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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沒有殺人!”樸恩善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這分明是有人想嫁禍於我!”為了洗脫殺人嫌疑,樸恩善被帶到警局後,一五一十地敘述了她和張c在咖啡廳吃晚餐的經過:“在咖啡廳前停車後,為避人耳目,我還帶了副大墨鏡。那瓶法國幹紅葡萄酒是我從家裏帶去的。我倆走進咖啡廳的時間恰好是九點半,剛落座,張導便一臉春風地說,寶貝兒,吃什麽。我漫不經心地迴了句吃你。張導哈哈一笑,說我這輩子還真吃定你了呢。(咖啡廳裏婉轉的鋼琴曲將氣氛烘托得很曖昧,茶幾上那隻高腳杯的半截紅蠟燭緩緩地流淌著濃凝的燭淚,麵前瓦魯瓦牛奶咖啡洋溢著濃鬱的香味兒。)張導癡癡地看著我,目光定定地落在我豐滿白皙的胸上,我喜歡男人這麽看我,他越是這麽看著我,我就越感到做女人的驕傲,於是我給他一個挑逗的笑。他看得出了神。直到服務生提示先生點什麽菜,張導才目光從我身上收迴。我倆隨便點了兩份牛排和烤牛肉。張導顯得很興奮,他拉住我的手說,寶貝兒,我有一個大驚喜要告訴你。我說,你無非是要對我說下屆電視節新人獎得主是我嘛。張導嘿嘿一笑,笑得嘴巴跟裂開的核桃似的,他竟天真地用手指醮了些橙汁,在白桌布上寫起了字。我說你搞什麽呀。他指著桌麵給我看,是“iloveyou”,我笑了笑說,得了吧你,真俗,都這把年紀了。誰知他不服氣地拍了拍胸膛,很認真地說,寶貝兒,我真老了麽?就在這時,服務生上菜了。”


    “服務生來過幾次?待了多長時間?菜是你倆都吃過嗎?”車敏問道。


    “就一次,上完菜他馬上走了,前後不到1分鍾,菜我倆都吃過。”樸恩善迴憶著說:“我正吃著牛排,他從衣袋裏掏出離婚證拍在桌麵上,說,寶貝兒,我履行了我諾言,我離婚了,嫁給我,我會讓你星途更加燦爛。我以為他在開我玩笑,說,你少來這套,拿了假離婚證蒙我。誰知他竟發毒誓,說這證要是假的,我張家十八代全都是龜孫子。我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嚇懵了,沒想到我一時起興說出的話他竟然當真,就在我左右為難的時候,我手機響了,咖啡廳裏那座位信號不太好,我如獲大赦似的衝到陽台去接電話。誰知,我剛走出陽台,從陽台躥出一道黑影,將我手腕扣住了。我定神看,那人是具滋哲。他要來抱我,我說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他咬著牙說,我總算逮到你了,你喊呀,你不就是在跟那老頭一塊嗎?我早就知道你跟那老頭那點破事,你勾搭上那老頭不就是為了演女主角嗎?我瞪著眼說,你瞎說什麽呀你。他依然拽住我的手腕,放鞭炮似的說得更起勁,他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勾搭上更厲害的靠山了,製片金載沅榕瞄上你了。你早想甩了那老頭子,對你來說,他早沒利用價值了。可那老頭剛才居然向你求婚,你玩出火了,你他媽你還不把我放在眼裏……具滋哲說著,張導一聲不響地站到了他身後,待具滋哲迴過身來,嚇得臉色發青。之後,他倆都憋著不說話,像兩頭頂角的公牛,眼睛裏冒著火。”


    “你當時是什麽感覺?”車敏問。


    “爽啊!”樸恩善翹起二郎腿,挑挑眉,露出一個得意而滿足的表情,“我喜歡男人爭我,我喜歡男人在我麵前為我爭風吃醋。”


    “接著呢?”


    “張導的眼紅得跟著了火似的,質問我,原來不答應我的求婚就是因為這臭小子?我忙說不是的。張導向具滋哲大吼一聲我要宰了你這狗日的,順手掄起陽台上一盆花向他砸過去。具滋哲閃得快,那花就“嘭”一聲摔了下去。劇組的人都知道張導的脾氣,一衝動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具滋哲大概是怕事情鬧大,悻悻地走了。我和張導站在陽台上發了一會兒愣,我安慰了他幾句,之後,我倆又坐迴餐桌上去了。這個時間大概是10點5分。經具滋哲這麽一鬧,我倆情緒都不太好,低頭各自吃東西,悶著不說話。後來……後來張導捂住胸口說不舒服,直冒冷汗,接著就出事了……”車敏聽著樸恩善的敘述,思索著:投毒出現在哪一個環節呢?


