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的目光掃過平板電腦上肯尼·巴特警探同步過來的調查筆錄。


    警察:停電的時候你在做什麽?


    參觀者a:我當時在欣賞那幅畫《一周的善意》。突然一切陷入了黑暗,我似乎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畫上的那個男人的眼睛似乎亮了起來。他背上的翅膀似乎還撲閃了幾下。當然,這隻是我的感覺。我頓時有些恐慌。特別是黑暗中似乎有人發出尖叫,我很害怕,於是我緊握我身邊妻子的手。我們哪兒也沒去,直到燈亮起來。


    小可踱步,在《一周的善意》那幅畫前麵停下來,她凝望畫作下方的介紹卡片,那幅畫是同名書的插畫,一周的每一天都象征一種致命的罪惡, 參觀者a當時正在欣賞的畫,畫的星期四,華中一個長著蝙蝠翅膀的男人,正在吻一個女人。


    “你覺得這幅畫所傳達的是哪一種罪惡?”小可問肯尼·巴特警探。


    “我不太能欣賞藝術。”肯尼·巴特喝了一口水,“歐洲人將這男人解釋為吸血鬼。吸血鬼的罪惡無非是嗜血狂魔。”


    小可麵無表情,低頭看平板電腦上的下一個參觀者的筆錄。


    參觀者b:我當時站在《本傑明的自畫像》那件藏品前欣賞。


    警察:監控顯示,你在這幅畫跟前似乎站了很久,您還戴了眼鏡,同時拿了放大鏡,您對這幅畫很感興趣?


    參觀者b:是的,我對這幅畫的色彩、陰影和所用的顏料很感興趣。


    警察:可以問問為什麽嗎?


    參觀者b:這幅畫的顏料用了木乃伊棕,我想近距離觀察它的質感。


    警察:停電後呢?你有沒有聽到周圍有什麽動靜?


    參觀者b:我眼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似乎有人從我身邊快速跑過去,就像一陣風。


    警察:哦?什麽方向?從哪邊跑向哪邊?


    參觀者b:從展廳的西側朝東側的方向。


    警察:你的東側正好是那塊丟失的時光之石所在的展櫃,你有沒有聽清楚什麽時候腳步聲消失不見的?


    參觀者b:我不知道,我後來聽到了尖叫聲,就沒再留意從我身邊跑過去的人的腳步聲了。


    小可走向《本傑明的自畫像》的畫作前。


    肯尼·巴特說:“這個人給出了盜竊者的有用線索。這幅畫的西側的所有參觀者都存在嫌疑,小偷也許就在他們之中。”


    小可說,“不一定,如果這個人說的是假話呢?如果是他自己跑過去的呢?”


    肯尼·巴特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如果這樣,這個人就需要再仔細調查。”


    小可說,“不過,他的確給了一些線索。”


    肯尼:哪些線索?”


    “路易·蒙塔古先生的收藏癖。”


    “收藏癖?他的收藏癖好隻要看這些藏品就足夠了。淩亂,沒有邏輯和章法,跨越曆史和未來。”


    “不,並不是這樣。參觀者提示了我們。”


    “提示?”


    “木乃伊棕。”小可剛剛借用一位警員的微型電腦搜索了這個詞。


    她將剛了解的情況告訴肯尼·巴特,“棕色顏料的“原料”極為罕見,是由埃及木乃伊屍體研磨製成。原料不僅包括貓科動物木乃伊,甚至還有人類屍體。因為質地細膩、色澤光潤,非常適合描繪人物臉部,因此木乃伊棕成為18世紀炙手可熱的珍貴顏料。


    \"這幅畫額頭的陰影處,用了木乃伊棕打底。很多驚世的藝術之作,帶火了這種顏料,從1712年開始,為了滿足對木乃伊棕顏料的暴利需求,巴黎的很多商店開始出售木乃伊,為了製作這種顏料,導致當時埃及帝王穀近乎所有的法老陵墓都被盜掘一空。到1964年,木乃伊棕原料的傳承者聲明木乃伊的數量已經無法支撐木乃伊棕的生產。”


    肯尼·巴特若有所思的眨眨眼睛,“你的意思是說,路易·蒙塔古先生並不在意這幅畫的藝術價值,他收藏這幅畫是因為這幅畫是用木乃伊棕的顏料打底?這是什麽古怪癖好?”


