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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楊不敢去想夢裏的事,害怕露出馬腳,讓媽媽和哥哥看出來。睡了那麽久,也不想再躺了,於是,她慢慢起來走到書桌前,拿起以前哥哥教她寫字時用過的紙筆,一筆一畫的練練毛筆字,隻有沉浸做一件事時,方才可以不胡思亂想。


    可是,也僅僅寫了一篇,蘇楊的腦海裏就開始出現夢裏看到的那些人物與場景了,有著藍色眼睛的雪靈、穿著黑袍束長發的男孩、蘑菇媽媽和小蘑菇、穿心果爺爺,還有那跟隨自己一起來到人間的大黑蛇,這一幕幕畫麵又出現了蘇楊的眼前,而且她還想起那個雪靈曾說:‘幾千年了,你還是一點也沒變。’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是雪靈認錯人了嗎?


    還有,黑袍男孩子說:‘我們還會再見的。’這又是什麽意思,蘇楊可不想再去峭壁崖找穿心果了,那個人怎麽會再見呢。


    再加上,穿心果爺爺說‘幾千年了,故事又重演一次。’這裏也是很奇怪。


    昨天的那個夢,還有很多謎沒有解開,原始森林裏還有太多的東西等待蘇楊去了解,隻可惜,她當年義無反顧選擇來人間了,對於自己的原生地,卻有太多的未知。


    蘇楊提著筆,寫一陣又停一陣,完全心不在焉。


    窗外劈裏啪啦的下起了大雨,屋簷的水如瓢潑似的傾瀉下來,驚天的雷聲一陣陣炸裂在屋頂,驚醒了還沉浸在迴憶夢境的蘇楊,她突然覺得自己的手不聽使喚了,一直在抖,仿佛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


    雨那麽大,哥哥也不知道到哪裏了,會不會被淋著,她開始心煩氣躁,便扔下筆,朝屋外走去,想看看外麵到底什麽情況。


    走到門口,蘇楊就被這大雨給嚇著了,就這麽一會功夫,門口的小溪水已經滿溢出來,路都看不到了,渾濁的泥漿水夾雜著山裏的樹枝和平時倒在溪邊的垃圾徑直往低處流去,來人間幾年了,蘇楊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洪水。


    她看到水就開始犯暈,根本跨不開腳步,就愣愣的站在屋簷下,看著遠方的路上是否有哥哥的身影,可遠處除了水還是水,其它什麽都看不到。


    等待永遠是最焦急的,現在對蘇楊來說每一分鍾都是煎熬。


    隨著雨勢的加大,遠方越來越模糊,蘇楊跑到屋邊離馬路最近的角落,也隻能看到不遠處的馬路被水淹的不見蹤影,其他地方也都是一片朦朧,對麵本就稀疏的房子現在一棟也看不到了,視線隻能看到十幾米外。


    眼看著水越來越深,哥哥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家裏雖然離能抓藥的鎮上不算遠,可是路上要經過一段沒有房屋的路程,那裏路麵低,一漲水就會被淹,現在估計都不能順利通過了,要是哥哥被陷在那裏如何是好。


    蘇楊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幹著急又無能為力,心裏默默祈求哥哥千萬不要陷在那個地方才好,也期望這突如其來的大雨能快點停下來。


    可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伴隨著雷聲與閃電,蘇楊心裏七上八下,她很想出去找哥哥,但又怕那大水。


    蘇楊不停地朝外麵張望,甚至看到對麵小溪裏有村裏人放養的山羊被衝進了滾滾的洪水,好幾隻山羊隨著洪水朝下遊湧去,可憐的羊兒連叫聲都沒有,就這麽直挺挺的隨水奔流,不知道在水裏經過了多少的浮沉與撞擊,早已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以蘇楊那心浮氣燥的性格,再這樣等下去,她估計會急瘋的。


    果然,沒過多久,對哥哥的擔心就勝過了一切,她衝進房裏拿起一把雨傘,把對水的恐懼和害怕都拋到一邊,極速跑進雨裏,任憑豆大的雨滴打在自己身上,衣服瞬間濕透。雨水順著額頭流進眼睛,她強忍著睜開眼,隻見路麵上全是渾濁的水,根本分不清哪裏是路哪裏是溪。


    看不到路,蘇楊隻有憑記憶摸索著往前走,還好這裏的水流並不是那麽湍急,她小心地用雨傘先好探路再往前移動,雖然走的很小心,可還是摔了幾跤,幸好路麵比較寬而且路上水不深,並沒有受傷。平時那麽怕水的蘇楊,在這個時候完全沒心思考慮自己,隻是記掛著哥哥,一心隻希望他沒事才好。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的肚子裏還剛懷上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孩子。


    由於雨大,天色暗的比平時早,慢慢的視野越來越狹窄,蘇楊艱難的在水裏跋涉著,耳邊除了風雨聲,就是溪水的奔流聲,有時還有被水流衝擊的雜物撞擊聲。


    走了許久都不見路上有人影,蘇楊的擔心已達到了頂點,滿腦子都充斥著一些不好的後果,心情異常的焦燥。


    她本來就是這急急躁躁的性格,遇到事情總是沉不住氣,爺爺總說要改,可這百年來被爺爺寵著的壞毛病,又怎是一時半會能改的了的。


    青藤站在峭壁崖上,看著蘇楊再次消失在自己的麵前,久久都說不出話來,這次一別,也不知道再相見又是什麽時候了。


    突然,他感覺到了一種不安,那不安牽動著他的心,他自言自語地說:“蘇楊好像遇到危險了,怎麽辦,要不要想辦法幫幫她?”