    窗外夜深深,星沉沉,都市的喧囂都融入到那濃墨般的夜色中。高世妍連夜提審那個和樸正哲,張c接觸過的服務生,結果將他的嫌疑排除了。


    車敏,高世妍迴到刑偵辦公室討論案情,高世妍擺弄著從現場搜迴的掖藏在坐墊裏的一個火柴盒般大方方正正的黑盒子發愣,皺著眉問車敏:“這是什麽玩意兒?”


    “先說說筆跡鑒定的結果吧。”車敏詭笑著聳聳肩。


    “恩。那紙條確實是張c寫的。而且,在張c的衣袋裏,還搜出一些指甲碎屑,這指甲是誰的呢?為什麽會出現在他衣袋裏?”高世妍若有所思地皺著眉,“唉,話說迴來,一個大導演,被一個女人迷得屁顛屁顛的,結果連命都搭進去了。我們女人呐,真不是好惹的。”高世妍皺著眉,歎了口氣。就在這時,隻見法醫悄無聲息地站到了她身後,突然“啪”一聲猛一拍高世妍的肩膀,嚇得高世妍一個激靈,轉過頭來,隻見法醫杏眼圓瞪,吼道:“沒錯。真的不好惹了,說我吧!”


    “喔,不是說你啦,饒了我吧,姐姐。”高世妍深諳韓彩妍火辣辣又口直心快的脾氣,雙手抱拳,縮起肩膀,作出個小猴精求饒的動作。韓彩妍被高世妍可愛的表情逗樂了,“撲哧”一聲笑了呐出來,說:“我來送驗屍報告的,收拾你有的是機會,我還不著急呢。”


    “恩,先說說驗屍的結果吧。”車敏說。


    “我提取了張c的胃液分析,張c死於高濃度的強心苷中毒。強心苷中毒的症狀類似於心髒病發作,病發時胸口有不適的壓力感,脹或絞痛,而且還會出現頭暈,出冷汗,唿吸急促的症狀。這一點跟樸恩善描述的情形差不多。從胃容物來看,張c死之前吃過羊肉,牛肉,冬菇,橙汁,葡萄酒。強心苷是在橙汁中提取出來的,這表明毒是下在橙汁裏頭的。而且從胃融物的腐爛消化程度來看,張c在吃了這些東西不到十分鍾便死亡了。這再次證實了我對他死亡時間的推斷:10點至10點40分。”一陣冷風吹來,韓彩妍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啊!”車敏脫下自己的外套給韓彩妍披上,“強心苷的毒性在美國被列為六級,是種類似於xxx,氰酸鉀的劇毒物質。高濃度的強心苷能讓人在15分鍾內死亡。既然是毒從口入,那問題肯定在食物上,特別是那瓶橙汁。”


    “咳,”韓彩妍一向心直口快,但現在她將眉毛皺成了“八”字,幽幽地歎了口氣,說:“咖啡,橙汁,羊肉,牛肉,從現場帶迴的東西裏頭,隻要是能吃的,我都化驗過了,強心苷的測試反應都的陰性。”


    “啊!”高世妍誇張地將嘴巴張成了“o”狀,吃驚地說,“這就奇怪了,為什麽張c裏的橙汁是有毒的,而桌麵的橙汁卻沒毒呢?”


    “對!”車敏一拍辦公桌,“這就是案子中不可思議的疑點。可以肯定的是,張c吃了含有強心苷的食物中毒的,無論兇手將毒下在任何一種食物上都能達到目的。可是,為什麽從現場取迴的食物中沒有發現強心苷呢?兇手是什麽方法抹去了罪證呢?”


    “會不會是兇手根本就沒有將毒下在食物裏呢?”高世妍若有所思的問。


    “啊,你是說,是張c己直接服毒?”車敏順著高世妍的思路說。


    “自殺?”韓彩妍激動地猛一拍辦公桌,“餓是他有什麽理由自殺?而且在樸恩善麵前自殺,嫁禍給她,死了還要拉個墊背的?”