    “肯尼警探,事實上,製作木乃伊棕的方法除了粉碎木乃伊屍骨,還有一種‘掏心掏肺’的方式。”小可深吸一口氣,她麵色平靜,仿佛對罪惡司空見慣了似的。


    “掏心掏肺?什麽意思?”肯尼·巴特目光中充滿困惑。


    小可迴答道:“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在18世紀,‘用心髒做顏料’是法國乃至整個歐洲藝術圈裏心照不宣的暗黑操作。這種新鮮的“原材料”需要達到很高的標準——健康、無疾病,否則會影響顏料的色澤和質量。”


    “心髒?是活人的心髒嗎?”


    “一開始,大多數畫家們選擇了兔子的心髒。但是,也有少數喪心病狂的瘋魔畫家將目標瞄向深邃的皇陵墓穴。”


    “皇陵墓穴?他們想要墓穴中死屍的心髒?”


    “沒錯,據說,法國國王路易十四的心髒就慘遭毒手,被製成了木乃伊棕顏料。”小可一邊說,一邊走到了下一幅畫作跟前。


    “真他麽血腥。”肯尼·巴特咒罵了一句。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幅畫就是那幅用王後的心髒畫出來的得意之作。”小可指指這幅淺棕色基調的畫作,閑適和寧靜的午後下午,陽光透過窗戶射進來,女仆在明亮的光線下做針線活,小孩子在地板上玩玩具。廚房的灶具上擺放食物。


    “你怎麽知道?”


    “味道。血腥的味道,”小可指指畫中那些食物,“這些食物就是用血淋淋的心髒繪製而成。隔著畫布都能聞到撲麵而來的血腥味。”


    “瞎扯,我不信,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如果有血腥味,也早就飄散的無影無蹤了。”肯尼·巴特咳嗽了一聲,“我們是不是跑偏了?”


    “怎麽跑偏了?”小可斜睨了肯特一眼。


    “我給你機會是讓你洗清嫌疑,讓你來調查路易·蒙塔古究竟是怎麽死的,兇手是怎麽作案的,還有時光之石是怎麽失竊的。不是聽你來講路易·蒙塔古的收藏癖的。”肯尼·巴特有點繃不住了,喪失了耐心。


    小可安慰肯尼警官:“肯尼警探,調查路易·蒙塔古是怎麽死的,就得先了解他是怎樣一個人,為什麽有人想殺他,他有仇人嗎?為什麽選擇在今天這樣一個場合殺他。路易·蒙塔古組織這場私人藏品展究竟是為了什麽?這些你已經調查過嗎?”


    “大概,粗淺的調查了一番。”肯尼·巴特有點心裏沒譜的說。


    “說說看。”小可提起了興趣。


    “路易·蒙塔古這個人很是神秘,他這個人向來獨來獨往,可以說是個獨行俠,據說他隻有幾家平時來往很少的遠房親戚,和他的來往也不多,有關他的公開資料更是少得可憐。


    \"今晚,他邀請的這些今晚的這些參觀者和他的交情都不算深,但蒙塔古先生應該很了解這些客人們的品味,他的每一份發出去的請柬都是針對邀請的客人所感興趣的點精心設計過的,所謂投其所好。”肯尼·巴特歎了口氣。


    小可問:“那麽,路易·蒙塔古靠什麽謀生呢?


    “他經常出入一些中小型的藏品拍賣市場,用比較低的價格收購一些稀奇古怪的藝術品。然後再找機會高價方式找拍賣行幫他拍賣,轉手賺取很高的差價。”


    “這麽看來,他很懂得從沙子裏淘出金子。”


    肯尼·塔特點點頭,“我們初步認為,今天這場私人藏品展,就是為他下一次的拍賣做準備的試水。”


    小可刺探道:“哦,是這些被邀請來的客人這麽說的嗎?”


