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斯喀特的燥熱空氣中,黑羽走進了大清真寺遊客中心附近的咖啡館,他自己也做了喬裝打扮,改變了自己的膚色,貼了濃密的假胡須,一副阿拉伯人的長衫和頭巾。


    他眼神敏銳地掃視著周圍,心跳微微加快,他感覺有人扯他的衣服,他低頭一看,當地某個孩童在他手中塞進一個紙條,他匆匆展開,上麵是一串簡單的數字,這個數字是另一組地理坐標。


    他迅速在設備上定位,一點不敢耽擱,立即起身,駕駛飛行器前往目的地。


    坐標指向的位置是一家藏在城市邊緣的餐廳,黑羽停好飛行器,邁步走了進去。


    空氣中彌漫著香料的味道,輕柔的阿拉伯音樂在耳邊若隱若現,但他的視線全部集中在一個角落。


    靠近窗戶的位置,一個穿著阿曼傳統女性長袍、戴著墨鏡的纖細身影安靜地坐著,隱沒在晨光的陰影裏。


    他徑直走了過去,坐在柯琳對麵。她抬了抬頭,透過墨鏡的鏡片,他看到一雙深棕色的眼睛冷靜而機警地盯著他。


    “柯琳?”他低聲問道,視線沒有離開她麵紗下若隱若現的麵孔。


    柯琳點了點頭,但她的眼神飄向餐廳的其他顧客,聲音極輕,“這裏不安全。去你的車裏談?”


    黑羽點頭,心中警覺,兩人保持沉默,彼此保持一定距離,小心地觀察著四周,像兩個在獵場中尋找庇護的獵物。


    他們一前一後地進入黑羽的飛行器,艙門關上的那一刻,仿佛整個外界的喧囂瞬間隔絕。


    “現在可以說了吧。那名叫奎因的狩獵者把你帶走後發生了什麽?”


    柯琳摘下墨鏡和麵紗,露出她清麗的麵容,終於放下了防備,她並沒有急於迴答,而是說:“我需要你的幫助,或者更確切點說,我們可以彼此幫助。”


    黑羽目光閃爍,窗外的光線有些刺眼。


    “什麽幫助?怎麽幫?”黑羽問。


    柯琳低頭,她的手伸入寬大的帆布包。她帆布包裏麵裝著她的小箱子和一些隨手可以拿出來的物品。


    小箱子過於招搖,容易暴露她的特征,她隻得在外麵包裹一層帆布包。


    她掏出將三幅肖像畫遞給黑羽,肖像畫上標記了名字,這些都是她根據自己的記憶畫出來的。


    黑羽不明所以的盯著肖像畫看了半天,“這是?”


    “這是狩獵者奎因背後雇主——一個叫斯坦因的人,他應該是個從未來穿越迴現在這個時代的危險分子。 光明荒墟的獵殺遊戲應該就是斯坦因安排的。”柯琳指了指最上麵那張畫像。


    “這個戴麵具的人稱獵鷹勳爵,他應該這個組織的高層,他很有野心,應該控製著一個強大的組織,星落村的秘密黑洞實驗室應該就是他的產業。除了斯坦因,他手下應該還有很多和斯坦因一樣的從未來穿越迴來的人,他們手頭掌握了未來世界的相關科技、圖紙,他在醞釀些什麽,例如從未來和現在的信息差中牟利,在這個時代幹一票大的,比如憑借未來世界的科技,改變這條時間線上科技發展的進程,成為世界首富,締造一個掌控未來的科技帝國。”柯琳指了指第二張畫像。


    “這個人叫達裏安,是獵鷹勳爵的手下,他本想對我施以懲戒,讓我走投無路、被逼無奈從而加入獵鷹勳爵的隊伍,結果他卻過於自大,把事兒辦砸了,我溜了出來。而他現在應該在到處追我,我相信這裏應該有他的眼線,用不了多久他可能就會找到我,把我抓迴去。”


    柯琳說完,目光直視黑羽的雙眼。


    黑羽驚懼的眼神同樣望向她,他本來認為,在柯琳眼中,光明荒墟應該就是一個刑事案件,沒想到她竟然直言不諱、直入主題的說出了穿越時空的人,毫不遮掩,難道因為她本身就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所以她知道很多這方麵的秘密,對她而言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她就這麽信任他?竟然敢和一個普通的國際警察探討這些穿越時空的問題?但凡她跟其他警察講講試試,多半都會認為她腦子不清楚或精神有問題。


    更讓他驚奇的是,她竟然就這麽徒手把這幾個人的關鍵畫像都畫出來了,她的繪畫水平高於側寫師,這算是她給他的查案線索?這麽一份大禮,他應該怎麽麵對她?