    “不,不,不,”車敏搖搖頭,說,“現在還不能斷定為是自殺。”接著車敏從辦公桌上抽出一張白紙,寫下“樸恩善,張c,具滋哲”這三個名字,說,“撇開剛才那個疑點,這三個人都有作案的動機和時機。偵破案子往往需要發散思維,如果不能從關鍵點突破,我們可以從邊緣入圍。人是受意誌支配的動物,所以分析犯罪心理是看破真相的好途徑。”


    “嘿,你想說什麽呀?”韓彩妍聽得一頭霧水。


    車敏笑了笑,手指指向“樸恩善”,說:“從她的話分析,她根本就不愛這兩個男人,之所以勾引張c是為了利用他的權利,至於具滋哲,是出於一種女人的虛榮,或者說是一種玩世不恭的態度,玩弄男人的感情,將男人作為她達到目的的墊腳石,所以,她自然不會甘於委身於任何一個男人。而張c的離婚把她嚇到了,因此,為了擺脫張c的糾纏,她對他下毒手。”接著車敏手指指向“張c”,說,


    “他其實很恨樸恩善,恨她利用他手中的權利,恨她玩弄他的感情。同時,張c也很愛這個女人,他不願意讓其他男人得到她。所以,他甚至不惜以生命為代價,毒死自己,嫁禍給樸恩善。至於具滋哲為什麽下毒,這就不用我解釋了。”車敏皺起眉,揣摩著三個當事人的心理。


    “啊!”韓彩妍撲閃著大眼睛,“你這麽一說,他們都成嫌疑人了?”


    “恩。”車敏眼睛掃過辦公桌,目光定在那從現場搜迴的小盒子,恍然大悟,說,“這是一場非常有預謀的投毒。”車敏話峰突轉,問,“假如你是當事人,你若是接到手機,而咖啡座那兒信號不好好,你會怎麽做?”


    “到別的地方去接唄。走那麽幾步路就行。”法醫韓彩妍脫口而出。


    “對。”車敏點頭,“樸恩善也是這麽做的。她到陽台去接的手機,而咖啡座上信號不太好並不是偶然,是這個小盒子作祟。這小盒子叫手機信號屏蔽儀。”


    “啊!”法醫恍然大悟,“你是說,是張c故意在座位上藏著這東西,再暗中命人打樸恩善手機,為的是支開她!”


    “不!”車敏搖搖頭,說,“是有人故意藏著這東西,目的是支開某人。”


    “有人”“故意”“某人”這三個詞才是關鍵詞。


    “有人”——是誰?


    “故意”為的是支開其中的一個人,那“某人”又是誰?解開這三個問題,便接近真相了。車敏將問題在腦子裏過了兩遍:支開在場的某一個人,為什麽?自然是為了投毒不被發現。


    那麽就會有兩個結論:一,投毒發生在咖啡廳裏,並且是樸恩善或張c離開座位的某一瞬間。二,既然投毒發生在某人離開座位的某一瞬間,在餐桌上卻沒有檢測到毒源,那麽,兇手必然在投毒之後用某種手法抹去了罪跡,既然抹去罪跡發生在投毒之後,而強心苷這種劇毒的發作是在瞬間的(這點類似於qi


    ghuajia),那麽已毒發的張c就沒有能力去抹去投毒的痕跡,從而排除自殺的可能。那麽,兇手是誰?(樸恩善有可能撒謊。)用了什麽方法抹去罪跡?車敏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高世妍和韓彩妍。


    高世妍擺弄著辦公捉上從現場取迴的物件,突然發現新大陸似的兩眼放光,大叫一聲,向車敏遞過去那個葡萄酒的瓶塞,車敏仔細端詳起來,布滿微孔的瓶塞端麵上,有個微微凹下的小孔,與其她自然生成的迥然不同。在反麵,又有一個微微凸起的小孔,兩者正可連成一條線,那兩個小孔,就像槍彈的射入口和射出口,那連線,就像——車敏突然想起某部電影的一個鏡頭——豔麗的酒吧女郎趁客人不注意時,將注射器針筒刺入葡萄酒瓶塞,迅速注入了毒物。啊!莫非投毒用的是這種手法?就在車敏想得出神的時候,高世妍喊住了車敏:“想什麽呢?這麽出神。我要告訴你案子的另一個疑點。”


    “什麽疑點?”車敏迴過神來。


    “你看,從現場帶迴的兩隻咖啡杯都有樸恩善和張c的指紋,兩隻杯子上還有另一人的指紋。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也讓人覺得奇怪:樸恩善和張c是各自喝自己的咖啡,可為什麽指紋會出現在對方的咖啡杯上呢?又是誰碰過他倆的咖啡,將指紋留在他倆的咖啡杯上呢?目的是什麽?”高世妍皺著眉問。


    “這案子疑點可真多啊!”法醫韓彩妍說。


    車敏詭異地一笑,說:“走訪知情人,各個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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