一身運動服,頭發濕漉漉的耷拉在額頭上,這人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時也想不起來是誰。


    “你認識我?”蘇楊問。


    “不算認識,兩年前你曾到我店裏喝過酒,你和一個男的喝完了一桶楊梅酒,這件事你還記得吧?”那人笑了笑,把耷拉著的頭發朝後麵捊了捊,提醒了一下蘇楊。


    “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年輕的老板,沒想到你記性真好!”蘇楊不由得讚歎,她確實沒想到,剛才自己還在找那個店,如今那個老板確出現在自己麵前了,還一眼就認出了她。


    “我到不是記性好,是你太特殊了!”


    “又是因為我的眼睛?”


    “當然,你想啊,擁有一雙這樣的眼睛,能不讓人記住很難的。”


    “我想你叫住我,也不是為了要讓我也想起你是誰吧。”


    “你給了我一個很好的理由,我正不知道如何請你喝一杯呢,要不,再來一桶?”那人笑嘻嘻的看著蘇楊說。


    他這一笑,蘇楊有些詫異,這個笑容,仿佛在哪裏見過,可一向過目不忘的蘇楊,又想不起來了。


    “對不起,我不會跟你去喝酒的,雖然我現在也很想喝一杯,但不是和你。”蘇楊直接拒絕了他。


    “那次和你一起喝酒的,真是你老公嗎?”


    “是啊,怎麽了?”


    “沒什麽,我隻是好奇,哪有老公讓自己老婆這麽喝酒的,他有事瞞著你?”


    聽這人那麽奇怪的問話,蘇楊不由得說:“怎麽,和自己老公喝酒有問題,難道你這樣隨便邀請一位路人喝酒就沒問題麽?人們常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看你才有問題吧?”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不過總有機會的,我的酒是忘憂酒,記住哦,是忘憂酒。”那人說完,朝蘇楊揮了揮手,便頭也不迴的走了。


    這人有些奇怪,他突然出現讓蘇楊想起他,又匆匆離開,把蘇楊的好奇心都激起了,但好奇歸好奇,蘇楊還是知道,隨便與人搭訕是不太好的,也就沒把他放在心上。


    反正已經出來了,不如去菜市場買幾個菜,給哥哥做好送去,順便也看看他在那工作情況如何。


    想到就去做,蘇楊買了哥哥愛吃的菜迴來,學媽媽的樣子做了幾個,用盒子裝好,打算給哥哥送到店裏去吃,哥哥上班的店離家不遠,蘇楊提著食盒慢慢悠悠的走在路上,想著一會哥哥看到這些吃的高興的樣子,心裏就由衷的開心。


    走了沒多久,蘇楊突然看到不遠處有一個老人倒在地上,似乎在掙紮,但一直爬不起來,她猛的一下又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穿心果爺爺的情景,絲毫沒多想什麽,便趕緊三兩步趕上前去看個究竟。


    原來是個老奶奶,隻見她一隻手捂著心口另一隻手哆哆嗦嗦的想去口袋裏掏什麽東西,但一直沒能掏出來,蘇楊趕緊把食盒放在一旁,蹲下來幫她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藥瓶,上麵寫著救心丸,蘇楊不確定她是不是要吃這個,便問:“奶奶,你是要這個藥嗎?”


    老奶奶點點頭,蘇楊趕緊打開給她拿了一顆讓她吞下,等她稍微緩過來一些時,才把她扶起來坐在路邊的基石上休息。


    老奶奶緩過氣,抬頭說了一聲:“謝謝你呀!你......”她話還沒說完,便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蘇楊,表情很是吃驚,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蘇楊看她愣著的樣子不解的問:“奶奶,你怎麽啦,好點了沒?”


    老奶奶搖搖頭說:“我沒事了,孩子,你的眼睛真漂亮,像極了我的女兒,她跟你一樣有一雙楊梅紅的眼睛,可惜……可惜我再也見不到她了。”老奶奶此刻看起來很是憂傷,她垂著頭不再看蘇楊的眼睛,良久,又抬起頭看看她,眼睛裏卻充滿著慈祥的淚水。


    “奇怪,這個奶奶是怎麽了,該不會被我的紅眼睛嚇到了吧,雖然我這眼睛看起來是有些異常,但這麽多年來,也沒有人被嚇到過啊。她說我眼睛像她女兒,這是真的嗎?這世間還真的有人有一雙紅色的眼睛麽?”蘇楊在心裏尋思著,她的眼睛是爺爺的楊梅果做的,在此之前還沒見過一個有這樣的眼睛的人,連聽都沒聽說過。


    以前很多人驚訝蘇楊的紅眼睛時,她都隻說是戴了美瞳,搪塞過去,隻有羅鬆一個人知道這其實是她真實的眼睛顏色。如今聽說有人和自己一樣有過這樣的眼睛,她的好奇心已經到了極點,可是看老奶奶那悲傷的樣子,仍極力控製著自己激動的心情。


    也不知道這個老奶奶的女兒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她為什麽也會擁有一雙楊梅色的眼睛?


    忍了一陣,她終究沒按捺住,小聲地問:“奶奶,你女兒,她怎麽了?”


    老奶奶欲言又止,沉默了一會,她還是慢慢說起了她女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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