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琳迴到紐約客酒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


    寒風拂麵,城市喧囂中,她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那些在監控視頻中曾反複出現的麵孔。


    他們經常出現在特斯拉的房間門口,時而在他不在時進入,時而在他身邊短暫出現。他們在酒店周圍徘徊,手插在鼓鼓囊囊的口袋裏,像是攜帶了某些不明物件——或者是槍,或是望遠鏡。


    他們眼神警覺,步伐匆忙,顯然並非普通路人。


    柯琳的目光掠過第八大道和34街的建築群,她想象著這些人應該在第八大道或34街周圍的某個高層建築中有專門的辦公點,方便他們監視特斯拉居住的3327和3328房間的動靜。


    也許他們和哈迪、梅森那兩個竊賊一樣,都是聯邦調查局派來監視特斯拉的探員,順便也竊取特斯拉最新的手稿和設計圖。


    柯琳隱隱意識到,他們甚至可能已經盯上了她和黑羽、皮克斯。


    因為三人入住紐約客酒店33層可能本身就暴露在監視網絡之中。一陣冷風吹過,柯琳感到一陣發冷,她加快了腳步,推開酒店的玻璃門,迎著溫暖的氣流就往裏麵橫衝直撞。


    33層走廊靜悄悄的,這一層其實根本沒有幾個住客。這樣,他們三個突兀的住在這一層本身就同樣成為了目標。還是唐突了。


    她敲了敲黑羽的房間門,門內傳來一陣腳步聲。黑羽那張英俊的麵孔從門口探了出來。


    “進來吧。”他將門打開,示意她進去。


    “你去哪兒了?”黑羽一邊鎖門一邊問。


    柯琳簡潔地將她下午發現的情況說了一遍,提到兩個聯邦調查局探員潛入特斯拉房間拍攝資料,並試圖將其轉手賣給蘇聯或德國間諜的事。


    黑羽還未開口,柯琳已注意到坐在一旁的皮克斯臉上掛著幾道顯眼的淤青。


    “皮克斯?你跟蹤特斯拉,怎麽還受傷了?”她挑眉問道。


    “是我見義勇為。”皮克斯得意地晃了晃肩膀,“我看到有個鬼鬼祟祟的人似對特斯拉不懷好意,我便出手教訓了他一頓。”


    柯琳的目光瞬間冷了幾分:“教訓了他?你確定不是被他試探了身份?特斯拉身邊早已是個巨大的漩渦,各方勢力環繞,稍有不慎便會被卷入。”


    “皮克斯,很顯然,那是有人要故意試探你的身份,而你已經上套了。特斯拉就像是一塊肥肉,很多人都想覬覦他,得到他的手稿,他頭腦中的寶藏。看來,你跟蹤特斯拉已經穿幫了。明天,你和我去普林斯頓,盯著艾森·布萊克。這個時空偷渡客果真如我們預想的那樣,要去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去會會其他科學家了。”


    “那我呢?” 柯琳不可察覺的皺了皺眉。


    “柯琳,你繼續留守在這裏關注特斯拉。我總覺得,艾森·布萊克是在聲東擊西,他的主要目標還是特斯拉。如果不想讓艾森·布萊克的陰謀得逞,那就要提前在特斯拉耳邊吹吹風,讓他提前對艾森·布萊克提防,這是阻止這條曆史時間線發生重大變動的重要突破口。” 黑羽分析道。


    皮克斯立刻嚷嚷道:“什麽?你讓柯琳獨自一人留下來?特斯拉周圍全部都是眼線、調查員、不明身份的各方勢力潛藏在暗處,讓柯琳去尼古拉·特斯拉耳邊吹風?柯琳一人能應付得來嗎?她不會有危險嗎?”


    “我們兩個輪流在特斯拉身邊盯梢反倒會招致fbi的警覺,你以為他們不會暗中調查我們嗎?他們不會懷疑我們是其他國的間諜或者是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嗎?我們三個之中,隻有柯琳最不像間諜,她年紀最小,看上去最純真,最沒有心機。最不會招致監視特斯拉的fbi的警覺。況且,我們的目標是艾森·布萊克,關注主要目標才是我們此行的真正目的。”黑羽提醒皮克斯。


    黑羽抬眼又看向柯琳,“柯琳,你有什麽意見嗎?”