    肯尼·巴特點點頭,又搖搖頭,“某些客人是這麽說的,但另一些客人卻遮遮掩掩,依我看,他們是對24點要露臉的那件最終的藏品感興趣。”


    “那麽,看到了那一幕,他們還繼續感興趣嗎?”小可好奇道。


    肯尼·巴特微微一笑,“任憑誰看到那一幕,恐怕都隻有膽戰心驚,噩夢纏身。”


    小可一邊和肯尼·巴特聊天,一邊拄著那隻單拐,踱步觀察每一件藏品,時不時看向手中的平板電腦上的警察對參觀者的詢問筆錄,一邊調取出一層展廳的監控視頻。


    不一會兒功夫,她全部都看完了。


    時光之石失竊當時在一層展廳的三十二位參觀者的調查筆錄,還有他們案發前後的監控視頻,還有在地下一層展廳的那些參觀者的筆錄以及前往地下一層之前的監控視頻,小可全部都看了一遍。


    “肯尼警探,我想看看所有這些參觀者的背景資料信息。還有,我想看他們每個人的請柬。您說每個人客人請柬上打動他們參加今晚這場私人藏品酒會的邀請詞都不同,我很想知道上麵寫了什麽。”


    “可可小姐,剛才那些資料你都看完了嗎?”肯尼·巴特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要看他們每個人的資料,你確定你真的不會貪多嚼不爛?”


    “是的,我全都看完了,現在它們全在我腦子裏。是您讓我要自證清白,洗脫嫌疑的,我定然會不遺餘力,全力以赴。”小可拄著那支拐,吃力的轉了個方向,凝視肯尼·巴特。


    “所以,你是覺得嫌疑人就在這些參觀者當中嗎? 我是說殺人者和盜竊者。”肯尼·巴特靠著一層展廳的柱子,喝了口蘇打水。


    “殺人者也許是這些參觀者帶進來的。盜竊者也許就在時光之石失竊之時一層展廳的這些參觀者之中。不過,現在還不好說。”小可不置可否的說,她是想讓肯尼·巴特能全麵配合,給她查案所需要的一切信息和資料。


    “好的,這些資料我一早就讓同事動手去查了,很快就會同步在借給你用的臨時微型電腦終端上。”肯尼·巴特的確有些疲憊了,有這個少女神探幫忙,能快速破解迷案,沒什麽壞處。


    “很好,你是聰明的警探。”


    “我隻是例行公事,做該做的,真見鬼,這案子查案的工作量可真夠大的。可可小姐,但願你不是讓我們白忙活一場。”


    “查清真相就需要不遺餘力盡可能多的獲取信息。”小可說。


    “不,在我看來,真正的神探在看到案子的那一刻就已經胸中有千溝萬壑,知道要查的方向了。”肯尼·巴特懷疑的目光望著她。


    “你是說先入為主嗎?”小可低頭看了一眼平板,檢查了一下,所有參觀者的背景資料和他們進入莊園入口處查驗請柬環節的監控掃描視頻剛剛同步過來。


    很好,她的腦子已經集中在這些新的資料上,於是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的迴應肯尼·巴特,“肯尼警探,先入為主也許會背離真相越來越遠。”


    “你剛剛說這些藏品是有邏輯的,可以告訴我是什麽邏輯嗎?”肯尼·巴特聳聳肩,“我剛又迴味了一遍,可是仍然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站在那麵刻著符文的石碑前,“比如這件藏品,和那件丟失的時光之石之間又有什麽邏輯關係?”


    小可抬眸,嚴肅的望著他,“你需要能理解石碑上的符文所傳達的意義,也許就能想明白。”她現在也並不想這麽早就公布謎底,她要看一下這些資料驗證自己的想法。


    “哼,很好,我隻知道這是古老的美索不達米亞文明的一位抄寫員留下的一塊泥板,也許是眾多泥板中的一片碎片。我隻想知道,這些藏品真的和本案有關嗎?”肯尼·巴特的每一點耐心似乎都消失殆盡。


    “別急,肯尼警探,等我看完這些資料,我再告訴你。”小可頭也沒抬,她的視線和腦子全部都聚焦在那些請柬的掃描件副本和參觀者的背景資料上,況且,她不能將未經證實的猜想告訴肯尼,那樣會影響肯尼·巴特警員的思維和判斷。


    “我不急,不過,如果你不能自證清白,你又作為一名不速之客,極其古怪的出現在案發現場所在的莊園內,我有理由將你作為第一順位嫌疑人。希望你能理解,可可小姐。”肯尼·巴特繼續給小可施加壓力,畢竟他的目的是讓她不遺餘力為自己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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