    “喲,青藤,一個人在那嘀咕什麽呢?”一個清脆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他迴頭一看,見是自己的好友雪靈,便著急的說:“雪靈,你來得正好,我感覺到了蘇楊有危險,怎麽辦?”


    “你真是關己則亂,蘇楊都不記得你了,你還這麽關心她的動靜,要我說,就該讓她吃點苦頭,誰讓她去貪戀人間的。”


    “話不能這麽說,要不是當年我離開了她,事情也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當初那件事也不是你做得了主的,怎麽能怪你,她要是不那麽衝動,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吧。”


    “事已至此,也不是追究誰對誰錯的時候,可現在她遇到危險了,我要是袖手旁觀,可就錯了啊,但我現在也想不到辦法可以幫她,你也幫我想想辦法吧。”


    “青藤,不是我不幫你,隻是以我們現在的實力,還不能插手到人間去,除非領袖做主,可是你看領袖最近的狀態,似乎精神力差了很多,要不然,你都感覺到的事,他會不知道嗎?”


    雪靈說的是事實,做為森林的領袖,隻要他想知道的事,他都有辦法獲得消息,更何況事關蘇楊,領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森林裏平靜如常,不見任何動靜,就說明蘇楊並沒有真正的危險。


    再說人間不是原始森林,他們兩也確實愛莫能助,有些事,也隻有蘇楊自己去麵對的。


    眼看天已經黑了,蘇楊沒有帶任何照明的工具,在這種環境下摸黑前進是很危險的。可是在沒找到哥哥之前,她連迴去的勇氣都沒有,繼續往前走至少還有個盼頭。幸好雨勢終於漸小,她望了望遠處山上星星點點的燈火,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和哥哥的安全相比,其他都是次要的,如果不能確定哥哥沒有危險,蘇楊是無法安心的。


    她記得好像轉過前麵那個彎之後,就是那段四周沒有人家的低窪路,那裏現在水到底有多深根本無法估計,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淌過去。如果能在那之前遇到哥哥就好了,起碼不用再想著是否該往深處走。然而,天不遂人願,蘇楊已經走過了彎道,來到了這低窪路段,但這哪裏有哥哥的身影?


    四周除了水還是水,這該如何是好啊。


    正常來說,哥哥去鎮上揀藥,在大雨突發時應該到了這附近的,但這裏沒有人家無處躲避,所以被困在這附近的可能性很大。於是,蘇楊站著不動用盡全力唿喊“哥哥,你在哪呢?”


    她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卻沒有得到絲毫的迴應,唯有壯著膽子朝前繼續走,一邊走一邊喊,不知不覺水已經漫到了她的腰部。


    這下蘇楊真的慌了,聲嘶力竭的喊:“哥哥,你在哪兒,快來幫幫我,我怕水。”


    可任她如何唿喊,都沒有人迴應。現在進退兩難,冰涼的水使她凍得直哆嗦,兩條腿也不聽使喚,用勁了力氣才能往前走一小步。


    還好,這個地方雖然地勢低窪,但路麵很寬,而且一麵是靠著山體的,隻要沿著山體旁邊走就不至於掉到溪裏去。


    蘇楊不停的安慰自己,隻要走過這一段路就好了,哥哥肯定在前麵某個地方等著她去接,隻是雨水聲太大他聽不到聲音,隻要見到哥哥,就不害怕了。


    走著走著,蘇楊的腳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整個身體差點摔進水裏,好在用傘撐住了沒跌倒,但還是嚇得不輕。


    她借著微弱的光線細看一下,發現身邊好多亂七八糟的垃圾和樹枝,還有那些死羊,更有一些看起來奇形怪狀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


    蘇楊不由得驚叫起來,本來就恐懼的心裏頓時不知所措,心裏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早知道就該在家呆著等的,現在別說往前走了,她連動都不敢動了。


    雨水打在她的臉上,卻衝刷不去恐懼,眼睛睜也不是閉也不是,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腦海裏想起這附近有一棵大樹,以前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時候,她隻要看到大樹就覺得特別親切,所以有大樹的地方蘇楊都記得,既然已經沒有勇氣再朝前走了,也不敢往迴走,隻有去那裏先避一避,看看情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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