    柯琳迎著黑羽的目光,平靜地說:“我沒有意見,我覺得黑羽說的很對,我們分頭行動吧。分頭行動效率更高。我保證完成任務。”


    “柯琳,你要小心,特斯拉身邊除了有fbi的人在監視,還有美國戰爭部的人,德國納粹間諜、德國科技界的代表人物,蘇聯情報人員和蘇聯的學術界人士,還有英、法情報機構、企業家,特斯拉在科學研究的同時,還要和這麽多人周旋,他應該很難對任何接近他的人產生信任。柯琳,你能取得他的信任嗎?”黑羽質問道。


    “不試試怎麽知道。”柯琳信誓旦旦的說。


    這時候監控設備在黑羽電腦屏幕上傳過來的畫麵顯示特斯拉又出門了。監控程序傳出滴答的提示音。


    “他今天出門似乎有點頻繁呢。”皮克斯說。


    “我跟出去看看?”柯琳和黑羽交換了下眼神。既然要獲取特斯拉的信任,每一次特斯拉出門都是她的機會,她得給自己製造機會,並抓住機會。


    黑羽神色凝重的點點頭。


    柯琳走出黑羽的房間,她沒有跟著特斯拉進電梯,反而拐進了自己的房間。她轉為四維空間生物模式。這樣,所有關於整個酒店,她的視野想看哪裏,都一覽無餘。


    她看到特斯拉乘坐電梯進入了酒店的餐廳,獨自找了一張桌子坐下。


    他拿起菜單看了一下,他點了一份奶油湯和烤蒜蓉麵包、外加一杯紅茶。然後他問服務生要了幾張紙,拿出鋼筆,開始在上麵寫寫畫畫,他似乎很享受下午茶時刻一個人的寧靜。


    這裏畢竟視野開闊一些,他的思路也更加開放。


    柯琳重新轉換為三維空間狀態,然後徑直也乘坐電梯下樓。


    她走進餐廳,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灑在地麵,空氣中彌漫咖啡與烤麵包的香氣。


    她的目光掃向角落裏的特斯拉,他正專注的在紙上寫著什麽,他的身影消瘦而挺拔,身影依然挺拔,目光沉靜,顯得與周圍喧囂的世界格格不入。


    一個戴著禮帽的中年男子緩緩走進餐廳。他的灰色西裝看似平平無奇,但肩膀微微緊繃,顯示出他的職業習慣。


    他掃視一圈,目光迅速鎖定了特斯拉。他大步走了過去,站在桌旁。


    柯琳走向吧台,腳步停滯了下來,她翻了翻酒水單,裝作饒有興致的樣子,用眼睛的餘光看向那個戴禮帽的人,她清楚的感覺到來者不善。


    “特斯拉先生,”男子低聲說,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冷硬,“介意聊聊嗎?”他拿出一張卡片,推向尼古拉·特斯拉。


    特斯拉抬起頭,目光掃過男人那張卡片,用一種淡然的目光看著他:“請坐。”


    柯琳很想湊上去,看看那張卡片上到底寫了什麽。遠遠看上去像是某種密碼或者是接頭暗號。


    戴著禮帽的男人他壓低聲音,用塞爾維亞語說道,“蘇聯的未來需要您的幫助。”


    特斯拉眉頭微微一挑,他用湯勺喝了口湯,然後用餐巾擦了擦嘴,緩緩開口:“您誤會了,我的研究從未服務於戰爭,也不為任何一國的野心所用。”


    男子臉上的笑容冷了下來,眼神銳利如刀:“這可由不得您選擇。拒絕合作,您的安全恐怕無法保證。紐約是個危險的城市,不是嗎?如果我們國家得不到您的研究,美國同樣不能得到。您不能屬於任何一個國家,這樣才能對整個世界的武力起到製衡作用,相信您很清楚這一點。”


    男子威脅的語氣讓特斯拉停頓了一秒。他敏銳地感受到危險的氣息,但仍然保持了表麵的冷靜。


    “迴去告訴你的主人,”特斯拉平靜地說,“科學的本質是為人類服務,而非助長毀滅。如果你們不理解這一點,那麽你們注定失敗。”