    飛行器的駕駛艙裏,空氣仿佛凝固了。


    黑羽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方向盤,麵上依舊保持冷靜,但內心波瀾已經掀起。


    他沒有馬上迴答,雙眼透過車窗向外瞟了一眼,確保周圍沒有任何異動。


    他能裝嗎?眼前的少女對他無比信任,真誠以待,說出一切,而他遮遮掩掩,這不是他黑羽的做派。


    然後他柔聲道:“謝謝你這些情報,你想讓我怎麽幫你?”


    “咱們別繞彎子了,咱們來點坦誠的對話行麽?”柯琳實在有些著急,“你們時空警察是不是有諸多禁忌,很多不能說的秘密?”


    黑羽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接她的話。她怎麽什麽都知道?時空警察應該是未來世界一種秘密的職業,遠離普通大眾的視野,普通人是不清楚的。她竟然知道他是時空警察?


    “你從哪知道時空警察的?”黑羽的聲音很沉穩,但帶著一絲審慎,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柯琳微微一笑,仿佛掌握了談判的主動權,“我知道的可不止這些。你知道,我是時空穿越者,來自未來。你們那些‘時空規則’對我來說,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實際上,我知道你們正在追捕那些非法穿越‘時空偷渡客’。”她頓了頓,目光堅定地鎖定黑羽的眼睛,“如果你想讓我幫你抓住那些人,繩之以法,我可以幫你,但前提是,你也得對我坦誠。”


    黑羽戴上墨鏡,似乎想掩蓋自己的複雜思緒,靠向座椅靠背,似乎在認真考慮她的話。


    他到底能有多坦誠?時空警察有很多不能言說的秘密,那是這個職業的規則。但特殊情況下卻也能破除這類規則,比如執行任務萬不得已尋求幫助,但能說的內容也相當有限。


    “你到底想要什麽?”他突然內心豎起一道戒備之牆,為了避免自己跳入一個陷阱。


    柯琳輕輕摩挲著手中的帆布包,仿佛在思考如何組織語言。


    “很簡單。你需要更多的人手來抓捕那些時空犯罪者,而我可以成為你的幫手。光明荒墟這個時空裂隙消失了,他們可能把時空裂隙轉移建在其他地方,他們可能通過時空裂隙隨時輸送新的時空偷渡者,我可以混入獵鷹勳爵的組織,對未來科技的發展方向我也略知一二。隻要你願意,我不僅可以幫你解決目前的時空偷渡客的問題,還能幫你應對更棘手的未來威脅。”


    黑羽的眼神漸漸變得更加深邃,仿佛在透過柯琳的表情尋找她真正的意圖。


    對於柯琳,他目前無法絕對信任,可以肯定她也是個時空偷渡者,她的動機如同迷霧一般撲朔迷離。她到底想從他這兒得到什麽?


    如果如她所說,那麽獵鷹勳爵控製著一個強大的組織,她能那麽輕而易舉的逃出來?她該不會是反向誘餌?探聽時空警察的情報和下一步行動計劃?


    半晌,他才開口:“你這是在毛遂自薦,還是在威脅我?”


    柯琳一愣,“威脅?我威脅你什麽? 我孤身一人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我不想你認為我是個時空偷渡客,將我擊斃或者強行送迴我之前的時代,我會盡可能不破壞和改變這條時間線,盡可能遵守時空警察設定的規則,我隻是不想和獵鷹勳爵同流合汙,或者你可以招募我,正式成為時空警察的一員。”


    黑羽一時間沒有說話,目光依舊審慎而銳利,但心中的疑慮已經動搖。


    他知道她有能力,也知道她所說的並非全然沒有道理。如果她真的是一個來自未來的時空穿越者,擁有的情報和知識無疑將是極為重要的資源,是可以幫他完成任務的重要助力。


    但是,他現在還無法做到完全信任她,因為他對她的背景一無所知。


    黑羽表情冷酷,道:“如果我答應你,怎麽保證你不會背叛我們?時空規則很嚴,任何違背都會引發巨大的後果。”


    柯琳笑了,笑容裏帶著一絲輕鬆和自信,“背叛?我不過是想在這個時代找個立足之地。如果你們時空警察能為我提供庇護和資源,何必背叛?在我那個時代,我也是一名調查員和偵探,不如這樣,我們做一個對賭。 獵鷹勳爵這個案件就當做是你對我的考驗,如果我幫你解決了這個案件,你就招募我成為時空警察的一份子?”


    黑羽思索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好。”


    “那我們開始吧。我們需要交換一下各自所知的情報,然後製定後續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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