    柯琳悄然注視著這一幕,緩緩朝特斯拉的那張桌子走去,仿佛她隻是一個隨意路過的普通客人。


    她的目光卻銳利地捕捉到了那男人微微露出的左袖裏藏著的手槍。她下意識的去讀取那那人腦中的意識波。


    當男子的手指慢慢移向袖口時,柯琳動作極快地靠近了桌子。在男子剛要抽出武器的一瞬間。


    柯琳用腳尖狠狠踢了踢他的椅子,椅子腿突然斷掉,男子失去平衡,狼狽地摔倒在地。他驚愕地看向柯琳,卻發現她的臉上帶著鎮定又危險的微笑。


    柯琳上去扶他,臉上帶著少女驚詫、無辜和天真的表情,“天哪,先生,抱歉。這椅子實在太不結實了。我早就告訴服務生這椅子有問題,他們卻不信。”


    男子瞪了柯琳一眼,他又氣又急,看見柯琳,卻又無法發火,他拒絕了柯琳的幫助,唯恐避之不及,他自己尷尬的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


    椅子腿突然斷裂引起了餐廳服務人員的注意,幾個服務生圍攏上來,向男子道歉,並且願意給他提供一份晚餐作為補償。


    男子不甘心地看向柯琳,但柯琳卻微微抿著嘴唇,目光閃爍,委屈的望著男子,視線掃過周圍的服務生。


    沒有人會覺得她在說謊。


    男子咬牙切齒地低聲說:“特斯拉先生,我們還會再見麵的。我等待您迴心轉意。”


    男子悻悻的離開了。


    特斯拉注視著眼前這個少女,心中產生了無數個疑問,這絕對不是第一次偶遇,中午在咖啡館哈見到過她?她這麽年輕,看上去隻有十七歲。她是誰?也是間諜嗎?怎麽可能有這麽年輕的間諜?


    他微微眯起眼睛,控製自己開啟靈視的能力。


    柯琳的身影在他的腦海中異常清晰,而她周身散發的輝光和奇特的能量場,幾乎讓他感受到一種奇特的震動頻率。


    特斯拉突然意識到她可能和他是某一類人,擁有某種特殊潛能,能夠看到空氣中那些波動的能量場、磁場?


    特別是她的大腦,所散發出來的能量是低耗能,但卻是極高效率的。她應該非常非常的聰明,不亞於他自己的那種聰明。


    “謝謝你替我解圍。”特斯拉淺淡的說,“你該不會也是我的一位仰慕者?”


    “也有時候,某種頻率的波會引起共振,從而造成某種破壞。剛剛的事故,似乎就是這種情況。”柯琳解釋道。


    她輕輕的點頭,她知道特斯拉的身邊有無數的監視者,不乏能讀懂唇語的間諜或調查員。她必須小心語言這種工具。


    此時此刻,她隻是同情這位八十三歲的老人。他是一位智者,閃爍人性的光輝,他毫不在意生活的窘迫和周圍各種勢力的監視,過著淡泊寧靜的生活。


    特斯拉感覺到一陣意識波敲擊、觸碰到了他的大腦和意識深處。


    “當心那些圍繞在你周圍的人,特別是那個艾森·布萊克。還有,剛才那個人袖管中有槍,他想要以暴力威脅你。”特斯拉接收到了柯琳的意識波。


    不需要語言,她想要表達的內容通過特斯拉腦海中的畫麵呈現已經告訴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尼古拉·特斯拉的腦中出現了畫麵,如此清晰,如同他自己身臨其境一般。他不在房間的時候,有兩個fbi派來的監視者在他的房間打開那些筆記、設計圖和手稿,一頁一頁的拍照,他看到時鍾上的時針轉了3圈。


    他的視線跟隨著兩個監視者,兩個監視者開車來到一幢破舊的建築,他們在暗室中重印照片,商量著要把衝洗出來的照片賣給德國和蘇聯間諜。他們在路上遇到另一路人窮追不舍,看樣子是想要黑吃黑。


    “我早已對這一切習以為常了。”特斯拉喝了一口熱茶,嘴角泛起微笑,似乎對這些已經司空見慣了似的,“為了感謝你幫我解圍,你是否願意陪我這個老家夥共進晚餐?”


    “當然,能和我仰慕的人共進晚餐是我的榮幸。不過,我堅持我自己付賬。”柯琳隨和的一笑,眸子燦若星辰。


    她坐在特斯拉對麵,剛剛那個男人坐過的斷了一條腿的凳子已經被服務生換掉了。


    “但願這次凳子腿不會斷掉。”柯琳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神秘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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